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山
「師父」如意用小手揉著眼睛,看書看的眼酸。
「看完了?」這才兩個時辰,小傢伙是不可能讀完的。某師父連頭都不抬,就葛優躺在木椅上。
「還沒有,只讀了《論語》」如意小聲回答,轉而又問「師父,我能去山下玩一會兒嗎?」
「嗯?」無根大師想了想,這機緣未到,既然她想,就放她去吧。「也行,不過一定答應師父注意好安全。」
「是的,師父,徒兒謹遵師命。」
「去吧,早點回來。」
如意一溜煙跑的沒影了,愛玩就是孩子的天性,不能強制克制。可此刻歡樂的如意還不知道,師父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一下山彷彿呼吸到更加新鮮的空氣,心情好得飛起來。如意蹦蹦跳跳,嘴裡哼著調調,一路得鳥語花香。背著行囊的如意,在不遠處看到一個年紀相仿的小孩,正蹲在地上用樹枝畫著什麼。她走過去蹲下來,看著那小男孩的創作:一隻沒有腳的鳥兒,在天空中飛翔。
如意正覺得奇怪,那男孩就發現了她,如意打招呼「你好。」
「你好」不咸不淡的回應,男孩不再動筆。
「你不繼續畫了?」應該還沒有完成吧。
「你覺得我是畫上腳好,還是不畫上腳好呢?」男孩反問。
如意不答,自然是不畫上腳好,單是那份天下之大,無處凄身的意境,寓意就更為深遠了。
「我把這副畫交給你了,」男孩起身,男孩似乎是看穿了她,又道「你以為畫里的就是假的嗎?你的畫作里的所有也是有感知的呢。現在就讓我把私自認為的這份美散播到天下,讓天下充滿你的私,到時候也許你會改變對美的看法。」
如意只當他是說笑。轉個話題問那男孩「謝謝你的畫,我會好好保管在心裡的。不過你怎麼在這裡畫畫,你家是在附近嗎?」
「就在不遠處」男孩手指向南邊,順著男孩手指的方向如意看到了縷縷炊煙。
「那裡有旅店嗎?」
「有的,我父親開一間茶樓,你呢,你從哪裡來?」
「我從山上下來。晚點還要回去的。」
兩人說話間來到了小鎮上,出水馬龍的好不熱鬧。
「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我叫如意,你呢?」
「我叫白鼠。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如意有些驚訝,接著開心笑道「好啊好啊。」
手舞足蹈的兩個朋友就這樣蹦噠著來到了茶館,茶館里又是一道試題。
只見有個說書人正在講著,兩個小孩好奇坐下來聽:
主人公的名字恰好叫葉安然,是個地球時期民國時期的紅色故事。。
「話說葉安然替好友挨了一槍,卻不能馬上告訴好友自己是堅定的共產主義信仰者,這是秘密要死守,可是她卻在下一天的報紙頭版頭條上看見到了好友的精彩文筆,諷刺挖苦,無所不至其極。好友的不理解讓葉安然坐立不安,在好友眼裡自己挨的那一槍,竟然是老天爺開眼!葉安然神情恍惚,拿起電話就想給好友打去解釋,衝動的撥了號,卻一不小心,太急切,撥成了別人的。因為葉安然思來想去,這是誤會,黨的秘密是不能泄露,但是自己一定要解釋清楚事情的經過,看在自己為了她而挨槍子的份上,好友是會理解自己的苦衷的,葉安然捨不得這個朋友。」
「真是個講義氣的好女子!」書君輕聲讚歎,像是自語,又像是對著如意說。
「是啊,君子之交。」如意心裡也暗自讚歎。
說書人繼續「只是,撥通的電話卻是地下黨的某同志的,「喂?是你嗎書君?」葉安然問,可是電話那頭遲遲不見回應,過了一會兒才聽那頭傳來聲響「安然同志,你的心情我們十分理解,可是黨的紀律就是紀律。我給你講個我們部隊的故事吧,希望對你有所啟發,有個同志原來是失憶了,之後他立刻做了三件事:當兵、藏櫃、買鑰匙。他要把他所有的秘密都牢牢的鎖住,鎖在柜子里。
其實那個同志原本是個商人,他將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分享給好友,可是好友卻起了歹心。安然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你將你的致命弱點告訴朋友,是傷害你們的友誼。若他真的信任你,就不該像報紙上寫的那樣,詛咒你!」葉安然此刻憋著鼻酸,更咽著道「是,首長!我知道了。」
故事還在繼續…………如意只覺得自己心裡一陣莫名的委屈鋪面而來,心被死死的揪住,快要被捏碎,快要窒息。如意跑了出來,雖然她很想聽聽後面的結局,可難受的狂跳的、快要被捏碎的心和自己控制不住往下留的淚,讓她逃離了這個地方。白鼠看見如意跑了出來,也跟著跑了出來。
書君遞給她紙巾,問「你哭什麼」
如意搖著頭,抹了一把鼻涕擦在紙上,抽泣著道「我也不知道。謝謝你,我該回去了,真高興能遇到你。」
「我也是。」
「再見」如意背上行囊。準備回去找師父,她有問題要問。
「再見。」白鼠揮手。
回去的一路斜陽晚照,沒有了清晨的那種青春,只是讓人多了一份感慨,覺得成熟了,又覺得老氣橫秋的,不是滋味兒,想埋怨誰,卻又是說不出。
「師父師父,我回來了!」
「哎呦,瘋丫頭還知道回來。」無根大師戴好了袖套,正準備做飯的樣子。
「師父,你還沒吃飯呢?」如意疑惑,早就過了飯點啊。
「如意吃飯了?」
「嗯,一個朋友請我吃的。」如意悶悶不樂的說。
「哦哦,那師父就不做了,來,如意跟師父說說你的所見所聞?」
如意懂事的說「師父,你還是先吃飯吧。」
「乖徒兒,知道心疼師父了,師父今天不餓,來講講吧。」
如意如實說了遍經過,又迫不及待的問「師父,你說人要是沒有記憶呢?是不是沒有了秘密,也沒有了煩惱?是不是就快樂了呢?」
「孩子來,師父送你一首俄國詩人普希金的詩《假如生活欺騙了你》」年邁沙啞的嗓音給人無限溫暖,徐徐念到:」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不要悲傷,不要心急!
憂鬱的日子裡須要鎮靜:
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
心兒永遠嚮往著未來;
現在卻常是憂鬱。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將(會)過去;
而那過去了的,就會成為親切的懷戀。」
「而那過去了的,就會成為親切的懷念。」如意稚嫩的嗓音重複著最後兩句,「而那過去了的~」轉而一笑「謝謝師父,我明白了。」
看著小如意歡樂如初,無根大師明白,她確實懂了。這份卷子至少對了一半吧。
也有人說記憶是一個人一世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