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爭吵
美夢易醒。
今天周六。亞軍一覺睡到七點半，比平常上課時間還早了半個小時。
他打開手機，習慣性地看了一眼簡訊，簡訊圖標右上角「+1」紅紅地，等著他點開。
「早安。要吃早餐哦。」
簡訊，當然是苗苗發來的。時間是六點半，她早班時起床的第一時間。
亞軍看完后，微微一笑，習慣性地回了一句：「早安，我最愛的人。」
亞軍的愛要比苗苗直接、奔放、熱氣騰騰。苗苗的愛更像春雨，輕輕地、柔柔地、長期的、不停歇地，日子一長，慢慢地開始直抵人心。
就像現在，吃早餐已經成為習慣。當然是在和苗苗確定關係之後。
他輕輕地從床梯上跳下來，生怕吵醒室友們。畢竟他們昨晚『辛苦』了一晚上，鍵盤也才剛歇了不到三四個小時，人就更不用說了。
洗漱的時候，亞軍眼神空空地，腦海里卻始終縈繞著夢裡苗苗說的那句話：「我們的血液里依舊會流著渭河的水」。
多麼樸實地語言啊。亞軍知道，那是他和她融在骨子裡的渭河情懷。當然，昨晚的夢，也是曾經他們確定關係后真實地發生過的場面，是刻在他心底里的畫面。他相信，苗苗肯定也會深埋在心裡，成為她的秘密花園。
洗漱完畢，亞軍準備直奔食堂。就在他開門的一剎那，周博從床上探出頭，皺著眉頭、眯著眼睛說道：「給我帶兩個包子，一碗小米粥」。緊接著，龔小勇連頭都沒探出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metoo啊metoo」。
亞軍已經習慣了這幫懶蟲室友的騷操作。當然，他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和他們鬥嘴的時機：「叫爸爸，一聲爸爸換一個包子。」
「滾！」床上的人異口同聲。
「得嘞」，亞軍也笑著奔出了宿舍門。
大學校園的早晨，一定是人間最美的。女學生互相挽著胳膊，男同學談笑風生，奔赴食堂，準備用大快朵頤地物質去支撐急需填充的精神與人文。而後，書聲、交談、廣播、鳥鳴一一紛至沓來，合奏著關於未來的交響，驚擾了晚起懶蟲地夢，將他們從床上拖起來，鼓勵他們迎難而上，也應當去追逐他們該有的未來……
亞軍本來是要在食堂吃的，但食堂的吵鬧聲讓他頭大。反正要給室友帶兩份，索性他也把早餐帶回了宿舍。六個包子、三碗小米粥，平分成三份，分別被亞軍放到了三人對應的桌子上。而後使勁地搖晃了周博和龔小勇的床，說了句：「兒子們，吃飯啦」后，他自己坐在凳子上，解開塑料袋兒，率先吃了起來。
包子一入嘴，他就想家啦。之所以想家，是因為在老家，包子、鍋盔、饅頭、餅子，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就這樣干吃，最美不過的一罐兒罐罐茶。當清茶被熱火滾開，只要咂上一小口，人的腸胃也就開了，一天的美好也就正式開啟啦。
而後，亞軍撥通了爸爸的電話。
「亞軍，今天咋這麼早？吃了沒？」電話一通，張有德就關心得問道。中國人就是這樣，無論是父子還是旁人，吃總是最好的話題。
「爸爸，我正在吃。你早上茶喝過了沒？」亞軍聽著電話里爸爸咂呼嘴的聲音，感覺他在喝茶。
「正在喝，烤著一個餅子，香的很呀。」有德這麼一說，罐罐茶的香已經開始在亞軍的舌尖上跳舞啦。
「我在吃包子，就想那口茶。我一想您肯定在喝茶。您不是總說嘛，這個時候喝一口，能喚出一天的勁頭。」亞軍嘴裡的包子好像也已經和著茶香直入胃腸啦。
其實，因為這一罐茶，也讓父子倆的距離更近了，就像是坐在對面拉著家常一樣。稱得上是：「茶飄香，心無間」啦。
「爸，你這兩天身體好著沒？沒再為『精準扶貧』的事情動氣吧？我可是給你帶來了個好消息哦。」亞軍關心著爸爸的身體，同時也想儘快把他和苗苗的「善意的謊言」當成好消息告訴爸爸，讓他能高興高興。
「啥好消息？」有德顯得有點情緒不高，沒急著回答亞軍的問題，反倒是關心起亞軍給他帶來的好消息啦。畢竟亞軍能上大學，是他引以為傲，也是他在村裡抬得起頭的「無聲地光」。
「苗苗給我說，李叔叔……咳……村長說了，『精準扶貧』的三萬元到時候你先拿著，剩下的兩萬他已經打給了苗苗的卡里，到時候讓苗苗給你，加一起剛好是五萬。反正也是不要利息的，到時候咱們慢慢還就可以。『精準扶貧』原先的那兩萬元，就先給到文書，讓他開養殖廠，村長也好向鄉里交待。」亞軍一口氣說完，等待著爸爸聽到消息后能像他一樣欣喜。
「啥？哪來的三萬，又哪裡來的兩萬？你在胡說些什麼？」有德的聲音顯得很激動，像是質問，又像是不解。
「我是說『精準扶貧』的錢啊，村長私下裡湊了兩萬元借給咱，到時候加上公家的三萬，剛好是五萬。這樣一來，您就不必再去鄉上告村長，也就不必再為這件事生氣了呀！」亞軍耐心地解釋著，又重複了一遍。當然，面對爸爸的激動，他有點怯，生怕爸爸識破了他的小心思。
「屁。他李建平能有那麼好的心？他要是能做出那種事，李家的祖墳上都能冒青煙，他李家先人能揭開棺材板跳出來看看他這個後人。再說了，『精準扶貧』的名單早已經公示了，就貼在村部的門口，上面根本就沒有咱家的名字。倒是李立柱的名字列在其中。哼，連名額都沒有，哪裡來的三萬？」有德氣得有點失控，大聲地吼罵著建平，也在朝亞軍抒發著他的憤怒。
「啊？」亞軍覺得有點懵，大腦一片空白。
「會不會是您看錯了？爸爸。」亞軍又緊著問了一句。
「怎麼會看錯。我老是老，眼睛不瞎，腦子沒壞。明擺著的事，我還能搞錯啦？」有德在電話里繼續沒好氣地說道。
「你在哪裡聽來的這種烏七八糟的說法？」有德把矛頭轉向了亞軍，厲聲問道，先前的和諧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既然名單已經貼出來了，那應該就是按照名單為主啦。不過您也別著急，咱們現在不拿那五萬元，應該也沒事的。您可千萬別為了這個動氣啦。」亞軍見爸爸情緒激動，抓緊換了話題，可千萬不能再讓爸爸糾結於這個話題啦。
「咳，告又告不贏，還能怎麼辦？只能吃啞巴虧唄。」有德所有的氣變成了不幹心，也成了他對這件事最後的態度。
「爸爸，我也快畢業了。等畢業后我掙錢，您壓力也就不那麼大啦。您千萬別著急。」亞軍還在不停地寬慰著有德。
「唉，傻孩子。正因為你要畢業了，所以才要花錢呢……」有德嘆著氣說道。
「怎麼會呢？等畢業我就掙錢了，怎麼會再花錢呢？」亞軍不解地問道。
「唉，現在這世道，結婚、買房哪個不要一疙瘩錢喲……」有德悲觀地向亞軍說著，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那我給你娶回個不要房、不要彩禮的兒媳婦，好不好？」亞軍適時地試探著寬慰有德。
「那肯定好啊。但天上不會掉餡餅，哪有那種好事啊！即使天上掉了餡餅，也不會先掉到咱家的院里，還不得又掉到李建平那慫的院子里？」有德還是久久不能釋懷，又把話題扯到了李建平身上。
「那我就把村長的閨女娶了。讓他彩禮也收不到，人也不用打申請。怎麼樣？」亞軍想說出苗苗的名字，但話在嘴邊又換成了村長的閨女。
「你是說苗苗？」有德有點驚訝。
「對。」亞軍說道。
「想都別想！除非我死了。」有德又吼了起來。
【作者題外話】：臨時出了點意外。斷更了兩天，實在抱歉。向各位朋友真誠道歉。未來一定勤更，希望大家繼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