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我也不繞圈子，單刀直入地問道，「楊子小姐，你來找我，應該不是單純替我慶功這麼簡單吧，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
她依舊嬌笑著，只是眉宇間仿若夾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跟你這樣的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思霍，距離我們上次見面已經過去不少日子了，你總要給我個准信吧，我姥姥可天天跟我念叨這件事呢，我耳朵都要生繭子了。現在你也畢業了，也沒什麼掛心的事了，不如跟我們合作一次啊。而且，你大可不必對我戒心這麼重，我完全不會害你，相反的，正因為你現在對我們很重要，所以我們會周全地保護你們。」
她臉上的笑容絲毫沒有破綻，讓人摸不清她話中的真假，我略微思忖，試探問道，「楊小姐，我剛畢業，你就準確無誤地找到了我們的位置，那想必，你這邊也一直盯著我吧。既然如此，我爺爺的事，你有什麼頭緒嗎，你覺得這跟你們尋找的東西有關聯嗎？」
她輕蹙眉頭，含糊道，「這事我們確實略有耳聞。但說實話，劉家實力不比我們差，他們都沒有頭緒的話，我們也未必會有。不過也許我姥姥會知道些什麼，畢竟她這麼多年積累的秘密可不是我能想象的，如果你答應跟我們合作，時機一到，她跟你見面時，你可以趁機打聽一下。」
我暗暗嘆氣，心想這個楊子熟諳官方講話的套路，說了這麼多，卻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繞來繞去，就是跟他們合作。
雖然想跟楊老太太再聊聊，但這事也不可操之過急，雖然跟他們合作以後可能會得到不少助力，可我心中卻更傾向於相信大悟，至少看過李老爺子的密室之後再做決定。
打定主意，我含糊地回道，「我回去考慮一下，過幾天給你答覆如何？不過既然咱們雙方要合作的話，還是要拿出彼此的誠意，以後也不必暗中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了。」
她頓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我會拒絕從她姥姥那裡得到消息，但旋即恢復如常，笑著同意了我的說法。
正巧飯菜上桌，緩解了我們接下來相顧無言的尷尬。我們悄言悄語吃完了這頓飯，雖然氣氛凝滯，但好在飯菜的味道實在是美味，才不至於讓這頓飯變成不美好的回憶。
臨了告辭，阿尋卻盯著在門口送別我們的楊子，語氣稍稍冷漠地吐出「騙子」兩個字后，轉身上了計程車閉目醞釀睡意。
楊子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我撓了撓頭，尷尬地陪笑解釋道，「他還是個孩子。」說完我迫不及待地離開了現場。
坐在車上，我看著酣睡的阿尋，心裡卻有一種別樣的感覺，阿尋並不是像我剛才解釋的那樣，像小孩子一般口無遮攔，他那句騙子更像是一種跨越千年的指責，不像是在替我抱不平，而是更像替千年前救了楊玉環從而讓他們家族得以延續的人說的。
我隨即搖了搖頭，暗笑自己自從遇到阿尋之後，腦子裡總是不斷冒出來奇怪的想法。
楊子看著我們離去的方向，旁邊的保鏢擔憂地問道，「小姐，他們會跟我們合作嗎？要怎麼跟老夫人說明這件事呢？」
楊子翹起嘴角，篤定道，「放心吧，他一定會回來找我們的，畢竟他最後會發現我們這裡有他需要的關鍵線索之一。咱們就輕輕鬆鬆地等著吧，他只要對整件事產生興趣，就一定逃不過。至於我姥姥那邊，暫時先不用告訴她了，畢竟她很快就能聽到好消息了。」
王子坐在副駕駛，陶醉於剛才吃到的美味，呷嘴興奮道，「我說，霍霍，這個小姑娘家的大廚手藝真是不錯啊，這個味道，嘖嘖嘖，我接下來一個月做夢的素材都有了。哎對了，她說要跟你合作，你怎麼想的啊？不過你要是答應了她，咱們以後豈不是可以經常去蹭吃蹭喝了，嘿嘿。」
我看著他眉飛色舞的表情，有些無語，「先去你那裡，明天再說。」
他嗯了一聲后，也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我放空思緒發著呆，眼神沒有任何焦點，不知不覺間就到了王子的住處。
我們幾個有些精神萎靡，都沒有洗漱徑直睡了過去，一直到第二天太陽高高掛起，聽到敲門聲和李悟的喊聲，我才悠悠轉醒。
我捶了捶有點昏沉的腦袋，把他們兩個喊醒，去給李悟開了門。他一進門看到我們三個凌亂睏倦的樣子，揶揄道，「你們仨昨晚該不會幹什麼不正規的事情去了吧，怎麼都這幅鬼樣子？」
王子拆著李悟帶來的早餐，抱怨道，「咳，別提了，昨晚喝的那酒，誰知道後勁那麼大。我說，大師兄，你今天這麼早來報道幹啥？」
他大大咧咧地坐下，把油條遞給我和阿尋，一邊吃一邊說，「昨晚我看你們和楊子一起走了，就非常貼心地沒去打擾，所以只能一大早來完成我昨晚沒表示的心意了，」
他看王子吃著飯斜睨他，轉言道，「咳，主要是問問你們要不要去我家老宅來個一日游啊。哦對了，還有一件事，霍子，你讓我查的那把劍，確實被人順走了，不過監控里看不清人，對方似乎很清楚醫院攝像頭的布置，正面形象都完美避開了。」
我咀嚼著食物，含糊不清地應道，「那把劍我找到了，忘了告訴你了，至於對方的底細，暫且放一放吧。我們一會洗漱一下，先跟你去老宅看看。」
李悟有一瞬的驚訝，轉而恍然大悟道，「霍子，你平時一天到晚學習，我以為你只是紙上談兵的類型呢，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呢，竟然搶先一步把東西找著了。」他擠弄眼睛，調笑道，「不會是你二叔他們給你的吧？」
我聽著他對我的評價，皺了皺眉，心想還是不要說實話，我在他心裡的形象需要點改觀。「我自己找到的。」
阿尋聽到我們提到了他的劍，抬起頭盯著我，我擦了擦手去把我存放在王子這裡的盒子打開，取出昆吾劍交給了阿尋，他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從他閃亮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現在是很開心的，我想也許是因為跟他有關，能證明他身份的或許只有這把劍了，就像是他自己的一部分又回來了一樣吧。
我挑眉看著盯著昆吾劍的李悟，問了一句，「你盯著那把劍幹什麼。」
他看著阿尋一瞬間變得凌厲的眼神，苦笑了一下，「你可別誤會，我就是單純覺得好看而已。行了，你們趕快吃吧，吃完咱們趕緊過去，地方可不近啊，咱們搞不好得在那裡留宿。」
我們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東西，沖了個戰鬥澡，阿尋穿著帽子足以將他整張臉籠罩在陰影中的帽衫，我看著他的裝扮，看來上次在圖書館的遭遇對阿尋和王子都是難忘的事情了。阿尋背著他的昆吾劍，我和王子背著背包拿著昆吾刀和之前的軍刀，四人就這樣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