第11章 第11章
那年過年是北城最後一年允許燃放煙花的年。
許安儀在房間複習,還有半年就要高考,她的心思一門扎在學習上面。
連周望很久沒去學校都沒太大感覺。
她家過年一向是冷冷清清的,沒有什麼擺宴席的愛好,連春晚的聲音都不如別人家放的大。
更別論別人家還帶著孩子出去放煙花。
許安儀是在十一點多收到的周望的消息。
周望:放煙花了嗎?
是一條語音,許安儀點開了好幾遍,聽得出他那邊背景音雜亂,熱鬧的不像話。
許安儀:沒。
周望:等下,我剛從春晚場館出來,一會跟你說。
許安儀:好。
放下手機,她只覺得莫名其妙。
他參加春晚這事,幾乎是全班都傳遍了,就連許安儀這種不聞世事的,都站在電視前,看他穿著紅色的衣服,唱完了一首喜慶的歌。
估計只是無聊了,找她念叨兩句。
收下心神,她繼續投入題海,窗子外面是萬家燈火。
過年的氛圍只有這個時候才明晰。
許安儀獎勵自己,今天不用做數學題。
當她抱著文言文啃的時候,窗子外面傳來輕響。
她家的老房子是一樓,當時也沒有個防盜窗。
這點響聲嚇的她差點跳起來。
悄悄往窗外看。
什麼都沒有。
她退回去。
「過年好啊。」窗外突然跳出來一個人。
許安儀差點尖叫,又憋了回去。
周望沒卸妝,和電視里沒什麼區別,就是把那身紅西裝換成了加絨的衛衣。
「你怎麼來了?」許安儀緊張的很,時不時回頭看看,怕媽媽進來。
周望的手是背著的,猛地伸到近前。
是一束花。
許安儀了解的不多,白色的大概是……桔梗。
難不成就是來送花的?
許安儀心裡浮現出巨大的不可思議。
周望下一句話就給她澆了一盆冷水。
他神色不太自然,聲音隔著窗戶也有點朦朧:「後台的工作人員送的,我拿著也沒什麼用,這個場館離你這近,我就來了。」
許安儀有點失落,也沒說什麼,點頭。
她透過周望身後的縫隙看了看,一輛自行車停在那裡。
「你騎自行車來的嗎?」
周望點點頭:「過年街上都沒人了,我可以放放風。」
「那你注意安全。」
許安儀把窗戶拉開一道,準備從周望手中接過這束花。花束的包裝紙擦過她的手背,她卻沒拿到。
是周望抓住了她的手腕。
「要不要出來玩?」
許安儀面色猶豫:「我媽不讓。」
「沒事,你翻出來我接著你,兜風去。」
她猶豫了半天還久。
看著周望期待的眼神,還有他身後天地之間飛揚著的細小雪花,漫天的煙花。
抿了抿唇,還是點了頭。
周望把花遞給她拿進房間。
雙手張開,準備接住許安儀。
她還穿著睡衣棉拖鞋,也不能出去拿,套了個厚外套就跟著走了。
腦海里只有兩個字——私奔。
自行車是單人款式的,沒有後座,她又犯了難。
最後,她坐在周望的車前杠,和他一起在嘉望江邊,來來回回的兜風。
天上時不時的乍響煙花,那些火光照亮了他們前行的路,江水被冰封,還有一輪圓月。
許安儀說話都冒著白霧。
「周望,你不怕被拍到?」
周望雙手握把,笑的開懷:「過年呢,大家都在家,不會在意我們兩個的。」
她只能任由他。
這一切,在十八歲的許安儀眼裡,就像一場美夢。
帶著寒氣也是美夢。
當然,這場夢終止在了她媽媽的電話。
周望把她送回去,她挨罵結束,回到房間。
那束桔梗花,開在她的書桌。
點亮了她的深夜。
「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我那時候都看到了!他的自行車給你送回來的!」
許安儀面色不好。
周望也有點愣住。
她第一次嗆聲:「你女兒治不治病了?你繼續在這說下去,然後你自己去交錢。」
空氣終於安靜下來了。
她媽媽翻了白眼回了病房。
許安儀面色不佳,帶著周望往樓下走:「你真的不怕被拍?」
周望點頭。
在電梯里,他問:「那時候……你回家去,挨罵了嗎?」
「嗯。」
「抱歉。」
許安儀心情真的稱不上好,語氣也生硬,好在還能控制。
「沒事,是我意志力不堅定。」
周望:「當時,我也任性了。」
像是想到什麼,他忽然自嘲的笑了一聲。
「怎麼了?」許安儀問。
「沒事。」
周望當年說謊了。
春晚他的節目結束,他看到後台擺了很多花,其中最漂亮的就屬一束桔梗。
他去求了工作人員,把花要下來。
站在停車場的時候就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