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幻象
霧氣瀰漫,戰場上的一切都被氤氳水汽所籠罩。
而在這片水霧中一青年持劍傲然挺立,神態戒備,目光凌厲地掃視四周。
忽地錚鳴四起,只見青年手腕不斷翻轉,身體四周迅速浮現出璀璨銀光,將飛襲而來的利刃紛紛擊落。
鐵器墜地的清脆聲此起彼伏,不斷撩撥著青年心弦。
青年面容依然緊鎖,沒有因擋下敵人的偷襲而放鬆半分,因為他知道危險尚未褪去,下次攻擊很快就會到來,這種時刻容不得半點馬虎。
可接下來,周圍卻是一反常態的安靜,安靜到落根針的聲音都能夠聽到。
正當青年滿心戒備四下環顧之時,荒涼詭譎的戰場上突然響起若有若無的呼喚聲。
「長……歌……」
呼喚聲微弱而斷續,難以辨別來源。
「誰?」
這個聲音讓青年寒毛乍立,他偏頭側耳想要仔細探聽,卻發現呼喚已然銷聲匿跡,難覓蹤影,心頭狐疑不由得更盛。
停留許久的青年緩緩挪動步伐打算暫離這片區域,可劇痛突然襲來。
「唔……」
青年一聲悶哼,身體趔趄跪倒在地,他震驚地看著自己的胸膛,那裡赫然插著一柄利刃,鮮血正順著劍刃滴落,於黃土中綻放艷麗花朵。
青年能夠感受到利劍已經將他的心臟貫穿,連忙調動靈氣護住心脈。可惜為時已晚,估計要不了多久他便會死在這片戰場上。
「東躲西藏的鼠輩,可有膽子現身一戰!」
青年忍著劇痛怒吼,他心有不甘,自踏上這片戰場到現在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看見便要葬身在這裡,這樣的結果如何能夠甘心。
而不甘背後所隱藏的更是滿滿的屈辱,身為修士沒有死在與人正面交鋒上,而是不明不白地死在偷襲之下,像這樣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是他斷然不能夠接受的。
青年不斷怒吼想要將幕後之人激出來,可隨著時間流逝,青年的聲音越發微弱,此刻他連握劍的力氣都沒有了,視線也開始逐漸模糊起來。
好在戰場給與了青年回應,一道身影從濃霧深處緩緩出現。
濃霧中一對如窗般大小的眼睛正散發著妖異光芒,居高臨下不斷掃視。眼睛下方巨口虛張,嘴中雖沒有鋒利牙齒卻有著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如不測之淵般噬人心神。
更恐怖的是眼前生物體型龐大如山,卻只有部分器官是血肉之軀,其餘部位皆是一團透明的不明物質,上下飄忽不定。
看到眼前怪異的生物,青年臉上的憤怒與懊惱變成了獃滯,他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生物,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可怪物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緩,它的巨口緩緩靠近,在距離青年兩尺有餘處猛地長出無數獠牙。獠牙與皮肉一樣都是透明的,但依然掩藏不住鋒利。
很快,怪物的巨口便籠罩了青年大半身體,此時只需輕輕一咬,青年便會斷成兩截。
恰在此時,濃霧中呼聲再起。
「寧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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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音浪猛然爆發,瞬息間便將霧氣驅散。
隨著霧氣消散,駭人的凶獸也一同消失在天地間,只有一道少年身影凌空飛起撞斷無數樹枝后砸落塵中。
「吾說過與人對陣最忌分神,如你這般與自殺有何不同!」一容貌俊美的男子面色嚴厲,手持鹿杖緩行至少年身前。
「這是?」
少年表情木訥,雙目失神地望著眼前翠綠蔥鬱,忍不住低聲呢喃,「怪物……呢?」
上一秒明明遭受怪物吞食,下一秒卻安然無恙地躺在地上。
許久后少年才逐漸反應過來,「又是幻象么?」
隨著神智恢復,少年方才感受到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扭動著身軀扶樹站起,面向男子施禮道:「先生教訓的是,我下次不會了。」
少年看著面前嚴厲的面孔,略微遲疑后又說道:「先生,我剛才又看到那幻象了。」
「……」
男子聞言一愣,臉上嚴厲也逐漸舒展,他伸手輕撫少年額頭,柔聲說道:「長歌,那不過是你胡思亂想罷了。」
「可是……」
寧長歌手撫胸口,他感受著心臟處傳來的刺痛感,「有把劍刺穿了這裡,若是胡思亂想我為什麼會感覺到痛呢?」
「或許是吾下手重了些,以後輕點便是了。」男子的回應略顯猶豫,他隨後頓了頓又繼續說道:「算了,這次就到這裡,你好好休息去吧。」
說完便拄著鹿杖離開,獨留下寧長歌一人在此。
「下手重了么?」寧長歌苦笑搖頭,他雖然什麼都不懂,但還是能夠分辨出被踹飛和刺痛之間的區別的。
「先生是不是知道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寧長歌看著男子離去的方向,心中滿是疑惑。每當他問起這件事的時候,先生都顧左右而言他,完全不願意多說,若是被問煩了更是直接動手,還美名其曰鍛煉。
其實對寧長歌來說方才所見的幻象並不陌生,以往每隔段時間都會看見一次,有時是兩三個月,有時則是一兩年。
但之前所見到的幻象僅僅是幻象,完全不像最近幾次這樣幻象之後還能夠感受到明顯疼痛。
「那怪物究竟是什麼?還有我手裡那把劍又是怎麼回事?」寧長歌眼神渙散,思緒不由自主地去回想方才幻象中的一切。
拋去那詭異生物外,寧長歌還比較在意的就是幻象中他手握的那把劍。雖然已經見過無數次幻象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始終無法看清那把劍的模樣,彷彿有團迷霧將他與那把劍隔開。
帶著種種疑問,寧長歌緩步走進不遠處的池水裡,感受著炙熱泉水不斷地灼燙皮膚,寧長歌長舒一口氣。
「唉,算了,反正糊糊塗塗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再三思索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寧長歌只能選擇放棄。
「這泉水還是一如既往的燙人啊!」寧長歌忍不住咋舌,入水沒多長時間他的皮膚就已經通紅一片了,不過寧長歌並沒有從泉水中離開,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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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岸邊拿起一本書仔細端詳起來。
「這妖經也太難了吧,文字基本看不懂。」寧長歌看著滿頁的文字抓耳撓腮,書上的字單個拿出來他還知道什麼意思,但組合到一起就完全搞不懂了。
寧長歌看了幾眼後果斷放棄,熟練地翻到圖畫部分,嘿嘿笑道:「想必先生也知道我看不懂,所以才有這圖畫部分。只不過這圖畫怎麼這麼雜啊,什麼動物都有。」
寧長歌一邊翻動一邊吐槽,很快便找到他所需要的那頁。
此頁乃是一張人體圖,圖中標註眾多經脈,而在經脈旁則是許多箭頭。旁人若是見了定是不明覺厲,但研讀許久的寧長歌知道這是修行所需的功法。
按照圖上指引調動靈氣不斷運轉游遍全身,可以起到洗經伐髓的功效。而寧長歌也不是第一次這麼修行了,故而做起來顯得輕車熟路。
一呼一吸間周身附近的飄渺水汽被寧長歌吸入口中,片刻之後再由鼻息呼出。
每次呼吸后寧長歌都能夠感覺到身體內傳來的脹痛感,對此他並不在意。他知道這是靈氣在改造他的血肉,是走向強大必不可少的一步。
即使這份脹痛感越來越強烈,甚至到了口鼻流血的地步都沒有停下來。
脹痛感不知不覺間已經升級成了刺痛,五臟六腑都好像被千根利針反覆刺扎,此時的寧長歌眼神終於出現了動搖。不過這份動搖轉瞬即逝,寧長歌最終還是選擇堅持。
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他明白,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他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成為先生那樣的人。
雖然寧長歌對於他的這位先生不甚了解,僅知道先生名諱為夢卉,但他清楚先生的實力非同尋常。
當日見面時夢卉只一揮衣袖便解決了十餘名手持利刃的賊軍。
寧長歌心中時常想著,若他有這種力量,他們一家是不是就不用四處逃亡躲避戰亂了,是不是也不會再看著親人饑寒交迫抱憾而終了。
突然,刺痛感消失,寧長歌大口喘息,眼神難以掩藏的欣喜,他知道自己的實力又提升了一步。
「鍛骨二重了?不錯,進步挺快。」夢卉的聲音突然響起。
寧長歌聽到夢卉的讚賞,咧嘴一笑,「先生謬讚了,是先生教的好。」
「凈拍馬屁,吾不過是把書給你,何時教過你?」夢卉沒好氣地調笑著,「還是說,你怪吾未曾指點?」
「先生哪裡的話,送我這麼厲害的書就已經是最好的教導了。哪裡還敢怨您啊。」
「哦?也就是說不需要吾的教導了唄?」
寧長歌一聽,滿臉苦澀,忙叫道:「先生別啊,若無先生指導,我恐怕是只能看懂這幾張圖了。」
聽著寧長歌的訴苦,夢卉並沒有回應,只是不斷地掃視著寧長歌的身體,若有所思。
而寧長歌看著夢卉的目光,再看看自己泉水中近乎全裸的身體,心底不由得一陣發毛,稍作猶豫后緩緩說道:「先生,我還小,而且對男的真不感興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