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岳父」臨終前的「話」
史載,完顏宗望幾月之後,病死。金兀朮(完顏宗弼)接管了大部分屬部兵馬。
完顏洪烈、撻懶等人,對秦檜草擬修訂的法典,非常不滿意,說道:我們要得是「細則」,深入各方面完善的規章制度,符合大金國當下國情的細則,戶籍、田畝、稅賦、賞罰、禮典等等。
就叫秦檜跟隨,以兇悍著稱的完顏宗翰大軍,奔赴山東淪陷區,作為金朝統治漢人的試范地,田畝戶籍等等方面的「改革」,想以法治國,以為長久之計。
后又隨撻懶(完顏昌)征戰淮東,被任為參謀軍事。其中,有著名的楚州保衛戰,全城宋國軍民,在趙立的指揮下,誓不投降,糧盡援絕,只吃樹皮草根,死守不屈。
秦檜在金國期間,有沒有做「貢獻」,不得而知。但從現有文獻上看,多是些溜須拍馬、見風使舵,周旋於金國各派系的貴胄、要員之間。而他用於賄賂的金銀財寶,單單由王氏家族提供,有些免為其談。(即使有錢也沒得那麼好使喚)
充任撻懶的隨軍參謀時,最多也是被逼迫著,寫寫勸降書之類的事。而滑稽的是,從現有史料,前後對比著看,秦檜回國后見風使舵、溜須拍馬的為官之術,倒好像是在金國為「官」時練就的。
在他跟隨金軍「赴任」山東時,本書提供一處被歷史遺漏的細節:
秦檜進士及第,最早補為密州(今山東淮坊諸城)教授,因此與部分山東仕人相識。
而靖康之役不久后,金人為了鞏固民心,就命令秦檜出面招集山東淪陷區的仕族、鄉紳等人,在濟南泰山風景區,設宴。席間,一本地仕人獻媚說:前幾月,特大暴雨時,濟南地下大裂谷,龍王爺現真身,吐出一寶匣,本想交於一人,可天地震顫,一失手,墮入深淵,據說得此寶匣,就可名動萬國,一統天下。
從年少時節,就想名垂天下的秦檜,被慫恿著,前往探看。大隊金兵監視著。真得撈上一個被機關密鎖的鐵匣。天色已晚,回城途中,不知被誰連人帶匣,撞落山谷。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在山谷中找到,奄奄一息的秦檜。鐵匣遺失。有一種說法,在他跌落時,被撞破,匣中升出一股濃煙,化為一隻精靈魔獸,往西而去。
而秦檜,主要頭頸部位受了傷,尤其右臉頰,最為嚴重。多虧一名從朝鮮半島,乘船而來的奇士,給予治療,動了面部手術。才得以保命,而且仍能麻利說話。只是,從此之後,本來不多言笑的秦檜,更是綳著一張殭屍臉,轉頭抬眼,也是一付機械化,嚴肅認真,一絲不苟。回國后,偶然有人問起,就說:「在金國為人質時,為保護一中華文物,被金兵用鐵鎚敲落山谷,僥倖生還,可臉頰頜骨受了重創,至此,才有半臉僵硬,脖頸轉動受限。」
從此,微微躬身,不見表情,只見兩片嘴唇煽動不停,一個大奸臣的形象,定格在歷史當中。名確實「垂」了天下!
伴著漫長的回憶,酒,喝到此處,被禁閉著的盧德亮的心止不住地擅抖了起來。
用歷經人世滄桑的眼光,再回首顧看,延慶公主其實為自己付出了很多很多,付出了女孩子寶貴一生的名譽,乃至生命。但是從最本質的潛意識中,發現自己真正喜歡的是王清穎。可,自己親手殺死了她的父親。大蕭奸。秦檜排不排在,後來的蕭奸名單中,很有爭議。可王仲山、王仲湫兄弟,赫然名列其中。
事過巧合。在秦檜從金國,逃還途中,王氏兄弟與一小隊人馬,前來追趕。被混在宋金交戰區的蕭奸隊碰上,在一陣亂戰之中,殺紅了眼的蕭清隊員,一刀刺向王仲山。盧德亮正想「刀下留人」,蒙臉化名的王仲湫回刀刺了過來,武功不及,反被尚方寶劍,一劍穿心。
按約定前來接應秦檜的王清穎,沒能接到秦檜,反爾目睹了這悲慘的一幕:眼睜睜地看著心上人,刺死她的父親,穿心而過。鮮血飛濺,「准岳父」緩緩倒了過來,附到盧德亮的肩膀上,頭一歪,擱死在他的耳邊。
還好,這位父親並不知道,錯殺他的人,就是她女兒已經私定終身的心上人。只記得,他還有非常重要的話要對他說,在臨死的一瞬間,用他尚存一息的意念,感覺到他對他說了,他可以放心走了。
孰是孰非,只苦了活著的世人。總之,要嫁他,就算世道默許,兩大家族也決不同意,她從小飽受熏陶的忠孝禮儀,也不同意。
只等來生緣吧。憂婉的二胡聲輕輕傳來。隔著好多重樓閣,是王清穎拉響離別的胡琴,用來下酒,正好。上等的女兒紅。她剛送來的。喜酒?
大蕭奸!事情並沒有想得這麼簡單,雖然威懾了許多叛將,不敢為敵賣命,可幾年暗殺下來,牽涉、得罪的人也實在不少……時過境遷,到最後,有些事只能不了了知。
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其位謀其職,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應該好好珍惜眼下身邊的人。現在動身可能晚了一些,我的弟妹不知可好,我從家鄉徵集入伍的一幫小後生,可好?
盧德亮連連摔杯子,翻桌椅。看守的衛士,前來探問。
盧德亮說:為國為民,卻落得如此下場,老子活膩了,找個藝伎,陪爺樂樂。
說完,隨手塞給衛士兩錠銀子。不久,一位抱著琵琶半遮面的女子前來,請安后,自稱是當初名震汴梁城的李師師的同門小師妹。未曾曲調先有情,聲聲似訴前朝事……是梁紅玉的一位姐妹,對著盧德亮空架著的衣冠,輕攏慢捻;四弦一拔當空唱,響如裂帛輕如咽,多少京華煙雲夢,彩雲羞月柳巷間。
盧德亮蒙著臉,喬裝打扮,經過幾道戒備森嚴的守衛。被其中一位隊將發現,與盧德亮同年入伍的舊相識,轉身別向,任由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