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周三

郁九初活過兩個世界，拍過各種戲，他從來沒有請過假，一次都沒有。給人當替身，拍下水戲份，第二天發燒了，也是照常上班。

這還是第一次，他覺得明天大概要請假了。

後來他完全喪失了時間的觀念，或者說，他簡直喪失了對所有一切的觀念。

太……超過了些。

太超過了。

徹徹底底的失控。

到了後來，他甚至沒辦法分清楚歡愉和痛苦。

醒來時也不知道幾點，身上很乾凈，大概淵總抱他洗過了。

龍殞就躺在他旁邊，一手環著他，一手在輕輕地玩他的手指。見他醒了，就湊過來親了親他的唇。

那傢伙滿臉的饜足，容光煥發，心情好到肉眼可見，活像是餓了幾千年終於吃飽了似的。

想想這饜足是怎麼來了，郁九初就……

不想回憶。

一回憶，就覺得自己會不自主的、本能地戰慄。

他開口問道：「幾點了？」

聲音一出口，才發現嗓子已經完全啞掉。

龍殞道：「11點，餓嗎？我給你準備了早飯。」

郁九初：……

11點。

眼前一黑的程度。

淵總你還是人嗎。

你還記得我是個有工作的社畜嗎。

龍殞趕緊說：「幫你請了假的。」

郁九初：「理由呢？「

龍殞：「喝多了。」

郁九初想，自己大概昨天的確是喝多了，不知道哪兒來的膽子，跟淵總說了聲「來」。

不來了不來了，再也不來了。

他想坐起來，結果一動，就忍不住「嘶」了一聲，又倒了下去。

龍殞超殷勤地說：「哪兒疼？我幫你揉一揉。」

郁九初想：我信了你的邪。

他說：「淵總，你不是說你會滿足我一切的要求嗎？那怎麼我說停，你就跟沒聽見似的？騙我的吧。」

龍殞就說道：「因為你不是真的想停啊。」

郁九初：「你這麼知道，你猜我現在是不是真的想打你。」

龍殞：……

龍殞手指蹭了蹭他的臉，道：「寶貝，我們有契約聯結，我能感知到你在給我「澀欲」，你這不就是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嗎。」

啊這。

郁九初放任自己獃滯了一會兒。

忘了這一茬。

郁九初問：「你現在還需要我幫你收集那些力量嗎？」

龍殞道：「不用了，之前只是意外，現在沒事了。」

郁九初：「那快把聯結解除，我在你面前連點隱私都沒有了啊。」

結果龍殞反應極大，噌地坐了起來，一臉悲憤地說：「才不要。你幹嘛，要拋棄我，始亂終棄嗎？你都睡了我了，你要對我負責的。我們龍族從來都從一而終，被睡了就只能跟那個人類在一起，否則就要被所有的龍指指點點，還要被抓去貼柱子，柱子上雕刻的龍都是真的。」（他瞎編的。）

這傢伙對這種話根本就是毫無羞恥之心地張口就來。

郁九初想著，自己要是拒不負責，他肯定下一秒就要變成可可愛愛的小冰龍來譴責自己了。於是正打算來個拒不負責，卻見龍殞直接掀開了被子，湊上前親了親郁九初胸口的紋身。

然後說：「反正就是我的。」

嘴唇貼到皮膚上的時候，像是有電流從接觸的地方散了開去，在血液里亂竄，激得人一凜。

龍殞的長發落在他身上，有點癢。

郁九初的心動了一動。

結果就因為這一動，莫名其妙又和淵總在床上混到了下午……

後來再回到小世界的時候，郁九初簡直覺得像是過了一輩子那麼久。

還是要回去的，總不能真的一直跟著龍殞廝混吧。

也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郁玉和那十一個亂七八糟的各類生靈，還被關著呢。

看出來龍殞是真的吃飽了，心情很好，就那些什麼「復仇者聯盟」，依照他本來的性格，是直接殺光了事。這一次，卻是大發慈悲了一把，只將它們打回原形，重新修鍊去了。

至於郁玉……

他是真的已經完全瘋掉，碎碎念著「哥哥」、「哥哥你來找我玩兒啦」、「哥哥你旁邊那個銀毛是誰啊看著就好討厭」什麼的。郁父郁母現在沒有一分閑錢，只說跟這個兒子斷絕關係，最後被郁九初做主，把他送去了他該去的地方：

意思就是精神病院。

郁玉原本還在大吵大鬧著什麼「我才不要去，我要跟我哥待在一起」，結果被送進去了，倒是平復了一些。住進去的第一件事就是佔領了公共休息區的電視機，在裡面放郁九初的演唱會。

殺傷力很大，整個精神病院都轟動了，被護士追著喂葯。

郁九初覺得這個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大概不會好了。

晚飯是和龍老爺子一起吃的，老爺子犯了父母的通病，開始話里話外地說一些「差不多就結婚了吧，你們兩個都老大不小的，現在整天混在一起成什麼體統」這一類的話。

郁九初想幸虧自己和淵總都是男的，否則可能要快進到被催生娃了。

不過……跟淵總結婚……

他從前沒想過這個問題，這時候驟然提起，第一反應是，如果真的把婚禮宴席做成自己下廚的流水席，會怎麼樣。

還有設計請柬什麼的，想想還有點心動呢。

也是晚飯時，《通途》播到了最後一集。

郁九初的演唱會在熱搜霸版了許久，《通途》這集的關注度非常之高。

郁九初和龍殞陪著老爺子一起看劇。整季的高潮部分，就落在了楚懷的死亡。

最後部分，陳元澤扮演的男主朝爆炸發生的地方跑，然而他只看到了熊熊烈火。他癱跪在地上，甚至哭不出聲音，只無聲地掉著淚，一遍又一遍捶打著膝蓋

剪輯在這裡加了個閃回，是楚懷過往的一些片段，舞台上的第一次亮相，化妝間里的側臉，給女學生們講課時的回眸……

閃回沒有聲音，楚懷的影子越來越淡，後來他的身影就沒有了，只剩下了空無一人的場景，顏色也逐漸褪去，到了最後，變為黑白。

音樂聲在這時響起，開始出字幕。

這個結尾用鏡很好，郁九初和陳元澤都演得極為出色，剪輯也很是加分。便是郁九初自己這時看劇，都忍不住鼻酸。

坐在他的旁邊的老爺子，已經在默默地掉眼淚。

「這什麼劇啊，居然把我兒子寫死了！兒啊，爸爸明天就去問問這劇第二季還需不需要投資，到時候你帶資進組，就讓他們把你寫復活！」老爺子一邊擦眼淚一邊說。

郁九初覺得好笑，「爸，我這是民國戲，沒什麼靈異成分，哪兒能復活的。淵總你快勸勸我爸。」

結果一轉頭，看到……

淵總也在抹眼淚。

他說：「為什麼民國戲就不可以復活？就要復活，這什麼爛結尾，編劇用腳寫出來的嗎，會不會啊。」說著還抽了下鼻子。

他一哭起來，外面就開始下雨。

郁九初一邊覺得好笑，一邊就又想起了他演《青蛇》的時候，淵總也是這樣的。

淵總……是真的很喜歡他吧。

不只是龍殞和老爺子，初戀姐姐們也遭遇了暴擊，郁九初的超話里只剩下了一片哭聲：

【啊啊啊我今天還在舔哥哥的顏，復盤他演唱會的21套look呢，想著晚上《通途》播又能看到哥哥了，結果，就這？就給我看這？？？還我的眼淚！】

【嗚嗚嗚，哭慘了。我看過原著，知道慶的角色會死的，做足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最後，還是忍不住。】

【爆哭！哥你演個喜劇吧，別演這個了啊！我真的扛不住！】

【靠，慶的演技好好，楚懷死前回頭看了一眼，他看的是之前給女孩子們上課的方向。他那個眼神真的絕了。】

《通途》本是現象級的紅劇，最後一集觀看人數非常高，很快就是熱一的程度，同時上了熱搜的，還有郁九初通途詞條。

當晚，便有劇評人發評：

【《通途》第一季收官，最後一集完全保持住了本季水準。孫導這部像是開掛了，最後一集的水平很高，運鏡是教科書級別的。剪輯也出彩，那個閃回催淚效果絕了。再來誇一下郁九初吧。最早《通途》選角的時候，我就在想，楚懷要找個什麼人來演，才能演得出。中途聽說居然定了郁九初，我還以為是開玩笑。是我淺薄了。楚懷這個人物最大的難點，就是「白鶯」和「楚懷」是一個人，並不是雙重人格什麼的，那就是一個人，這個人物身上有著割裂和統一。郁九初演出來了。有時候他是楚懷，但他有白鶯的眼神，卻沒有突兀，讓人覺得，他就是這樣的。最後他回頭看的那一眼絕對會成為經典。他那個演唱會狂上了一堆熱搜，不過我覺得吧，他是被各種奇怪的熱搜給耽誤的演員。現在是在和容識白拍《桎梏》，他演技可能不輸容影帝哦，就看兩人能有什麼化學反應，狠狠期待了。】

這之後，又陸續有劇評人發聲。

龍殞一直在刷微博，看著別人誇郁九初，他得意到不行，恨不得馬上跑天上去飛個十圈的程度，一邊飛一邊喊「這是我老婆，我老婆超棒！」的那種飛法。

郁九初對這些誇獎都是看過就算，他心思都還在自家初戀姐姐們身上呢。他本就是寵粉狂魔，想了想，乾脆開了個直播。

「聽說你們都在哭，不要哭了啊，那都是假的。」他就笑著說。

直播很臨時，但不影響初戀姐姐們都開始在直播間里鬼哭神嚎，鬧著說要哥哥賠眼淚。

郁九初就說：「唉，那來做點快樂的事吧。」

一條彈幕瞬間被點了幾萬的贊，內容是：【快樂的事？哥現場跳脫衣舞，給我們表演澀澀那種快樂的事嗎？】

結果大家都開始複製了這條彈幕，郁九初放眼望去，滿眼都是「脫衣舞」或者「澀澀的事」。

對不起，經歷了昨天晚上和今天的中午，你哥現在已經清心寡欲，完全沒有世俗的慾望了。郁九初在心裡嘀咕著，開口道：「跳舞有什麼意思啊，我們來聚眾沙雕吧！」

說著說著，忍不住就興緻勃勃了起來。

聚眾沙雕！他終於可以聚眾沙雕了！一了夙願呀簡直。

他說：「我來跟大家說一下本次聚眾沙雕的規則，就是當大家看到這個人——注意哦，就是這個人——」鏡頭一轉，就對準了站在一邊的有點無語的淵總，「看到他的時候，要倒吸三口冷氣。」

「記住啊，不是一口，不是兩口，而是三口，就要倒吸三口冷氣！好了，來來來。」

他拿著手機到處拍著，突然把鏡頭對準了淵總。

一口。

兩口。

三口。

這一次，他倒吸了三口冷氣，成功參與了聚眾沙雕。

同時，觀看直播的初戀姐姐們，不管願不願意，居然也不由自主地、不受控制地，倒吸了三口冷氣，讓這次聚眾沙雕行為充滿了讓人滿頭問號的莫名其妙感。

彈幕開始刷著：

【怎麼回事？我莫名其妙真的倒吸了三口冷氣。】

【我靠我也是！我本來就想看你們聚眾沙雕的，結果自己也開始了！】

【我也是啊啊啊，發生了什麼？倒吸三口冷氣好憋得慌啊，我現在正在使勁喘氣。】

【這是群體性幻覺嗎？我也倒吸三口冷氣了，我也在使勁喘氣！】

【哥哥你怎麼回事？你會催眠嗎？】

郁九初沒回答，就在笑。

龍殞臉已經木了。

他完全搞不懂郁九初成為沙雕之神之後，第一次使用沙雕力量，是搞了個這。

為什麼搞這個啊！

到底有什麼作用啊！

對著他倒吸三口冷氣很好玩嗎！

嗯……好像也有點作用的，就是他的粉絲們不哭了。

郁九初怎麼對粉絲這麼好。龍殞瞬間就酸了，想著今天晚上可不可以把郁九初哄到混沌之海上面睡，大家做一點「聚眾沙雕」之外的適合兩個人的快樂的事。

除了這個神奇的聚眾沙雕行為之外，還有很多手初姐姐們注意到了重點。

手總！在慶哥的房間里！現在已經九十點了，手總還在！

這說明什麼？說明兩人do了啊！

終於，有手初姐姐按捺不住，發了個彩色彈幕提問了：【哥哥，手總也在呀？這麼晚了，他在這裡不要緊嗎？】

「這個啊。」郁九初又笑了笑，眸子慵懶又撩人，「淵總，要緊嗎？」

龍殞被這笑容撩得晃了神，暈暈乎乎的，還沒回答，就聽郁九初繼續在那兒說：「要緊嗎？不要緊嗎？關於要不要緊這種事，相信大家都有疑問，今天小編就來給大家解答……」

這人開始說廢話了。

彈幕一連串的省略號。

龍殞有些無奈，就說：「別鬧了，都挺晚的，快跟你粉絲聊天，聊完了就準備睡覺。明天你不是要回劇組嗎。」

郁九初：「嗯嗯。」就看著鏡頭說：「淵總讓我跟大家趕緊聊天呢。」

兩人表現得太熟稔了，手初姐姐們簡直覺得今天像過年。彈幕郁九初在看，她們不敢舞得太過分，就乾脆跑去微博上舞了，已經有人手快地又搞出了p小短文出來。

郁九初還在旁邊跟初戀姐姐們聊天，龍殞悄悄去嗑糧。正好前段時間積攢了一堆糧沒看過，一次看個爽。

但這次還是不同的，因為有些描述那些作者只是在腦補，但他是真的嘗過。

結果後來就完全控制不住了，滿腦子又只剩下了黃色廢料。

郁九初直播結束，和初戀姐姐們道了晚安，放下手機，望向龍殞，結果被對方的眼神刺得一激靈。

下意識就往後縮了縮。

怎麼了這是。

早上不還是一臉饜足的嗎，怎麼現在又一副餓了十年的樣子。

「淵總？」他叫道。

就見龍殞眨了眨眼，突然就變成了胖乎乎圓滾滾的小冰龍的樣子，撲楞著翅膀飛到了郁九初的跟前，可可愛愛地說：「郁九初，我也是你的粉絲，可不可以請你答應一件事啊？」

郁九初心都化了，把冰龍放在手心裡，點著頭說：「可以啊可以，這位可愛的冰龍粉絲，你有什麼要求呢？」

龍殞就眨著兩個圓圓的自帶高光的眼睛，繼續一臉可可愛愛地說：「我可以兩個一起放進去嗎？」

郁九初：……

郁九初：………………

他使勁晃著冰龍吼道：「不要用這麼萌的臉說這種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