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謝危絲毫不知道身後一場不太尋常的兄弟對峙,他這會兒正忙著安撫兩隻生氣的靈物。
小鯨魚氣哼哼的拿尾巴一拍謝危腦袋。
謝危:「……我錯了。」
小鯨魚繼續拍。
謝危:「……我真錯了,你都拍了好一會了,反正都拍不到,咱先停一下?」
小鯨魚哼哼唧唧,不情不願的停下了,「嗚嗚」叫了一聲。
謝危好聲好氣道:「好好好,我不該剛剛掀披風的時候把你掀飛出去,我下次一定帶著你打架,不過你剛剛吃了我那麼多火焰,都消氣了吧?」
小鯨魚整條魚都胖成個圓球,從背後看就是顆長尾巴的氣球,拍尾巴都拍不到謝危身上,只能上下晃動一下,威力不大,可愛性極強。
它舒服的打了個飽隔,懶洋洋點頭,「嗚!」
這次就先原諒你了。
謝危鬆口氣,總算安撫好一隻了。
「我還沒消氣呢。」土雞蹲在他肩膀上幽幽的說。
謝危反倒奇怪的看它,「你怎麼沒跑?」
土雞誠懇的看他,「我不是還沒還完債嗎?」
謝危冷漠無情,「哦,那老闆說會還我靈石的,你不欠我了,走吧。」
土雞:「……」
所以外來雞果然是可以隨便扔而不配被安慰消氣的嗎?
土雞氣哼哼的炸起羽毛,翅膀扇了又扇,最後還是沒走。
它左右看了看,若有若無的提醒,「說不準那老闆不會還你靈石呢……」
謝危眯眼,「我感覺你在咒我。」
土雞:「……」
謝危眉梢一挑,輕輕笑起來,「放心,他跑不了。」
那火種可不是白放的。
土雞眼神閃了閃,縮起腦袋沒說話。
剛走過一個轉角,謝危腳步驟然一停。
六個身段頎長容貌極美的男女慵懶的靠在街邊的柱子上,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粉霞眨了眨眼,笑道:「小師弟好威風啊,真是出盡了風頭,讓我們等得好苦啊。」
綠依委屈的一抹眼角,「大街上這麼大張旗鼓的打架,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們這些到處找人的人呢。」
其他人也都一臉幽怨的看著他,大有一種對待負心薄倖之人的怨氣。
謝危呆若木雞。
土雞沉默半晌,慢吞吞道:「看不出來你竟然是這種人……」
謝危:「……」
謝危嚴肅糾正,「你別瞎說,我可沒辜負過他們,是他們要抓我!」
土雞一臉震驚,「抓你做壓寨丈夫嗎?那還不快跑!」
謝危:「……」
不是,這話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
但事情已經容不得細想了,因為六人已經徹底被土雞一句話激怒,一臉獰笑著撲了過來。
謝危轉身就跑!
.
司昆正坐在屋子裡,他面前漂浮著一面鏡子,鏡子里的畫面正是謝危怒揍金旭的場景。
他微眯著眼睛,手指一下一下在桌上敲著,半晌才道:「你說他將三個金丹四個元嬰都打敗了?」
「是的,師叔,」鏡子里傳來白鏡清脆的少年音,「而且他沒受一點傷。」
司昆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注意金法宗的動向,先不用查那隻雞。」
白鏡應了一聲,鏡子靈光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司昆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想起那會兒在山洞療傷時他和謝危的那次交鋒,看似金丹的外表,實力卻深不可測,甚至能接住他合體的一擊。
這人到底什麼修為?
而且這性格……
司昆皺了下眉,雖然不想承認,但確實沒以前那麼惹人嫌了,看久了還有點……帥?
正在出神之中,突然眼前懟過來一張極艷極美的臉,那張臉上露出個笑容,和他打了個招呼,「中午好啊,小氣……哦不雲霄君。」
司昆:「……」
司昆微微往後退了一點,眯眼。
不,他收回剛剛的想法,這個人還是好討厭。
謝危趴在窗台上,笑眯眯的看著他,道:「幫我個忙,我讓你更快找到青鸞,你看怎麼樣?」
司昆:「不怎麼樣。」
謝危嗯嗯點頭,笑道:「就知道雲霄君很講義氣,那就拜託你了!」
司昆:「???」
謝危手一撐窗框翻身入屋,身影一閃就躲到了他身後,露出遠處六道疾奔而來的身影,「我被他們抓走你就沒法履行承諾了,對吧?」
司昆:「……」
於是等到粉霞滿面煞氣追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一道安靜坐在窗前看書的身影。
粉霞皺著眉頭四處看了一圈,她明明看到小師弟朝這邊過來了,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她狐疑的朝那人看去,接著一愣,「雲霄君?」
司昆緩緩抬頭,皺眉道:「有事?」
當然有事了!
前不久司昆才給了他們一劍,雖然是為了阻擋他們追人,威力並不大,但這印象著實不太好。
粉霞當即俏臉一沉,「我在追我小師弟,雲霄君可有看到他?」
司昆不答反問,「你覺得我會容許他在我面前安然無恙嗎?」
粉霞面上殺氣一閃,冷笑一聲,「你若敢傷他,宮主不會放過你!」
司昆波瀾不驚道:「你可以讓他來。」
粉霞眯了眯眼,勉強忍下了這股氣,心道宮主過幾天大駕光臨,到時候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她一抬下巴,又質問道:「先前我們追捕小師弟,雲霄君為何要出手干預?」
司昆語氣平靜,「我不喜歡有人拿著武器在我後面追趕,你們觸了我的忌諱。」
粉霞:「……」
瑪德,這人怎麼可以這麼欠揍,要不是打不過,真想衝上去干一架!
她氣得冷哼一聲,甩袖走了,至始至終也沒提過進屋搜查一事。
一是打不過,二是……
想也知道雲霄君和自家小師弟不可能待在一間屋子而相安無事,不然雲霄君早就怒而拔劍了。
屋子裡。
謝危坐在桌前拿了一顆果子啃著,翹著腿笑眯眯道:「辛苦雲霄君了。」
司昆關上窗戶,轉身,拔劍,猛地一劍便劈了過去。
謝危不躲不閃,劍光擦著他耳邊險險鋝過,「轟」一聲響,他身後那張奢華大床頃刻碎成兩半。
司昆冷笑一聲,「若是再有下次,這一劍劈的會是你的頭。」
謝危知道自己這次的確理虧,難得沒和他生氣,好聲好氣道:「好好好行行行,我一定不讓他們看到我們在一起,不然你的謊言就戳破了。」
司昆:「……」
不知道為什麼,更氣了!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道:「今晚和我一起夜探御獸宗。」
謝危眼睛一亮,「有青鸞的消息了?」
司昆點頭,「算是,它生了幼崽,御獸宗給它重新安排了新地方保護,剛剛得到的消息,那地方找到了。」
早點見到青鸞早點把這尊瘟神送走,他是一刻都不想和他多呆了。
心口疼。
氣的!
謝危肩上站著的土雞全程縮成一團,小眼睛藏在羽毛里微微眯起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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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晚上的時候,土雞又下了顆蛋。
土雞兩隻翅膀抱著蛋,死死不撒手,「你們帶我一起去我就給你們蛋!」
謝危果斷拒絕,「不行!」
土雞憤憤不平,「為啥?我認識御獸宗的路,可以給你們帶路!」
謝危冷酷無情,「我們和你又不熟,你和青鸞是一夥的,我更擔心你把我們給賣了。」
土雞:「……」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土雞氣得炸起羽毛,「你們不帶我去我就不給你們蛋!」
謝危和它討價還價,「換個條件。」
土雞:「就要這個!」
「可以。」
謝危和土雞嚯一下轉頭,齊齊看向司昆。
司昆道:「蛋給我,我帶你去。」
土雞眼睛一亮,連忙屁顛屁顛跑過去把蛋遞給了他,「好!」
司昆接過蛋看了一眼,確定裡面是同樣的岩漿火焰,便珍而重之的收入了儲物戒里。
謝危在一旁看著,抱起手臂「嗤」了一聲,「你倒不怕被它給賣了。」
司昆不咸不淡道:「對我來說,火比較重要。」
他轉身道:「走吧。」
土雞連忙跟上,撲扇著翅膀飛到了他頭……肩上。
司昆頓時一僵,那張臉肉眼可見的黑了。
謝危哈哈大笑,走上前去一把將雞塞入自己懷裡,給它比了個大拇指,「你可真勇,這人小氣龜毛又潔癖,你竟然敢往他身上飛,佩服佩服!」
土雞后怕的拍拍胸口,就說剛剛怎麼感覺到一股子殺氣,嚇死雞了。
司昆幽幽掃了眼謝危,沒說什麼,邁步走了。
兩人一雞準備就緒,小鯨魚暫時被司昆塞入契約空間,便出發了。
御獸宗位於萬山嶺正中央,那是一整座宏偉的山脈,佔地足足有幾百公里,山上幾乎囊括了所有風景。
有林木蔥蔥的森林,有花木繁茂的花田,有沼澤,有沙漠,有岩漿,有水澤,小小一個地方分割出一塊又一塊的地貌,給了妖獸充分的選擇餘地。
他們所要去的地方就是岩漿區。
夜晚的萬山嶺並不寂靜,晝伏夜出的妖獸們正在肆意捕獵,司昆一路開著合體威壓碾壓而過,直線往御獸宗飛去,凡是碰到的妖獸全都遠遠的嚇跑了,都沒一個敢衝上前的。
謝危在後邊嘖嘖稱奇,「我什麼時候才能有這修為?我才一個小小的金丹,唉……」
一個小小金丹你能揍翻三個金丹四個元嬰還把曜日鏡給破了個洞?
司昆和土雞同時心裡想道。
司昆不想搭理他,土雞全憑他揣著自己去御獸宗,於是誰都沒戳破這一點。
就這麼飛了一會,司昆忽而一頓,轉身換了個方向,謝危只管跟著他飛也沒多想,直至飛了一段距離,謝危忽而反應過來,「等等,你這是繞了個大圈,直線飛不是更近?」
司昆停下身影,往那邊看了一眼,冷笑道:「去找你的情人?」
謝危一怔,這會兒也回過味了,回頭朝那片森林看去,就見那裡大片燈火閃爍,不時有穿著金色法衣的人上下飛舞,中心之地站著一個金衣男子,手裡拿著一面熟悉的鏡子,邊上遠遠的是抱著手臂臉色不太好的金旭。
謝危皺眉,「金法宗?他們去那裡幹什麼?」
他懷裡的土雞驟然炸起渾身羽毛,「嗖」一下朝那邊看去,那雙小豆眼裡一瞬間迸發出濃濃的殺機。
這還是謝危第一次見土雞露出這麼兇悍的神態,之前它炸毛要叨他的時候也沒這麼凶,這會兒看著是真的想殺人。
他嘖嘖驚奇,「他們和你有仇?」
土雞冷冷道:「他們想要殺我最親密的夥伴。」
謝危一怔,「青鸞?」
土雞沒吭聲,又縮成了一團,這會兒是徹底沉默了。
謝危低頭打量著土雞,他發現這雞是真的有點神奇,早上覺得它的羽毛在太陽底下泛著點淡青,現在是整個顏色都有點發青,腿也比之前長了一點,分量似乎又重了不少,越來越不像一隻雞了。
他戳了戳雞的羽毛,若有所思道:「你到底是什麼雞?怎麼一天一個樣?」
土雞僵了僵,這次卻罕見的沒強調自己身份了,明顯心情很不好。
謝危也沒和它計較,加快速度追上司昆,很快就到了御獸宗範圍。
巨大的結界包圍著整座雄渾的山脈,在夜色里宛若一個大型燈罩。
兩人落在靠近岩漿的結界方向,司昆扔給謝危一塊令牌,自己拿了另一塊,隨即往前一邁步,便輕輕鬆鬆跨入了結界。
謝危照做,同樣安全進入。
他有點新奇,「這是御獸宗弟子令牌吧,你哪來的?」
司昆瞥他一眼,淡淡道:「司家生意遍布天下,先前有一隊運送妖獸糧食的司家人進過御獸宗,至今沒出去。」
打暈兩個御獸宗弟子送出兩塊令牌來也就變得很容易了。
謝危懂了——這是暗探敵情!
怪不得能搞到消息來源!
土雞眯著眼睛看了眼司昆,從鼻子里噴出一聲小小的冷哼。
司昆從儲物戒里拿出一張地圖,上面詳細標明了御獸宗所有的警戒巡邏,想必也是從內應那拐來的。
兩人一路避開巡邏的弟子,按照地圖指引繞過重重障礙來到了一處石門前,門口有幾個守候的弟子,石門不遠就是一片岩漿湖,不時有沸騰的氣泡自湖面炸開,蒸騰得空氣都一片扭曲。
司昆皺了下眉,還在想到底怎麼引開人時,謝危忽而一笑,「看我的!」
他「啪」一聲打了個響指,岩漿湖突然猛烈的沸騰起來,像是火山即將噴發似的,滾滾岩漿直接朝著四面八方涌了出去。
那幾個弟子猛地變了臉色,連忙飛到了半空中躲避,然而那岩漿不止沸騰,還突然朝天上炸了起來,一股又一股火流竄上半空,將這群弟子們嚇得到處亂竄。
「快告訴長老,它又開始掙扎了!」
「快快快!快撤!這裡不是我們能待的,快走!」
「我去叫長老!」
不一會兒,這群弟子便跑了個精光,看樣子像是經常遇到這種事情,除了有點慌亂,還算有條不紊。
兩人沒多想,只顧著先尋找青鸞了,謝危一揮手,奔騰的岩漿又原路退了回去,露出了原本的地面,卻是毫無燒焦的痕迹,一看便是經過特殊處理的。
「走。」謝危猛地竄了出去,司昆緊隨在他身後。
兩人來到石門前,司昆按照圖紙上的方式,在石門上畫了個符篆,石門光華一閃,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音緩緩上升,露出後面巨大的石室。
在看清裡面場景的一瞬間,兩人都臉色微變。
這是一間很空曠的石室,高約十來米,佔地二百來平米,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石台,石台上豎立著一根粗糙的枯木,石台周圍像是鳥籠一樣豎著很多石柱欄杆,從頭頂一直垂到地上,將石台牢牢封鎖其中。
石柱的周圍還一圈一圈纏繞著很多粗壯的鐵鏈,給人一種陰森壓抑的感覺。
這會兒,那枯木之上空無一鳥,石台上灑落著很多血跡,石台旁一處石柱碎了一個大洞,很顯然裡面的大鳥已經逃了。
謝危喃喃道:「你確定青鸞是御獸宗的鎮宗神獸?這待遇怎麼看怎麼像囚犯啊……」
司昆也皺著眉,半晌才道:「我們來遲了。」
那血跡已經很暗了,青鸞逃了至少有五天以上了。
謝危掃視了眼周圍,在不遠處發現一個石門,石門角落處有一個剛好容一隻鳥通過的大洞,洞里散發出灼熱的火炎氣息,有紅色的火光隱約露出來。
謝危正要上前去,安靜已久的土雞突然一躍下了地,猛地就朝那洞口躍去,然而剛剛到達洞口,突然「嘭」一聲撞上了一層結界。
土雞被摔得仰面朝天,兩隻雞爪在空氣里蹬了半天,終於一個翻身站了起來,小豆眼緊緊盯著那洞口,宛若盯著什麼必須要完成的目標,眼睛都有點紅了。
洞里散發的淺淡紅芒照在它身上,映得它羽毛上的青色更加明顯了,孤零零一隻站在那,看著有點落寞。
謝危和司昆一時都沒說話。
半晌,謝危輕嘆口氣,道:「走吧,外面來人了,再不走來不及了。」
土雞死死盯著那洞口,沒動。
謝危走上前去,把整隻雞都捧在懷裡,手往它眼睛上一蓋,強制它移開了視線。
「走吧,」他說,「等我們下次計劃好,尋一個時機再過來,外面那麼多人,除非你想把你自己也交代進去。」
土雞悶悶的應了一聲,沒有掙扎。
兩人帶著土雞出了門,剛剛飛到遠處躲起來,天邊就有一大群人直奔這邊而來,合體都有兩個,化神元嬰更不用說,若是他們再晚一點,結果肯定是被發現。
兩人躲在一處隱蔽的石頭縫裡,想看看他們要做什麼。
一群人各個面色凝重,一窩蜂進了石洞,過了大概半個時辰,他們又陸陸續續出來了,領頭之人是個中年男子,手裡捧著一個不知什麼材質做的碗,碗里盛著半碗金紅色的岩漿火焰。
司昆瞳孔一縮,握著七殺劍的手猛然緊繃起來,眉眼間閃過一絲殺氣。
謝危皺著眉頭,覺得那火焰有點眼熟,想了半會終於想起來了,低頭看向土雞——這不就是土雞下的岩漿蛋?
土雞的岩漿蛋和那洞底下的東西有關?
這時候,他聽到那中年男人有些疑惑的聲音響起,「這次的火焰有點少,不像是它暴動,岩漿也都退回去了,情況不太對。」
他身側另一個中年女子道:「難道是有人混進來了?」
男人緩緩點頭,「通知下去,嚴加防範,這個非常時期一定要排查清楚每個出入宗門的人!」
謝危和司昆對視一眼,謝危指了指回去的路,司昆沉著臉緩緩點頭。
兩人收斂聲息,小心翼翼沿著來路返回,全程都沉著臉,極有默契的沒有說一句話,直至離得遠了,確保周圍沒有其他人,這才同時停下腳步。
謝危瞄了眼司昆,「你把那蛋拿出來看看。」
司昆淡淡道:「不用看,那是大地金焱獸的火。」
大地金焱獸,早已滅絕的遠古神獸,主封印和防禦,最大的龜類神獸,屬火,身長動輒幾百里,足足有一座山脈大。
謝危從原主的記憶里扒拉出來了一點信息。
他看著懷裡同樣沉默的土雞,輕嘆了口氣,「所以你是從那裡逃出來的?」
土雞沉默著沒說話。
謝危若有所思,「怪不得他們要抓你。」
這樣一來,金法宗那群人的行為就好解釋了,曜日鏡能讓火系妖獸反噬自身,他們在找大地金焱獸。
兩人沿著來路一路返回,然而走到一半,整個御獸宗地面突然顫動起來,前方的地形徐徐變動,高地變成窪地,水澤變成高地,整個地面宛如活了一般起伏不定,兩人迫不得已離地飛起,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這變化過了好一會才慢慢停下,周圍的地貌已經大變樣了。
這是啟動了防禦陣法。
司昆皺了下眉,把那已經無用的地圖收了起來,抬眼看向四周,企圖尋找出一條合適的路。
「往前走,然後左拐。」
土雞突然出聲,「如果你們信得過我,就按我的指示走。」
謝危無奈的嘆氣,「還有別的選擇嗎?」
司昆道:「顯然沒有。」
也不知是不是處境危險,這一刻,兩人之間爭鋒相對的感覺倒是消減了很多,司昆偶爾也會搭他一兩句話。
兩人對視一眼,雖還做不到相視一笑,倒也不再互相嫌棄的扭開臉。
謝危揣著土雞,按照它的指示一路走過,這條路雖然偏僻,但路上遇到的人極少,就算遇到也有足夠的掩體,不至於被發現。
直至來到一處山崖之上。
遠遠的就聽到前方似乎有些沉悶的聲響,好像有很多妖獸的叫聲,伴隨著其它零零碎碎的聲音,聽著就瘮人。
謝危低頭看向土雞。
土雞面無表情,聲音低沉穩定,「繼續往前走,這是整個御獸宗唯一的結界缺口,想出去就聽我的。」
司昆瞥它一眼,走到前方領路,高大的身影倒映下的陰影剛好把他遮住。
謝危怔了怔,忽而就笑了。
這人,好像也沒那麼惹人嫌。
「吼——!」
「嗷——!」
「唧啾!啾啾!啾——!」
凄厲的叫聲越來越明顯,方向隱隱是前方的山谷,還伴隨著一些鎖鏈拖拽的聲音,鞭子在半空揮舞的聲音,以及人的怒吼聲。
這讓兩人的臉色越發不好看。
直至他們走到山崖邊,透過茂密的草叢隱隱看到了山谷里的景象。
人間煉獄。
山谷里密密麻麻都是妖獸,只是這些妖獸都形容慘淡,一隻隻身上全都套著御獸環封印靈力,四肢還被鎖著鐵鏈,一些御獸宗的弟子手拿長鞭長劍在妖獸身上瘋狂抽打,一聲又一聲脆響,那是下了死勁的。
這些妖獸卻都是犟骨頭,即使這樣還依舊倔強的揚起腦袋,沖著天空奮力嘶叫。
謝危能聽得懂獸語,從那些混亂的吼叫聲里隱約分辨出一些模糊的聲音。
「讓我們走!」
「讓我們出去!出去!」
「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
「啊啊啊殺殺殺殺殺!」
那沸騰的殺氣沖得謝危不敢共鳴,立刻停止了對聲音的搜集。
身邊的司昆也是同樣的神色。
兩人退後幾步穩了穩情緒,謝危突然一伸手召出紅蓮刀,抬眸看他,「怎麼說?動手?」
司昆握著七殺劍的手指緊繃到僵硬,即使有再多考量,看到這樣的事情都不能忍。
他們已經忍了一路了。
囚禁青鸞,困鎖大地金焱獸奪取獸火,虐待妖獸,每一條都是鮮血淋漓的罪。
即使出手會讓他們付出代價,但那又如何?
這樣才刺激不是嗎?
謝危一步踏出,腳下金紅色火焰轟然暴起,火焰層層涌動,漸漸開成一朵艷麗的火蓮。
他緩緩扛起長刀,金紅色的火焰映在眼底,彷彿眼睛都在燃燒。
「我有點生氣。」他說。
司昆緩緩拔劍,黑色劍氣環繞身周,那雙本就幽深的眼睛彷彿更加黑了。
他淡淡道:「正好,我也是。」
謝危猙獰一笑,「那就鬧他個天翻地覆吧。」
管他身後如何,先暢快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