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血詔書與五公主

不久之前，大火燒山，雖然燒不著，但是濃煙與高溫，讓人幾乎窒息。盧德亮與四大禁軍鐵臂手，齊聲下跪說：「恕臣等冒昧，懇請皇上下詔書，傳位於康王趙構。」

見宋徽宗猶豫。盧德亮說：宗澤大將軍榮升副元帥后，我被調任皇宮二品帶刀侍衛。我等都承蒙宋欽宗厚愛與提拔，只是大丈夫，仍要以天下為先。在昨晚渡河前，沒有宗穎少將軍成功的消息。幾乎可以斷定，西路救皇行動失敗。

宋徽宗望著漫山煙火，心想：看這架勢，除非天兵下凡，生還非常渺茫。

腦中閃現從小聽說過的：「燭影斧聲」，太祖趙匡胤與宋太宗趙光義之間上演的歷史迷劇；「金匱之盟」，由太后杜氏定下的遺訓，皇兄駕崩，其弟繼位的皇位繼承製，族權凌駕於皇權之上。

而事實上，這兩種繼承製，在長達幾百年的宋室王朝，混合實行，糾纏不清。而現如今，在這生死兩茫茫中，要他下血詔書。在書畫方面很有造詣，不愧為一代藝術大師的他，不知道正處在一個歷史的叉路口。但做為一個從政多年的人，他也能前位的感覺到，這大宋朝有著一股以科技、資本為萌芽的新生勢力，在蠢蠢欲動；而以貴族、仕人、大地主為代表的各派勢力，與它同流，還是決裂，卻難以明朗。

他承認，做為一個皇上，他不稱職，空有政治敏感度，但缺少決斷力。所以他一有機會，就把皇位傳給大兒子趙桓。可現如今，回頭一瞧，這又是身為帝王的一大錯事。趙桓根基不穩，受命於大戰之際，而新一代將士多未成長（有時，成長也就一年半載的事情）。桓兒，空有決斷，卻少謀略。

總之，父子倆在軍事謀略上欠火候。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宋徽宗，轉身咬破手指，下血詔書。有人從道觀里，找出唯留的一支毛筆，說：太上皇書畫獨步天下，用毛筆寫，詔書的字跡更能讓人辨識、誠服。

盧德亮等五人，各刺血於一碗中，宋徽宗也擠血於碗中，嘆道：天地同盟，後生可畏，來世脫去龍袍，上山，與你們做兄弟，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聲責罵世道。痛快。

羅維誠、麻佐方、蕭得理、辛氏等各隊義軍，上前一人，滴血於碗中，叫道：「只為盼新皇，無所顧忌，王師北定，收復中原，報仇血恨。今世臣民，來生兄弟。」

宋徽宗仍不乏書生意氣，蘸著鮮血，一揮而就，寫下千古一詔書。詔書剛一寫完。金兵就準備發起總攻。眾人連忙各就各位，決一死戰。

盧德亮說：如果我戰死，由鐵臂軍保藏……由此類推，直到最後一人。

幾輪攻守之後，眼看金兵大炮運到。盧德亮帶著十數人，舉著降旗，圍著盾牌，下到了山腰，說：「雖然山頂有數米深的石室，大炮一時轟不死我們，但是要突圍，幾乎沒有可能性。更何況，朝廷援軍一時半會，還到不了。」

完顏宗望冷笑：「詭計多端，在下是哪一位，報上名來。」

回道：「大宋一品帶刀侍衛長，虎田皿，多為幕後保衛皇家，謀划軍隊。」

完顏宗望：「似曾相見，未聽其名。我憑什麼相信你。」

盧德亮：「以交還身後的皇上，為憑據。」

手下謀臣示意完顏宗望，多加小心。金兀朮得意叫道：「小子，打怕了。看你們也算是條好漢，我們可以接受投降。不過，首先，交出宋王趙佶。然後要全部放下武器，相互自縛手腳，列隊蹲身。」

「再自滾下山。」

最後一句，引得數萬金兵，狂聲大笑，心想：總算出了口氣。

有數人聽得此話，大怒，意欲衝下山去，殺他娘一陣子。盧德亮連忙阻止說：「你們急個什麼，公主是我的初戀情人。」

眾人驚愕不解。只聽他繼續說道：「活著的大宋皇上，對你們才有大用。說來，我對他頗有怨恨。當初年少，我與他最心愛的女兒，一見鍾情，自由相戀。可他嫌棄我，出身低微，家境貧寒。」

「就以父親，大宋皇上的名義，硬生生拆散我倆。囚禁公主，於古堡中。硬是許配給太師，蔡京的兒子為妻。並指使、默許官宦子弟，蔡家奴僕，毆打於我。驅我上戰場，為他賣命。從此與公主，永不得相見。」

「不久前在軍中，遠遠望見過延慶公主。情豆初開，最為真心。我願以完好無缺的皇上，換取備受沾污的公主。白頭皆老，共渡餘生。」

一金國副將說：「當年隨團出使宋國，聽說過此事，滿城風雨，說某一小官差，與公主偷偷約會，私奔不成，跳入護城河，生死不明。」

完顏宗望心想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就說：「宋朝公主遠在五、六百里之外的大營中，恕在下不能如你所願。」接著轉身，命令大炮上膛。手下謀臣說：「活著的宋皇才有大用，一炮轟死，反易激起宋國軍心。」

說天下無奇不有，就真天下無奇不有。

只見倆位金國百夫長，向一位千夫長報告說：我們騎兵隊，在黃河西岸，劫得一女，雖然喬裝，但仍難掩富麗秀美。就一路押著。多說像是出逃的宋國公主，元帥喜……看上的，不敢有點失禮。因為一路追襲，沒能及時報告。

心在流血。應該不止盧德亮一人。只見山下，嚴陣以待的大軍，分開一條小道，刀槍林立中，一隊金兵押著，一位縛於馬上的宋朝美女，進入陣前。身有帶傷，滿臉的悲傷與無助。從馬上摔下來過，而折傷的腳，痛得她直咬牙，卻一聲不哼。

正是延慶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