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傳話

深夜，李明開車慢慢的駛入溱水村，快一年沒回來了。

王娟想不明白老公為什麼選擇大半夜裡回來，李明的解釋是，他只是想避免見到一些熟人，畢竟自己這些年混的並不好。

大眾車駛入村中主幹路，深夜沒有一個行人，村子里漆黑一片。

遠遠的，李明看到自己家的燈還在亮著，他知道，那一定是妻子沒睡在等待著他的歸來。

李明心中一陣溫暖，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正在這時，從路邊突然竄出一個小男孩。迅速跑到路中間的道路上，站在李明的車前面。

李明驚慌失措，左腳用力的踩下剎車。

但一切為時已晚，李明的大眾汽車已經從小男孩的身上滑了過去

李明驚出一身冷汗，扶著方向盤的手開始瑟瑟發抖。

李明腦中一片渾亂，遠處家中的燈光讓他想起了妻子，他撥通王娟的電話。

「娟子，不好了，我撞到人了，你快點過來，就在咱們村子里的主幹路上。」

電話那頭一陣慌亂的聲音后，很快，王娟小跑著趕來。

「老公，哪裡有人？」王娟圍著車子轉了一圈。

李明這才打開車門下來，他看到，在他的車子後面，一個小大約七八歲的小男孩，臉色蒼白，兩隻眼睛盯著他。

「小朋友，你沒事？」

李明走到小男孩身邊，打量著小男孩，心裡直發毛，剛才明明他的車子是從小男孩的身上壓過去的呀。

「老公，你別嚇我，哪裡有人。」

王娟看老公對著車子後面黑漆漆的一片在自言自語著，走到李明身邊，拉著李明的胳膊。

「娟子，你看不到這個小男孩嗎？」李明的聲音也開始有些發抖，他看到小男孩此刻在對著他笑。

「沒有人啊，老公，咱們回家吧！」王娟的聲音帶著哭腔。

本來一年沒見，王娟激動的沒睡。一直在等著老公回來，現在看到老公變得神經兮兮的。王娟的熱情早已煙消雲散，內心害怕起來。

「叔叔，你能看到我？終於找到一個能看到我的人了。」小男孩走到李明身邊，很開心對著他問道。

李明的身上立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汗毛孔都張開了。

「我能看到你，你是人還是鬼啊！我可不是故意撞你的。」李明支支吾吾的回答著，看李明還是這個樣子，王娟更怕了，雙手把李明的胳膊抓的更緊了。

「叔叔，我是楊東，我想讓你幫我給我爸媽帶個話。」小男孩對著李明懇求道。

「楊東。」李明重複著這個名字。

「楊東。」王娟也脫口而出。

李明想起來了，村子里楊二強的兒子，聽妻子說，死於車禍，而車禍的地點，就是他們現在站的地方，只不過楊東已經去世一年了。

「小東，以前阿姨對你也不錯，你可別嚇我們呀！」王娟聽了李明的話后，似乎不是那麼害怕了。

楊東是個好孩子，王娟和楊東的母親關係很好，以前楊東經常在她家吃飯。

「叔叔，讓阿姨把我爸媽叫來吧！我想給他們說幾句話。」楊東對著李明又懇求道。

「娟子，去把二強夫妻倆叫來吧。」李明也沒有那麼害怕了。

王娟點著頭，飛快地向楊二強的家裡跑去。

不大一會兒，楊二強夫妻趕來了。

「李明，王娟說你的車子壞在村子里路中央了，讓我們過來幫你推一下，你怎麼大半夜的回來。」楊二強看到李明，打著招呼。

王娟沒有和楊二強夫婦說實話，估計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

「二強，車沒壞，是小東在我旁邊，他想和你們說句話。」李明對著匆忙趕來的楊二強夫婦說。

楊二強的妻子先是一愣，隨即哭了起來。

「李明，我和娟子雖然關係很好，但你也不至於見面就提這件事，小東都走了一年了，你還來揭我們的傷疤。」楊二強的妻子聲音中有些責備與不滿。

王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走到楊二強的妻子身邊，也不知道如何勸慰他。

李明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看向楊東，正要問他下一步該怎麼辦。

「叔叔，告訴我媽媽，我每年過生日，她早上都會在我床邊放上一個煮的熟雞蛋。」

「楊敏，小東說他每年過生日，早上你都會在他床邊放一個熟雞蛋。」李明重複著楊東的話。

楊敏聽了李明的話，停止了哭泣，將信將疑地看著李明。

每年楊東過生日，早上楊敏在楊東沒起床之前，都會在他床頭放一個熟雞蛋。

這件事，她沒和別人說起過。

楊二強走到李明身邊，「李明，楊敏和王娟關係好，你知道小東一些事情是正常的，就別再往我們夫妻倆傷口上撒鹽了。」

「爸爸，前年暑假，你帶我去漂流，漂流船翻了，我喝了好多水，你不讓我告訴媽媽。」楊東繼續對著李明說。

李明又把楊東的話重複一遍告訴楊二強。

「李明，小東真的在你身邊。」楊二強聽完滿臉是淚，不可思議地問道。

「小東，媽媽好想你啊，你能讓媽媽看看你嗎。」楊敏也相信了李明的話，開始放聲大哭，對著李明旁邊空空的地方叫喊著。

「是的，小東就在我身邊，他想對你們說一些話。」李明看著眼前的楊東，心裡也不是滋味。

「爸爸，媽媽，你們不要太難過了。」李明重複著楊東的話。

「小東，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沒有看好你，讓你出了意外。」楊敏抹著眼淚看向李明的身邊說。

「媽媽，你別自責了，一切都是註定的。」李明繼續說道。

「小東，爸爸把你的器官捐給我五個殘疾小朋友，你不會怪爸爸吧？」楊二強也哭著說。

「爸爸，我怎麼會怪你呢，你捐獻了我的器官，等於我還在這個世上，你們不要在難過了。」李明頓了頓，接著往下說。

「自從我走後這一年來，爸爸每天抽煙喝酒，媽媽每日以淚洗面，我怎麼能放心你們呢？」

「楊敏，想開些吧，你們這樣，孩子怎麼能安心地走。」王娟也在楊敏身邊安慰道。

「爸爸，媽媽，你們還是在要一個孩子吧！或許那就是我呢。」楊東再次看向父母。

楊二強和楊敏聽了李明的傳話，點了點頭。

「小東，你安心的走吧，爸爸媽媽一定會好好的。」

天慢慢的發亮，遠處傳來公雞的打鳴聲。

「叔叔，告訴爸媽，我該走了。」楊東說完，走過去，親吻了一下母親的手背。

楊敏似乎感覺到了，情緒馬上變得激動起來。

「二強，小東親我了，小東親我了。」

「二強，楊敏，小東走了，你們要好好的。」李明對著楊二強夫妻說道。

隨後，李明開著車，把二強夫妻送回家，然後帶著妻子回到自己屋裡。

一年後，楊二強和楊敏又生了一個男孩，聽說長得特像楊東。夫妻倆也不再消極，開始積極的面對新生活。

這年春節，李明回來，王娟問他，「老公，世上真的有鬼魂嗎？你真的看到小東了嗎！不過有小東的傳話，二強和楊敏現在是變好了，這才是很欣慰的事。」

李明沒有回答妻子的話，笑著摸了摸她頭說。

「既然二強和楊敏如今都變好了，還在乎他真真假假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