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問神靈何在

那是十一月的一天，那一天，雲和雪那麼年輕，都走了，那一天，我已經23歲多了。

那些天，天一直陰著，我想天空會下雪，但一直沒有下雪。

後來，山磊一直在我身邊，我趕他走，他也不走。好像我特別喜歡坐著，每次山磊讓我出去走走，我總是對他大喊：「你幹什麼，讓我坐會」；好像我很少吃飯，有一次，山磊硬把麵包塞進我的嘴裡，我還是吐了出來。

後來，山磊拉著我到了我家，但我還是喜歡坐著，山磊對爸媽說道：「我帶他去外邊散散心，看看外邊的風景，也許會好點。」爸媽同意了，說道：「那去哪呀？」山磊說道：「去蘭州，黃曉勇那兒，看看冬天的黃河。」問我的時候，我含糊的說了些話。

後來，山磊便拉著我上了火車。在火車上，山磊說這是石家莊，鄒容海和董敏在這兒，回來時候到他那兒去。後來，就一直是黑天。天亮的時候，山磊說下一站是西安，西安有許多好玩的地方，要不回來時順路到西安去玩。我是知道西安的，那次我和雲一起爬華山，就是在這兒下的車，剛到單位後去出差，也是在這兒下的車。我又想到了什麼，當火車到站的時候，我便下了火車，山磊大嚷著：「你下車幹什麼？這是西安。」我說：「這有咱們一個校友。」山磊還是嚷，卻趕忙拎上行李也下了車。山磊問：「你找誰？」我說：「楊誠。」山磊又問：「他在哪？」我沒說話，便上了楊誠工作區的汽車。

在那個工作區我找到了楊誠，楊誠見到我很高興，但我不想說話，楊誠只有和山磊聊天了。晚上楊誠請我們喝了酒，山磊沒讓我喝多，我也沒有喝多。楊誠住的是宿舍，我們三人就睡在他的宿舍，山磊和楊誠睡著了，我還是不能睡著，我知道這裡有一個山洞，山洞裡有一個和尚，山洞裡還有神。我便向山洞走去。

那天天很黑，我還是走到了山洞。山洞裡也很黑，和尚坐在蒲團上，和尚前面的神龕上點著香，香上面就是神了。我跪在神面前，對神說道：「神啊，雖然我不相信你，但是我尊敬你，我尊敬你是善良仁慈，我尊敬你大慈大悲，可是你為什麼讓這麼好的兩個女孩消逝啊？」「你為什麼不說話，這麼多人崇拜你，信仰你，雲和雪對你都是那麼的虔誠，你卻讓她們這樣的離去，為什麼？讓我見到你，讓我看到你的面目！」我爬起身來，向神龕走去，和尚擋在我的面前，雙手合一，口裡念著「阿彌陀佛。」

我使勁地搖著和尚：「神，神這樣，你還相信神嗎？你為什麼還尊拜他？」

和尚念著阿彌陀佛：「請節哀吧，人生自古，誰人不死？」

「這些大道理誰不知道？但你知道嗎？那是兩個多麼好的女孩，你知道嗎？她們是那麼的善良，那麼年輕，那麼漂亮，為什麼，為什麼要奪去她們的生命？」

我走出洞外，望著漆黑的天空，大聲吼叫：「佛祖神仙，妖魔鬼怪，讓我見到你們！你們在哪？」「你們要是存在就好了，我就可以見到我的雲和雪了，可是你們並不存在！啊…」「神啊，你不能這樣，神啊…」

和尚出來說道：「人生自有定數，又怎能怨恨神呢？」

「人生自有定數，你跑到這個山洞也是定數嗎？你拋妻棄子且不必說，你為什麼拋棄你的父母，你的父母要靠你養老呢？」

「阿彌陀佛。」

我突然哀求地說：「對不起，我又何必和你為難呢。師父，告訴我，神在哪裡？讓我見到神，可以嗎？」

「阿彌陀佛。」

「啊…」

我坐在地上，望著漆黑的夜空，幾顆寒星發出微微光芒，偶爾遠處傳來幾聲蒼涼的聲音，或大或小，又都消失在無窮的夜空中。漸漸地，在幾顆星星之間，我又看到了雲和雪，她們手拉著手，那麼快樂…

「林風，醒醒！」我慢慢睜開眼，山磊正輕輕搖著我，「啊，終於醒了，楊誠說你可能在這，我們就找來了。你出來怎麼也不說一聲？」

「你幹什麼，你老跟著我幹什麼？」我大聲說道。

山磊重重地打了我一個耳光：「你想去死，是嗎？那你就去死吧，你可以死，但你答應照顧丹雲的父母，你死後，他們怎麼辦呀？金雪那麼愛你，但她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嗎，她知道你這個樣子，她會傷心死的。」

我猛地哭了，哭的那麼傷心，慢慢地，我走到神龕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我對神說道：「神啊，我寧願相信你真的存在，我懇求你保佑雲和雪在另一個世界中快樂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