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坦白
「月娘。」安瑞豐的聲音突然變得鄭重了起來：「咱們既然認了顏兒，她便是和歡兒一樣的了。那匣子里的銀子，就不能只是歡兒一個人的嫁妝了。你放心，我以後定會多上山，不會讓歡兒受委屈的。」
「你也放心，我自然是會將顏兒和歡兒一樣的對待。不過這給女兒攢嫁妝的事情，就只能靠你了，安大夫。」
「這有什麼問題，我不但要給女兒攢嫁妝，還要給兒子掙家業呢。對吧，兒子？」
「還在肚子里呢，你就知道是兒子了？」
「我可是大夫，你這胎是兒是女我都診不出來？你可太小瞧我了。」
「是是是，安神醫...」
安氏夫妻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呼吸平穩，花顏才小心翼翼的收回了神識。
花顏的心裡翻來覆去的，無法平靜。安家與她，是她欠了安家的救命之恩。可是無論是安氏夫妻還是安錦歡，都對她很好。
那種好，她沒有辦法理所當然地接受。或許，自己應該把事情說清楚，這樣瞞著，她於心不忍。可是她又很害怕，萬一他們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不再要她了，該怎麼辦？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花顏，你都已經活了幾百歲了，這點東西都還堪不破嗎？不說，你就是無恥小人，說了最起碼還能落個坦蕩不是？」
想明白以後，花顏再次釋放神識，雖然不敢放太遠，不過方圓十里是沒有問題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她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門。找到了安瑞採藥豐的那一套工具，悄悄出了院子。
她現在還是不能御劍，不過跑起來，那速度絕對是肉眼難辨的。剛好，她也確實需要煉體，跑跑更健康。
天剛亮，安瑞豐起床準備做早餐。自打李月娘懷孕以後，家裡的早餐便是他來做的。剛打開房門，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得叫出了聲。
李月娘聞聲，連忙起床，也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兩頭野豬，還有一頭犀牛，看樣子已經死透了。若干野兔和野雞，還是活的，被栓在繩子上。還有背簍里，放著一些難得的東西。一隻大靈芝，一顆快成人型的人蔘，底下裝滿了野生菌。那靈芝和人蔘放野生菌上面，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和諧。
安錦歡出門看了一眼，驚得連忙往花顏的房裡跑。連門都沒敲，直接推門而入：「花顏，花顏。你快起來看...」
「你看到了。」花顏自己放的東西，當然知道是什麼。也知道他們看到了一定會很驚訝。
見她表情平靜，安錦歡問：「你看到了？」看到了怎麼不驚訝？
花顏深吸一口氣，起床整理了下自己。沒理會想聒噪又不敢聒噪的安錦歡，走了出去。
安氏夫妻看到花顏走出門，平靜地朝他們走來。夫妻倆對視一眼，大概也明白了，眼前的景象，怕是和花顏脫不了關係。
走到夫妻二人跟前，花顏直直地跪了下去。花顏這一生，只跪過她那對飛升了的父母和天地。哦，還有幼年時拜師跪過一次師父。
不要說凡人，就算是修仙界的前輩，也沒人受過她的跪拜禮。
「顏兒...」李月娘見她跪下，連忙就要伸手去扶。
「夫人，您聽我說。」花顏阻止了她。
跪在那裡，花顏將自己的身世重新說了一遍。
「我元神逃出來以後，重生入了這個身體了。這身體原本的主人，剛剛才死去不久，被扔在亂葬崗。我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一路下山。好不容易逃出了仙山境界，卻沒有辦法繼續走了。這才遇見了你們。」
花顏說完，抬頭去看安氏夫妻的表情。他們或許是太過於震驚了，都有點呆。
「你們若能接受我，這些便是我為我自己入安家族譜準備的東西。若你們不能接受，這些便是我對你們救命之恩的答謝。」
「你說，你是神仙？」問話的是安錦歡。
「還未飛升，算不得神。但我以前生來就是仙胎，天賦又很高，若不是遭到暗算，應該也已經飛升了。不過現在這具身體應當不是仙。」也說不好，畢竟是被扔在羽墟宮外的亂葬崗。
花顏說完，還是沒有等到安氏夫妻的回答，開口喚道：「先生？夫人？」
安瑞豐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板著臉，顯然是不願意接受：「什麼神仙不神仙的，明明就是一個小姑娘。瞎編什麼故事。叫什麼先生夫人的，爹娘都不會叫嗎？算了，等入了族譜再跟你掰扯。我還要去鎮上買魚，錦歡，你去找徐寬，讓他來處理這些。」
嘴是硬得很，心裡是已經信了大半。
徐寬是村裡的屠夫，村裡要殺豬宰羊的，都是找他。
「我還沒吃早飯呢。」安錦歡抗議。
「是啊，先...先吃飯。顏兒，吃飯吧。今日當集，等下娘帶你去買新衣服，入族譜是大事，怎麼能沒有新衣服呢？」李月娘連忙附和。
花顏知道，這是接受她了。心裡歡喜得不行，很欠扁地問了一句：「爹爹，你煮飯了嗎？」
「對呀爹，你煮飯了嗎？」安錦歡補刀。
「咳咳...那個...我一...一會兒去鎮上吃。你們自己去集上看看，賣包子的花嬸子來了沒。買兩個包子不也就吃飽了？月娘，你帶她們去，免不得歡兒整天說我小氣。」
「好的，那...那你快走吧。等下日頭就大了。要不去隔壁陳家借一下驢車？」
「對，要借的。不然魚怎麼拉回來。」
安氏夫妻說著話，就進了裡屋。屋外只剩下花顏和安錦歡。
「我就知道你不簡單，我還以為你要瞞一輩子呢。怎麼又說了？」
花顏望向安氏夫妻的房門：「因為，我想做爹娘的女兒，而不是一個騙子。」
安錦歡開心地攬住花顏的肩膀，「叫姐姐。」
花顏視線迴轉，看了她一眼。這人怎麼就這麼執著呢？自己都說了比她要大幾百歲了，還好意思讓自己叫她姐姐。真不該給她解咒。
「你想一輩子說不了話？」
「等明日入了族譜，我就是你親姐姐了。你憑什麼不叫我？」
花顏給了她一個不與傻爭論短長的眼神，轉身回房換衣服去了。不是說要去趕集？
「花顏，你那是什麼眼神？你看不起我，我是你姐姐，你居然敢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