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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帥哥,無論身處什麼樣的環境,都要從容對待,這是帥哥刻在dna里的自我修養。
即使是死了,也要優雅的投胎。
哦不,帥哥不需要投胎。
「喂——有人嗎——」
沒有人回應,空靈的回聲在虛空中回蕩。
白臨楓四處飄了飄。
是的,就是飄,他已經死了,死了好久好久了。連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是怎麼死的,可能是病死,也可能是猝死。總之不是帥哥該有的死法。
他孤零零的在人世間飄了許多年,閻王不肯收他,說他還沒死透。
「……」是不是要他親自把自己的骨灰盒蓋閻王臉上才能證明他真的死透了?
他飄啊飄,帶新鬼魂們去冥府,然後繼續飄。
千秋更迭,改朝換代。鬼魂沒有時間觀念,他是個孤魂野鬼,靜靜的看著一個個時代的落幕,伴隨另一個時代的興起。
直到萬鬼齊鳴的那夜,他才恍然發覺,自己已經死了快五千年了。
他忘記了自己的樣子,忘記了自己的過去,那些塵封的記憶太過久遠,只有迷迷糊糊的片段,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將他與自己剝離。
萬鬼齊鳴,鬼界的封印鬆動,神族出面封印。在鬼和人之間卡bug的白臨楓誤打誤撞的吸入了一絲神魂。如同五千年前,他陷入了漫長的沉睡。
再醒來,就是現在這樣了。
周圍是黑漆漆的一片,如宇宙般浩瀚,點點的星光宛如黑暗的破碎,咫尺之距,卻又遙不可及。
白臨楓剛坐下沒多久,周圍久一片震動。
虛空世界在坍塌。
這個念頭在白臨楓腦中一閃而過。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睡。
「嗷嗷」
好像有東西在叫,白臨楓魂體虛弱,五感中先恢復的是聽覺。
他強忍著痛苦,想睜開沉重的眼皮,猛烈的光芒瞬間轉入他的眼睛,刺的他的眼睛生疼。
是一個八九歲,穿著仙門制服的少年,少年興沖沖的看著他,一張稚嫩而清秀的臉驟然放大,把白臨楓嚇了一跳。
「你能看到我?」白臨楓開口時,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無比。
少年點點頭:「對啊。」
白臨楓愣了好久,他不是死了嗎,一般人是看不到鬼魂的,哪怕是仙門百家,也只能感應到他的存在,只有鬼魂和上神才能真正看見鬼魂。
白臨楓細細打量眼前的少年,前者肯定不是,後者……也不像,哪怕是天賦異稟,年紀那麼小也是不可能是上神,神族子嗣也不可能穿著仙門百家弟子服。
這到底是什麼驚悚事件?
還是說,他奪舍了?
不可能吧……
「我是人嗎?」白臨楓剛說完就感覺自己這話有點不對勁。
他剛想改口,少年笑嘻嘻的回答:「當然不是。」
他好像很開心。
「……」白臨楓懷疑少年罵他,但他沒有證據。
「我師尊說你是鬼,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能看見你,他們都看不見。」這個他們不言而喻,指的就是少年的同門沒錯了。
至於他師尊……說不定是神族。
「這是哪?」
「仙界齊儒門。」
「你是誰?」
「玄黎。」
白臨楓好一會才緩過來。
「你是怎麼死的?」玄黎好奇的問。
「不知道。」
「你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
「你生前是什麼人?」
「不知道。」
「……」
一問三不知。
少年沉默了。
他用非常複雜的眼神打量著白臨楓,白臨楓一臉坦然,還衝他笑了一下。
玄黎忽然跑了出去。
「……」白臨楓的笑凝固在嘴邊。
不是,那什麼,他長得有那麼嚇人嗎,就笑一下,有必要跑嗎?
忽然,門外探出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長的可可愛愛,人畜無害,它有個和它外表很符合的名字,叫淞湘。
淞湘性子溫和,還有些呆。但要知道,這是十大邪獸中的第二名,發怒時,分分鐘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現在這隻還只是個幼崽,牙都沒長齊,無非就是會要咬人,連牙印都留不下。
淞湘似乎也能看見鬼魂,它怯怯的躲在門后,還是不是「嗷嗷」幾聲,像是在詢問。
白臨楓像逗狗一樣引它過來,比起呆萌的淞湘,他更像是一個智障。
玄黎就在這時候回來了。
他一路上跑回來,氣喘吁吁。他手裡還拿著個精美的盒子,複雜的紋絡讓白臨楓感覺有點眼熟。
玄黎打開那盒子,裡面躺著一顆油光發亮飽滿圓潤的仙丹
「張嘴。」他道。
白臨楓乖乖張嘴,在丹藥如口的那一刻,他感到……
感到……
到……
什麼都沒有。
仙丹不虧是仙丹啊!入口即化,連點味都沒。
他看向玄黎,發現玄黎看他的眼光格外微妙,複雜,還帶著不易察覺的憐憫
「?」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穿過自己的胸膛。
沒事啊,還是鬼魂。
鬼魂?
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低頭,一顆圓滾滾的仙丹滾落在床榻上。
哦,原來是仙丹穿過他的身體掉了出來啊。
白臨楓後知後覺感到有些不對。
不是,怎麼就掉出來了呢???
玄黎緩解尷尬似的咳了一聲,收起了仙丹。
「沒事,等師尊回來就好了,師尊一定有辦法的。」
白臨楓很好奇:「實物會穿過魂體,所以你們是怎麼把我帶回來的。」
玄黎指了指桌上顏色騷氣十足的瓶子,表示回答。
白臨楓眼前一亮,好東西啊。這可是納魂瓶,天上地下絕無僅有,他沒死的時候也只有一瓶,顏色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找些相應靈石提煉。納魂瓶世間稀少,相同的更是少之又少,而這個簡直和自己的一模一樣。
竟有如此知己與他審美完全相同!
幸哉,幸哉。
白臨楓隨口一問:「你師尊叫什麼名字?」
玄黎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愣了一下才道:「楓厄仙尊,白厄。」
他自動腦補了一個仙氣飄飄的老頭子形象。
仙尊誒!一聽就是個大能。
「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三個好。
沒聽說過。
但不妨礙他對知己的欣賞。
白臨楓愛不釋手的拿著納魂瓶打量。
「你師尊呢?」
「閉關。」
白臨楓「哦」了一聲,閉上了嘴。
「嗷嗷。」門口的淞湘叫了聲。
「小白!過來」玄黎向伏在門檻上的淞湘招手。
好傢夥?!小白?白臨楓一言難盡的看著淞湘。
別說,還挺形象。
十大邪獸之一的淞湘幼崽像只膽怯的奶貓,胖的圓滾滾的,四隻小腿短的幾乎看不見,短耳「啪嘰啪嘰」的上下扇動,毫無威懾力。
呆萌呆萌的。
淞湘慢悠悠的挪過來,在玄黎腳上蹭了蹭,然後……
站了起來?
這東西還能站?!
小白站起來時還不夠玄黎小腿高,它張開了四肢求抱抱。
「?」
少年笑著撓了它一下,然後把它抱在懷裡用臉蹭了蹭。
小白回蹭,嘴巴笑成了個w。
玄黎吸了它一口,然後看向白臨楓:「你不想知道自己怎麼會來到這裡的嗎?」
說實話,他還真不想知道。
但為了給玄黎個面子,他不得不擺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嗯?」
玄黎抱著小白,打量了白臨楓一眼,緩緩道:「我師尊的神魂在你身上。」
「……」為什麼會有點虎狼之詞的感覺?
玄黎並不感覺有什麼不對,垂眸繼續道:「當年魔界的封印鬆動,是師尊去的。」
「?」
「他受了重傷,被虛元之力剝離的神魂被你吸收了。」
哦,他懂了,原來那個封印魔界的倒霉蛋就是白厄。而他,比倒霉蛋還倒霉。
玄黎越說越想哭,聲音慢慢更咽了起來:「師尊受了很重的傷,回來的時候是吐著血的,他用最後的一絲靈力死死護著懷裡的納魂瓶。」
他看白臨楓的眼神慢慢堅定了起來:「也就是你。」
白臨楓看著玄黎,心中五味雜陳,他從來沒想過他都死了還會害人。
命中注定,造化弄人。
「怎麼能出來?」
「什麼?」
「你師尊的神魂。」
玄黎也不知道,他低著頭,道:「師尊出關后自有辦法。」
神魂要是在凡人身上,就要殺其奪骨,在鬼魂身上,就要焚魂剝靈。
這是最殘忍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
焚魂就焚魂吧,至少能證明他真的死透了。
「你師尊什麼時候出關?」
「少則三月,多則一年。」
「……」還行,以前他一閉關就是十年,一年而已,咬咬牙就過去了。
白臨楓有點好奇到達有多少人看得見他:「你們宗門還有人能看見我嗎?」
少年搖搖頭:「就我和師尊。」
白厄是神族是毋庸置疑的,而玄黎……
玄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道:「我從小就能看見鬼魂,還沒入宗門的時候,路過的道士就說我天煞孤星,克父克母,所有人都害怕我,要不是師尊,我早就就被他們亂棍打死了。」
他說這話時神情淡淡的,就好像是在述說一件無關痛癢小事,卻字字誅心。
白臨楓心嘆可憐,卻又自嘲,自己都死了還可憐別人,真諷刺。
玄黎不喜歡向別人談起自己的過往,就像心上的一塊軟肉袒露在別人面前,經歷世道的鋒刀,劃出斑駁的傷痕,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