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九月盛夏，烈陽似火。
南城的溫度還是一如既往地灼人，明明還是上午，卻已經熱得讓人汗流浹背。
此時西洲大學的操場上，已經站滿了大一的新生。他們穿著綠色的迷彩服筆挺的站著，目不斜視的看著正前方。
軍訓已經來到了尾聲，許多人比來時黑了好幾個度。到了晚上，只能依稀通過一口大白牙辨認人在哪兒。
儘管操場上密密麻麻的站著人，但安靜的一絲聲音也沒有。
忽地，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自操場後方響起，接著穿過人群往正前方的主席台走去。
學生們不敢扭頭看，只用餘光瞥見了一抹紅色的裙擺和一截白皙的腳腕。
路過他們身旁時，還能聞見隨風而動的茶色大波浪捲起的梔子清香。
眾人都在好奇這個特別的女生是誰，也在她站到主席台的同時看清了她的臉。
她生著清冷的眉目，緋顏膩理，素腰一束，一席紅色長裙襯得她瓷白的膚色更加透亮。尤其是高挑出眾的個子，比校長站在台上還要高上一截。
喬慕黎將鬢邊的幾縷髮絲別到耳後，視線移向手中的稿子，平緩開口：「各位同學們好，我是22級數學系新生喬慕黎。很榮幸作為大一新生代表上台演講。」
她的聲音像是融化的初雪，帶著沁人的脆甜。
學生們一上午的疲憊在聽到她的聲音后得到了治癒。
不過也有不少人好奇，為什麼同樣是大一新生，她卻不用軍訓甚至白得發光？
喬慕黎的演講進行了二十分鐘，她淺淺鞠了一躬后便下了台。
離開了所有人的視線，她綳著許久的臉才放鬆下來。
「這杜老頭子就是事多，說好不用我出面的，還是強行讓我上來了。」
喬慕黎身旁站著一個模樣恭謹的老人，聽見她的話也禁不住擦了擦汗。
「小姐，杜先生可是用免軍訓的條件跟您交換這次的新生代表演講的。」
她將演講稿疊起來丟進一旁的垃圾桶，「呵，說好的只是寫演講稿，他得寸進尺讓我出面是什麼意思？」
「說是為了補償您高中時候被黎景少爺搶了演出名額。」
「黎景？」喬慕黎將這兩個字極重又緩的念了一遍，眼睛微微眯了眯，聲音沉了幾分，「別再讓我聽見他的名字。」
程管家輕嘆了一口氣，「其實黎景少爺……」
「既然我已經從洛水中學畢業了，那黎景就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了，不要再提了。」
「但是……」
他還想說些什麼，喬慕黎就不耐的打斷：「程叔，你回去吧，我還要準備接下來的學生會面試。」
程管家應了一聲好，便轉身回去了。
他正低著頭思考著事情，直到面前一個黑影籠罩了下來。
「程管家，好久不見。」專屬於少年的清冽嗓音在頭頂響起。
程管家抬起頭，立刻掛上笑容：「黎景少爺。」
少年清雋的眉眼帶著肆意張揚的笑意，他雙手插在兜里，瀲灧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著。
「你看到我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
「京都文科狀元被西洲大學校長親自拜訪這件事已經上新聞了。」
黎景輕笑了一聲，似是不經意的問：「那喬慕黎知道嗎？」
程管家回答：「小姐她向來不愛看新聞，自然不知道。」
「那挺好，」黎景唇邊笑意更深，「那她見到我一定會很『驚喜』，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她。」
程管家心道：是驚嚇還差不多。
正在準備學生會面試的喬慕黎坐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清冷的長相讓其他人敢看不敢靠近。
她的紅裙在一眾迷彩服里格外凸出。
被打量的同時，她也在觀察著別人。
很好，看著都是膽怯的樣子，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今年的學生會錄取方式很特別，一場面試只會錄取一個人，而今天這一場是最後一個名額。
「你們可以進來了。」穿著正裝的學姐出來喊了一聲。
等前面的人都進去了，喬慕黎才最後一個進去。
門口有個桌子上放著抽籤盒，每個人按抽籤的順序開始面試。
喬慕黎看了一眼手中的「11」，是最後一個，正好可以觀察其他人的表現。
前面的人都面試完，她站起身，準備開始一番自信的演講。
她的自我介紹行雲流水，連獲獎經歷都要比別人的整個過程還要長。
幾個學長學姐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表情里看到了滿意。正要一錘定音，教室的門忽地被開。
帶著正午陽光的氣息鋪撒而來，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門口的人意氣風發的站在光里，左耳的銀色耳釘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喬慕黎在看到那人的臉時，瞳孔猛地一縮。
「我來得不算晚吧？」
少年的聲音恣意囂張，臉上一點兒為自己遲到的愧疚都沒有，徑直的往裡走，連站在台上的人看都沒看一眼。
一個學長問：「你也是面試學生會的？」
「當然，你們還沒有宣布結果，我就還有機會的，對吧？」
黎景這時才看向喬慕黎，他眼中肆意的笑將她心底的火苗點燃。
又是他！無論是重要的名額還是不重要的名次，他都一定會跟她爭。而且她一旦作出讓步，他定會得寸進尺，笑著嘲諷她：喬慕黎，就這啊？
本以為在他陰影下籠罩的三年已經結束了，沒想到又是「新的開始」。
可是這次，她決不能讓「黎景看起來要比喬慕黎要厲害些」的言論再出現了。
「這位同學，你應該知道面試的時間吧？」喬慕黎目光如炬，擲地有聲，「錯過了就默認了放棄面試資格。」
黎景眉梢輕挑，嗓音慵懶：「你還不是學生會的一員，就開始替學長學姐做主了？」
這是在說她越俎代庖呢。
她面色一僵，看向幾位學長學姐，聲音帶著幾分歉意：「抱歉，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沒關係，」學姐對著黎景揚了揚下巴，「你上去面試吧。」
「那就麻煩這位同學，」他腳步平緩的步步靠近喬慕黎，在她面前一步的距離站定，「先下去了。」
他刻意放緩了最後幾個字的音調，在她聽來像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黎景明明是笑著的，喬慕黎卻覺得他討厭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