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謝危那句話自然是故意氣司昆的。
身為一個直男,「勾引」這種詞幾乎不會在他腦子裡出現,但司昆是個例外。
誰叫司昆之前老是把「欲擒故縱」和「勾引」等詞掛在嘴邊,現在好不容易他佔盡先機,自然該還回去了。
雖然它的確對司昆出現在自己屋子裡的原因比較好奇。
但……
先懟一波再說。
他雙手環胸,一臉好整以暇的看著屋子裡的鬧劇,一點也沒有避諱的意思,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司昆沉著臉,一手抓著震顫個不停的七殺劍,一手抓著笑得抽搐不斷拍尾巴的小鯨魚,緩緩的站起身來,一步步向門外走去。
走到謝危身邊即將錯身而過時,他淡淡道:「聽聞少宮主最近出盡了風頭,想必很想要師兄師姐陪伴身側了。」
這話就是赤.果.果的威脅了。
謝危「嗖」地轉頭看他。
兩人目光碰撞間彷彿有雷光炸響,誰都不肯認輸。
半晌,謝危冷冷地笑了聲,道:「紅蓮,你的仇敵來了,陪它玩玩!」
丹田一道紅芒倏地射出,直奔司昆手中的七殺劍而去!
司昆一皺眉,手一揮劍就想擋開,七殺劍卻在這時候開始掉鏈子,怎麼都不肯聽指揮,使盡全身的力氣紋絲不動,任憑紅蓮刀直直撞上來,然後……
「鏘——!」
狠狠抽了七殺劍一刀。
司昆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因為七殺劍被抽后不但沒反擊,剔透的劍身反而還……變紅了。
見鬼的變紅了!
司昆反手就把七殺劍塞進了腰間掛著的劍鞘里,抬頭看向謝危。
謝危眉梢一挑,哼笑道:「看什麼看,這本就是你的劍招惹的,上次它戳紅蓮的事情我還沒找它算賬呢。」
司昆點點頭,「好,既然如此,你勾引我不夠千次也有百次,想靠一次療傷全部抵消嗎?」
謝危眯眼,「你待如何?」
司昆冷冷一笑。
下一刻,漆黑劍氣乍現,謝危「艹」了一聲,連忙握住紅蓮刀一刀猛劈了過去。
「轟——!」
金紅色火焰衝天而起,隔了老遠都能看到。
謝危驟然一僵。
司昆退後幾步,淡淡道:「祝你好運。」
說罷,轉身就走。
然而沒走成。
見到火焰的小鯨魚掙扎得更凶了,司昆一個沒拉住,小鯨魚搖擺著尾巴歡天喜地沖入火焰里「嗷嗚嗷嗚」大口吞吃了起來。
司昆:「……」
司昆催動契約強行召回,「回來!」
小鯨魚嗷嗷叫著,極不甘心的被一路拖了回去,塞入契約空間關禁閉。
被這麼一耽擱,司昆剛剛的霸氣蕩然無存,他黑著臉一甩袖,轉身便走了。
身後謝危慢悠悠道:「雲霄君光臨寒舍,沒什麼好招待的,只有一顆留影石以作紀念。」
司昆嚯地轉身。
謝危已然站到了院牆上,他一手扛著刀一手拿著顆留影石,笑道:「我想這東西應該很多人都想看吧,堂堂雲霄君光臨他最嫌棄的人寒舍,還是躺在床上這麼一副樣子,嘖嘖嘖,不知道別人會怎麼想呢。」
他說完,一躍跳下了地,道:「我現在就去拿給師兄師姐們看!」
司昆:「……」
於是等合歡宮的人歡天喜地終於找到自家小師弟又可以開啟一場追逃的時候,驚訝的發現有人比他們更早一步在追殺他。
那身影……
粉衣女子粉霞疑惑道:「我怎麼瞅著有點像……雲霄君?」
她師妹綠依道:「不是有點像,根本就是吧。」
這群人同時怒了。
小師弟只有自己能欺負,別人也跟著欺負算怎麼回事?
然而還沒等他們衝上去算賬呢,前方的身影突然一個轉身,朝著他們出了一劍,幾人臉色大變,連忙各展手段抵擋,然而一招之後,前方的兩人都不見了蹤影。
白鏡和司流正在客棧整理床鋪。
他們家那位長輩生活起居極為講究,用的都是最好的東西,客棧里床上原來鋪的東西都被他們收起來了,轉而鋪上了一整套極品冰蠶絲,枕頭也是用的上好的南煙暖玉。
茶具,桌椅,地毯,床簾,地毯,凡是能移動的東西都被換上了最好的,不能移動的也都收拾得乾淨整潔,等一間屋子收拾完,兩人同時鬆一口氣。
白鏡坐在桌上給自己倒了杯茶,嘆口氣,道:「也不知師叔找沒找到那人。」
司流哼哼道:「這麼久沒回來,肯定是找到了,小叔也真是的,幹嘛親自去找,他往這裡一亮身份,保准那人立刻舔著臉過來了。」
白鏡搖了搖頭,「師叔可能有什麼計劃吧,我們等著就是了。」
「吱呀——!」
門被推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兩人立刻站起身,恭敬叫道:
「師叔!」
「小叔!」
司昆點點頭,臉色雖然不太好,但說話時語氣還是挺克制的,淡淡道:「先去打探清楚這裡的情況。」
兩人對視一眼,眼底都有些驚訝——這是沒追到?
卻也不敢說什麼,恭敬點頭后便退出去了,臨走不忘把門關上。
屋子裡沒人後,司昆這才低頭看向身側的七殺劍。
透明纖細的劍身被封在劍鞘里,動也不動,宛如死物。
司昆看了好一會,手放在劍柄上,往外一拔……
沒拔動。
這就是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了。
剛剛一路追著謝危過去,快追到人時本打算出劍,哪想拔了個空。
七殺劍賭氣了,封在劍鞘里死活不出來!
天知道當他打算氣勢恢宏的揮出一劍時,本命劍死都不配合到底有多尷尬。
只能慶幸謝危當時正好背對著他逃命沒看到,不然又得刺他兩句。
發生這種尷尬的事情后,司昆也沒心思再去追謝危了,便轉身回到了客棧里。
他看著裝死不動的七殺劍,冷笑一聲,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熔了重鑄一把?」
七殺劍不理他。
司昆沉默一會,道:「我數三聲,你再不出來,我真熔了?」
七殺劍繼續不理他。
司昆:「一,二,三!」
七殺劍繼續不理他。
司昆:「……」
半晌之後,房門一開,司昆攔住正好路過的小二,問道:「最近的鐵鋪在哪?」
小二:「……出門直走再右轉有一家李記鐵鋪,生意挺好。」
司昆淡淡道:「多謝。」
他按照小二的指引來到鐵鋪面前,離得老遠就是一股熾熱的火氣撲面而來,「鐺鐺」的打鐵聲不絕於耳,還有燒紅的鐵塊放入冷水后「哧啦」騰起的冷氣。
司昆皺了下眉,站在外面沒進去,見有小二在門口招呼生意,便扔給他一塊上品靈石,「把你們最好的鐵匠叫出來。」
小二一見那靈石,眼睛當即一亮,知道是有大生意上門了,連忙笑道:「得嘞,您稍等!」
片刻后,一個胸前圍著皮布,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走了出來,見到司昆先是一憷,臉上的笑容更加恭敬了,「貴客找我?您有什麼要求?」
司昆低頭看了眼七殺劍。
七殺劍依舊紋絲不動。
司昆抬起頭,扔給了他一份圖紙,「一個時辰我要看到成品。」
大漢手忙腳亂的接住,打開一看,紙上畫著一把長刀,刀身呈紅色,其上描畫著朵朵紅蓮,透著一種華美又大氣的感覺。
大漢面露難色,「這刀看著很貴氣……一個時辰怕是……」
司昆面無表情的扔給他一袋靈石,「材料無所謂,形似就可,半個時辰。」
大漢接過,打開一看,被裡面滿滿的靈石映得眼都快瞎了。
他笑眯眯道:「好嘞!我給您上最好的火焰,半個時辰給您打好!」
半個時辰之後,司昆提著一個被布條遮掩得牢牢實實的長刀回到了客棧,關好門窗,設好結界,把刀上的布條一拆。
他冷聲道:「刀給你拿來了,你出是不出?」
七殺劍「嗡」一聲震顫,慢吞吞把自己從劍鞘里拔.出來了。
司昆的臉色總算好看了點。
七殺劍飄到半空中,好奇的蹭到長刀面前,用劍身輕輕戳了戳刀身。
「咚咚——!」
沉悶凝實的聲音瞬間把七殺劍駭了一跳,整柄劍都軟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老頭子劍也來勾引本劍!本劍對男神刀一往情深,你這個劣質的替代品不配存在!
「嘩——!」
一道黑色劍氣飛出,直接把這金絮其外敗絮其內的長刀給一刀兩斷了。
七殺劍氣勢洶洶的回了劍鞘,不理主人了。
有被氣到!
司昆:「……」
司昆深吸一口氣,出了門,一個時辰后回來,手裡提著一把同樣的長布條。
他把布條解開,露出裡面同樣模樣的長刀,只是這次的材質用料明顯好了很多,已經算是靈劍了。
他看向七殺劍,道:「出來!」
七殺劍倒是很聽話,「噌」一下就出來了,出來之後看都沒看,一道劍光直接把那長刀給劈成兩半,又回去悶著了。
司昆:「……」
司昆額角青筋突突直跳,恨不得把這破劍直接扔了。
本命劍不消停,另一隻契約獸也不消停。
他耳邊猶自還能聽到小鯨魚在契約空間亂撞的聲音,從進去起就沒停過。
「咚咚咚咚!」
一聲一聲彷彿敲在耳膜上,震得他頭皮發麻,靈台都混亂了。
這副模樣別說修鍊了,不走火入魔就是好事!
熔了劍?
本命劍事關根基,七殺劍沒了,他的修為得廢一半,眼下這時候妖王和魔主隨時有可能聯合對仙門不利,他需要時間,賭不起。
烤鯨魚吃?
那是小師叔祖送他的,他答應過他要照顧好它的。
司昆坐在屋子裡,陷入了沉思。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沒有劍於他而言相當於戰力折了一半,必須得想個辦法讓這倆傢伙聽話。
而不聽話的源頭就在於謝危。
司昆眯了眯眼。
.
謝危這會兒又在搜羅他的仙靈草種子。
之前一大袋種子全都灑在屋子門口了,害他心疼了好久,又不能返回去找,就怕遇到那群親切的「師兄師姐」,只好重新準備了。
幸好他儲物戒里還有不少原主的靈石,這次算是全砸裡面了。
他裹著一件灰撲撲的大披風,下半張臉圍著圍巾,懷裡抱著一小袋種子從靈植店裡出來,手捏了一小把種子在太陽底下看著。
店主說:「這可是比仙靈草還要珍貴的種子,叫天彌谷,屬於天材地寶的一種,本店新到的貨,就這麼一小把,那可真是可遇不可求了,只要一出世就都被鳥類給吃完了,千辛萬苦才能保住這麼一小撮,你把種子往外一露,保准那吃肉的鳥都跟著你跑,就是這價錢么,比較貴一點,按粒算……」
那豈止是貴一點,那是貴了不止一點!
謝危忍著肉疼,在別人看冤大頭的視線中花了全光積蓄買下了這麼一把貴到離譜的種子。
為了跟青鸞做交易,也是費盡了心思。
他看著掌心躺著的一小搓種子,疑惑道:「看著也不怎麼樣嘛,真能吸引青鸞?」
他把手往高舉了下,試圖在不同的角度看出一點不同的韻味來,讓他那顆肉疼的心好受一點。
下一刻……
「咕咕咕咕——!」
一陣撲棱翅膀的聲音傳來,一隻土黃色的土公雞從天而降,直直衝著手心的種子撲了過去。
謝危大驚失色,連忙手指一握把種子收了回來,匆忙之間有幾粒種子還是從指縫灑落了出去,滾落一地。
土雞直接落在地上,像只餓了很久的雞一樣,奔著那幾粒種子就沖了過去,謝危都沒搶過它,彎腰撿種子的時候差點被這雞啄了一口。
土雞吃完種子,直接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翹著兩隻雞爪子一臉愜意的深深吐出一口氣,然後……
「嗝~」
打了聲飽嗝。
謝危看得眼都快噴火了,「我的種子!」
按粒算的!
一粒十塊上品靈石!
這雞剛剛都吃了十五顆了!
他氣得都想吃雞了!
他把種子往懷裡一塞,擼起衣袖就打算抓雞,「你還我的種子!一百五十顆上品靈石沒了!」
土雞很人性化的朝他翻個白眼,一個翻身站起來,靈活至極的左右一個扭擺躲開他伸來的手,撲騰著翅膀就朝遠方跑去,「咕咕咕咕咕咕!」
救命啊!變態殺雞啦!
謝危不僅想殺雞,還想吃雞!
他滿大街追著一隻土雞跑,引得路人紛紛圍觀,要不是他現在不敢動用靈力怕引來合歡宮的人,這雞一揮手就能到手裡。
然而這雞鬼精鬼精,一路專挑犄角旮旯走,謝危幾次都差點追丟,眼見著一條小巷子即將到頭,前方就是一條大路,謝危眼睛一亮,卻見那雞剛剛衝出去,驟然又沖了回來,「咕咕」叫著一下撲了他滿懷。
謝危手忙腳亂的接住,拎著兩個雞翅膀指著它怒道:「我的種子!你把我的種子吐出來!那可不是給你吃的……喂喂喂你幹嘛?」
土雞翻個白眼,雞爪在他身上一蹬,別說那一爪還挺有力,竟一下掙脫開謝危的束縛,一頭鑽進了他胸口的披風裡,團成一團不動了。
謝危怔了怔,平靜的評價,「色雞!」
土雞氣得在他胸口踹了一腳。
謝危深吸一口氣,哼笑著點點頭,「行,你能,回去就給你做成燒雞賠我的種子!」
他轉身要走,剛走出巷子,眼前一隊著御獸宗弟子服的人突然從大路上走過,眼見著旁邊小巷子里有人,便一抬手露出一張圖,圖上畫著一隻熟悉的土雞。
「道友有沒有見過這隻雞?」
謝危看著那幅畫,詭異的沉默了一下。
他問:「這隻雞怎麼了嗎?」
來人冷笑一聲,「偷了我們一點東西,要它還回來!」
「……」謝危一本正經,「沒見過!」
來人狐疑的看他一眼,又在他胸口瞄了一眼,總覺得那團鼓鼓的不太對勁,這也不是個女人啊,怎麼看怎麼奇怪。
謝危見他眼神不對,立刻轉過身雙手抱胸,裝作一副警惕的模樣道:「非禮勿視,謝謝!」
來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看到隨著謝危動作,好像有幾根絨毛從披風縫隙里漏了出來。
他眯眼仔細看了看,那團東西好像也知道自己暴露了,突然蠕動了一下,接著一隻熟悉的雞頭從領口露了出來,很無辜的沖著他「咕咕」叫了一聲。
現場一瞬間突然變得安靜如雞。
不,雞還在咕咕叫。
來人沉默一會,突然暴怒,冷笑道:「原來是你指使它偷東西的!」
謝危:「……艹!」被只雞坑了!
他試圖解釋,然而來人並不准備聽他解釋,直接一揮手,指著他道:「把他給我抓起來!」
謝危暴躁了!
瑪德!有完沒完!一天到晚的都被追三次了!!每次都是不同的人!
他自然不會束手待斃,悍然……轉身就跑。
運轉靈氣會被合歡宮抓住啊啊啊!
土雞你等著被吃吧你!
他打算跑遠一點,跑出鎮子拉開距離就好動用靈力了,然而身後這群人修為很高,動用靈力追捕的效果是他趕不上的,眼看著就要被追上了。
謝危轉過一個彎,眼神一狠,剛準備拔刀,突然旁邊半開的窗子里伸出一指修長白皙的手,拉住人一把就將人拽了進去。
御獸宗一伙人剛轉過一個彎,突然停住腳步。
眼前一片空空蕩蕩,遠處行人來往,卻不見那人的蹤影,只有邊上半開著一扇窗戶。
領頭之人皺著眉頭走過去,剛要問人去了哪裡,見到那人,立刻一憷,頭皮都發麻了。
司昆一襲整潔的黑衣坐在窗邊,手裡捧著一本書正在看著,見到來人,緩緩抬眼看來。
那雙眼幽黑深邃,無波無瀾,沒有任何人類的情感。
他淡淡道:「有事?」
御獸宗一伙人同時腿一軟,領頭之人乾笑一聲,「我……我們在追捕一個人,既然雲霄君在這裡,我……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
說罷,不等司昆說什麼,連忙轉身就跑。
屋子裡。
謝危一臉愜意的躺在床上,臉頰在床單上蹭了蹭,眯著眼道:「真舒服,鋪點羽毛就更舒服了,啊!爽!」
司昆關上窗戶,回頭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他面無表情的想:回頭就讓白鏡重新把床單換了,順帶把床也換了。
謝危可不管他怎麼想,他蹭夠了,便伸手入懷,從披風裡掏出一坨圓滾滾的毛絨絨,打算和它好好算賬。
毛絨絨被掏出來的時候還有點懵,一臉迷糊的抬起腦袋,雞臉上沾滿了種子,嘴裡咔啪咔啪停不下來,胸前鼓鼓嚷嚷一大坨,一看就是吃撐了。
謝危只覺腦子裡「轟」一聲響,整個人都傻了。
土雞歪了歪腦袋,一臉無辜,「咕?」
謝危呆了呆,突然「嗖」一下爬了起來,舉起土雞上下猛烈搖晃起來,崩潰道:「我的種子!你還我的種子啊啊啊啊啊啊!」
土雞被他搖得都快升天了,也崩潰的慘叫:「咕咕咕咕咕——!」
司昆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猛然道:「閉嘴——!」
一人一雞的聲音戛然而止。
謝危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特平靜道:「哦,抱歉,把你忘了。」
司昆:「……」
他下意識握緊了腰側的七殺劍劍柄,拔了一下沒拔動,這才反應過來他把這人拉進門的目的。
謝危盤腿坐在床上,把暈乎乎的土雞抱懷裡一下一下順著雞毛,下巴一抬斜睥他一眼,道:「說吧,拉我進來做什麼?」
那是一點都沒感激司昆的救命之恩。
想也知道這人沒那麼好心,小肚雞腸睚眥必報殺神在世自戀狂魔動不動就說人勾引他!還喜歡誤會人!
謝危能說出他的一打缺點,他對這人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司昆對他也不逞多讓,兩人是互看不順眼,但為了他的目的還得暫時忍耐。
司昆深吸一口氣,道:「你替我做一件事,我幫你見青鸞。」
謝危豁然抬頭看他,「你知道我要見青鸞?」
他懷裡原本還暈乎乎的土雞猛地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一雙黑幽幽的小豆眼抬頭看向謝危。
兩人都沒注意到它的異常,司昆淡淡道:「自然,這一點合歡宮的人應該都知道,你受合歡宮功法影響被合歡宮追捕,一日不廢功法,一日多一份危險,最遲再有半月,那位宮主怕是該坐不住了,到時親自出手,你難逃他的掌心。」
謝危沉默。
事實上以目前越來越兇猛的架勢看,那位宮主可能都撐不到半個月。
司昆道:「青鸞乃御獸宗鎮宗神獸,最近傳聞它生了小崽,御獸宗藏得緊,沒我的幫助你見不到它,如何?」
謝危狐疑的看他,「你的身份能見到青鸞?」
司昆:「見不到。」
謝危:「???」
司昆:「但我的消息比你靈通。」
謝危:「……」
那就是偷偷見吧。
那也總比他兩眼一抹黑的好。
謝危抹了把臉,點頭,「行叭。」
土雞不滿的沖著謝危叫了一聲,爪子在他腿上狠狠踩了一下。
謝危一巴掌拍它背上,「消停點!」
土雞氣哼哼的咕咕兩聲,小眼睛看向司昆,羽毛微微炸起,做出一副攻擊的模樣。
謝危眯了眯眼,幽幽道:「烤雞,叫花雞,燒雞,蒸雞,煮雞,炸雞,你選一個?」
土雞:「……」
土雞瞬間安靜如雞。
謝危抬頭看向司昆,「你的條件?」
司昆詭異的沉默了一下。
半晌之後,他握住七殺劍的劍鞘,在謝危警惕的眼神之中一把拋了過去。
謝危抬手接住,一臉疑惑的看他,「怎麼?」
司昆微微側過頭,像是難以啟齒似的,醞釀了好半晌才道:「七殺劍交給你,讓它可以正常出鞘,不受……你的刀影響。」
謝危:「……」
他低頭看向手裡漆黑的劍鞘,入手厚重冰涼,古樸大氣,除了纖細了一點,一看就是一柄很上檔次的劍。
這大好青年劍……不出鞘?
他試探著拔了一下……
「噌——!」
一柄通體剔透瑩潤的長劍映入眼帘,劍身修長鋒利,劍氣斂而不發,是柄好劍。
他疑惑的抬頭看向司昆,「……不出鞘?」
司昆:「……」
他邁步走過來,從謝危手中取過劍柄劍鞘,還劍入鞘,再拔劍……拔……拔不出來。
司昆:「……」
謝危:「……」
謝危嘴角直抽搐。
艹!一把劍都會看人下菜了,這是不敢得罪心愛刀的主人嗎?
司昆一把將劍拋給謝危,眉間的殺氣幾乎要溢出來了,「你讓它聽我命令,這就是我的要求!」
謝危:「……行……行叭。」
司昆殺氣騰騰,「還有。」
他一揮袖,「嘭!」一頭小鯨魚憑空出現,還維持著到處亂撞的姿態一頭就撞到了謝危懷裡,直直撞到了土雞身上,差點把土雞給撞扁。
司昆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讓它也聽我命令,不要過分沉迷你!」
最後三個字尤其加了重音。
小鯨魚這才反應過來到了香噴噴懷裡,整隻鯨魚都樂了,撲在他懷裡到處蹭,尾巴「啪嗒啪嗒」不停拍打,把本就暈乎的土雞徹底給拍暈了。
謝危連忙按住小鯨魚,頗有些手忙腳亂的把它伸出來舔自己臉頰的舌頭給塞回去,再把嘴給封住,一手土雞一手小鯨魚懷裡還放著七殺劍,忙的不亦樂乎,半晌才顧得上回他,「好好好行行行,我幫你搞定!」
司昆:「……」
一邊忙的要死,身上一堆靈物,一邊閑得要死,身上空無一物。
偏偏那靈物還都是他養的。
司昆猛地一拂袖,轉身就走。
越看越心煩。
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等等,這好像是兩件事。」
司昆猛然停住腳步,轉身看他。
謝危指了指小鯨魚,又指了指七殺劍,眉梢輕挑,「我幫你搞定兩個靈物,你只答應我一件事,這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司昆頓了頓,道:「你待如何?」
謝危微微一笑,「簡單,你手裡應該有暫時切斷合歡功法之間聯繫的法子,給我。」
司昆眯了眯眼,半晌一揮手,給了他一顆火紅色的蓮子。
「這是我小師叔祖的東西,你收好,勿丟。」司昆看向他,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待你見到青鸞,我自會取回。」
謝危接過一看,蓮子在手心先是寂靜無聲,接著突然一顫,「嘭」一聲輕響,蓮子竟然發芽了!
兩人同時一驚。
然而這變化還在繼續,並且速度極快,發芽,抽枝,長葉,花苞,開花,一顆蓮子轉瞬變成了一朵巴掌大的紅蓮。
紅蓮「轟」一下燃起一簇金紅色的火焰,繼而緩緩下沉,很快就在掌心形成了一個火蓮紋身。
司昆臉色微變,猛地撲了過來,舉起他的手在掌心狠狠摸了幾下,然而火蓮早已成紋身,怎麼摳都摳不出來了。
司昆怔怔的看著那朵火蓮,陷入了獃滯。
那人送他的東西很多,親手做的卻不多,他說他練了一種功法,體內開了一朵紅蓮,等過幾天蓮子熟了就送他一顆,據說那東西可珍貴了,可以隔斷功法之間的聯繫,只是可惜時效有點短,不足一個月就廢了,他還唉聲嘆氣好久,說要好好研究改進一番。
然而幾天過後,再見之時他卻鮮血淋漓,命不久矣了。
當時他手心握著一顆蓮子,笑著說:「等它開花的時候,我就回來看你啦。」
那是他最後送他的東西了。
他視若珍寶,一直珍藏,即使知道他只是在哄他,畢竟他親眼看著他魂飛魄散,不可能再回來了,但他心裡一直有個念頭隱隱約約的提醒著他。
蓮花開了,小師叔祖就回來了。
現在花開了,人呢?
司昆眼眶微紅,豁然抬頭看向謝危。
謝危被他這眼神嚇了一跳,他這會兒也有點心虛,畢竟人家這蓮子一看就很珍貴,但卻莫名其妙在他手裡開花了,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他試探著道:「我試試能不能把它取出來?」
司昆眼神在他身上打量一圈,隨即在心裡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小師叔祖是何等經天緯地的鬼才,怎麼可能是眼前這貨,這人從出生到現在的資料都能查到,合歡宮一點都沒遮掩,完全和小師叔祖沒有一點關係,而且以前那副到處勾引他的柔媚模樣還歷歷在目呢,他實在沒法把這樣低劣的人和小師叔祖那樣的人聯繫在一起。
把這兩人放在一起比較就是對小師叔祖的侮辱!
雖然現在的謝危的確是順眼了一點,但也僅僅是一點點而已,絕對比不上小師叔祖!
司昆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還抓著謝危的手呢,連忙一臉嫌棄的扔開了,道:「你最好想辦法把花取出來,不然……」
他冷冷的看了眼那隻手,大有我一劍剁了它的意思。
謝危心裡火氣直冒,但也的確是自己理虧,他忍了半晌,幽幽道:「可能剁了花就謝了呢?」
司昆:「……」
別說,還真有這可能。
他額角青筋突突跳了下,猛地一甩袖,轉身走了。
走到門邊時他腳步一頓,眸子微垂,語氣難得溫和了點,「那是我很重要的親人留給我的種子,望你珍重。」
說罷,他一開門,門外正杵著兩道身影,正是白鏡和司流。
屋內有結界,兩人被攔著也不知道屋子裡發生了什麼事,見人出來,眼睛同時一亮。
「師叔!」
「小叔!」
司昆輕輕頷首,道:「另開一間房,出去說。」
兩人雖然有點好奇,但還是乖巧點頭。
門被關上,屋子裡只剩了謝危一個人和一堆靈物。
謝危若有所思的看著手心這朵火蓮紋身,輕嘆口氣,「幹嘛非得往我身上鑽?這下好了,憑白矮人一頭,腰都直不起來嘍!」
火蓮紋絲不動,宛若死物。
謝危無奈,暫時沒管它,看向懷裡這三隻靈物。
吃貨小鯨魚,戀愛腦七殺劍,以及一隻欠他債還暈乎著的土雞。
他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小鯨魚和七殺劍,突然靈光一閃。
他好像知道司昆會出現在他小院床上的原因了。
為愛出走的劍和魚和主人在宿敵的床上狹路相逢最後被宿敵撞到什麼的,謝危光是想想都要笑出聲。
「噗……還真是冤種主人和他的純純大冤種劍魚。」
他笑著搖了搖頭,便正色起來開始干正事。
土雞先不說。
謝危先和小鯨魚講條件,「這樣,你聽他的話,我定期給你投喂火焰,放心,等我修為高了,即使咱倆相隔很遠我也能給你把火焰送到,保准讓你經常肚皮鼓鼓,你看如何?」
小鯨魚想了想,也和他提條件,「嗚嗚嗚!嗚嗚!」
光隔空送火還不行,隔一段時間還得親親抱抱舉高高!還得給我擼肚皮!
謝危:「……行,我盡量。」
小鯨魚高興的翻肚皮求擼。
謝危一邊擼鯨魚肚皮一邊看向七殺劍,繼續談判,「紅蓮刀的意願不是我能左右的,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一點,紅蓮刀最討厭背叛違逆主人的武器。」
七殺劍猛地一個顫抖,像是驚恐至極。
謝危又給了它一點糖,「但是如果你聽你主人的話,我會經常叫紅蓮刀出來和你玩,它要揍你還是躲你還是和你相親相愛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所以能不能讓它喜歡你到主動來找你,就看你這段時間的表現了。」
七殺劍嗡嗡震顫了下,突然「嗖」一下飛起來,朝著屋外就衝出去了。
主人主人主人!我可聽話了!你快來讓我出鞘啊!我一天能出無數次鞘!我超乖!
謝危笑眯眯的打了個響指:「小樣兒,搞定!」
小鯨魚歡呼的拍起魚鰭,「嗚嗚!」小哥哥萬歲!
謝危嘴角一抽,心道:這叛主叛得有點明顯啊,你能活到今天也是個奇迹了。
兩個條件就這麼簡單的解決了。
土雞在旁邊旁觀了一切,幽黑的小豆眼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那眼裡竟透出一絲開了靈智之物才有的靈動睿智。
它還在想著事情,突然謝危把目光轉向了它,陰森森一笑,「輪到你了啊,吃我種子的事情還沒和你算賬呢,清蒸還是紅燒呢?這身羽毛看著質感還不錯,鋪床上應該很舒服吧?」
土雞:「……」
土雞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翅膀一撲騰就想逃,旁邊小鯨魚「啪嗒」一尾巴抽它腦袋上,直接把雞給抽懵了。
謝危獰笑著一把抓起它,「你逃啊,你再逃,吃我種子還不算還坑我一次,看爺今天不宰了你加餐!」
「噌!」
心隨意動,紅蓮刀化光而出,鋒利的刀尖抵在雞脖子上,眼見那刀即將落下,土雞突然尖利的叫出聲,「咕咕咕唧唧你你別殺我我還你就是!」
刀尖驟然停住,隨即無聊的擺了擺,飛到了一邊去。
謝危把土雞往腿上一放,笑眯眯的順著它炸起的羽毛,假心假意的安撫,「看把你嚇的,早這麼乖不就好了,我本來都不想上刀的,非得逼我上,你說你圖啥呢?」
土雞激烈跳動的心臟慢慢平復,聽到這話,頓時整隻雞都不好了,「你知道我開了靈智?」
謝危翻個白眼,「你以為我有那麼蠢?一隻普通的雞能從我手裡逃脫,還偷了御獸宗弟子的東西?」
土雞喊冤,「我沒偷他們的東西,他們就是想抓住我!因為我……」
它頓了一下。
謝危替它說出原因,「因為你和青鸞有關係。」
土雞大驚失色!
它全身羽毛瞬間炸了起來,警惕的瞪著謝危,眯著小豆眼道:「你怎麼知道!?」
謝危看傻子一樣看著它,慢吞吞道:「如果你能在剛剛我們談論到青鸞的時候表現的不那麼具有攻擊性,也許我也會猜不到。」
土雞:「……」
艹!草率了!
謝危把它放到一邊,伸了個懶腰,往後一仰躺到了床上,淡淡道:「你想不想說,說什麼,都是你的自由,我不干涉你,我只需要你把我的天彌穀穀子還回來,那東西可是十塊上品靈石一顆呢,我準備用來和青鸞交換火焰的,你怎麼也得給我等價的東西吧?」
土雞憋了半晌,慢吞吞道:「其實那穀子在御獸宗也就十塊上品靈石……一斤。」
謝危驀然睜開眼,「噌」一下坐了起來,「什麼!」
土雞幽幽道:「而且它想吃的話隨時都會有,也不是那麼珍貴,不值得它用來交換火焰。」
謝危呆若木雞。
土雞深沉點頭,給予他最強一擊,「對,你被騙了,還騙得很慘。」
謝危:「……」
謝危感覺自己有點喘不上氣了。
小鯨魚大驚失色,立馬撲上前去,用魚鰭拍打著他胸口給他順氣,「嗚嗚嗚!」
振作點呀小哥哥!你還得去找青鸞喜歡的其它東西呢!
我沒靈石了啊!
謝危白眼一翻,徹底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