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十三……哥哥
「那天媽媽告訴我，女孩子就應該香香的，穿著最漂亮的裙子去見最喜歡的人。這句話，我一記，就是好多年……」
——喻枝
【一】
巨大的風扇掛在店鋪上方，沙沙作響，伴著縫紉機的頻率，竟是相得益彰。
粉色的蘇羅料子在略帶粗繭的雙手的擺弄下，貌似賦予了靈魂。手工蕾絲鑲著邊，胸前鏤空處綴著一方白色輕紗。
「簡姨，上次定的旗袍怎麼樣了呀？」於瀟瀟探過帘子來到縫紉機桌前，臉上掛著笑盈盈的眸子，清凈明亮。
喻母樂呵忙道：「你看，這不剛剛好嘛？還差兩針」說罷，又精細的補了兩下。看著滿意道：「於老師快來試試呀！」將做好的衣裳滿心歡喜遞過去。
「好嘞，簡姨的手藝，我還是信的哈。」於瀟瀟迎合著接過，轉身向試衣間走去。
喻母看著這個點兒了，暗暗思忖這，不一會兒，少女的呼聲就傳來了。
「媽媽，我給你做好早飯來了。」喻枝想著保溫盒裡裝著水果湯圓就興奮，乖乖的將保溫盒遞給媽媽。
「豬豬呀，今天給媽媽帶什麼好吃的啦？」邊說邊揉女兒的頭。拆開一看，問道：「給媽媽煮湯圓了呀？」喻母的笑容實在是溫柔內斂。
「有驚喜哦，咬一口，」喻枝嘟著嘴巴催道，「看看是什麼餡兒的。」眼睛一直等著保溫盒裡的圓球球，煞是可愛。
喻母吹著湯圓上的熱氣，小心的咬上一口，緊接著，湯圓軟糯的外層緩緩打開，流露出些紅色的醬，晶瑩剔透。「草莓味兒的？」喻母聞著，又繼續吃。
「對啊，水果餡兒的湯圓，今早上隔壁張姨給的呢。」喻枝還略有嬰兒肥的臉，笑起來倒也是明媚。「她說前天晚上倆兄弟在我們家吃完飯，要謝謝我們。」說著，拿紙巾擦著媽媽嘴邊的草莓醬。「怎麼樣，好吃嗎？」
「好吃，好吃的很，下次媽媽也去給你買一些。」喻母寵溺的說著。
「什麼好吃的，給我也嘗嘗啊！」於瀟瀟掀開布簾走了過來。
喻枝一抬頭，便看著這畫里的美人兒走了出來。粉色的緞子將於誓的身材襯得很好，魚尾裙擺堪堪到腳踝，高腰線卻讓168的身高一點都不顯矮，開叉處和胸前綴著一樣的輕紗，性感卻不失優雅，一雙燈籠袖掛著，又是十分俏皮。
「小喻枝，怎麼啦？」於瀟瀟的手在喻枝眼前晃啊晃的，「你還沒告訴我你吃什麼好吃的呢？你倒先走起神來了。」故作埋怨的語氣，很是好聽。
「啊？」喻枝回過神來，「於老師啊，我在吃……不是，我媽媽在吃……吃，吃那個草莓醬的湯圓。」喻枝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這一段話倒是讓她說的磕磕巴巴的。
「還有啊，老師你穿著這裙子真好看。」在大人看來，小孩兒話聽著總是十分真誠的。
於瀟瀟噗嗤笑了，「這麼好看啊，好看到小喻枝都結巴了啊？」打趣道。
「來，我再去給你熨熨。」喻母瞧著自己做的衣裳說道。「工整些，更舒服的。」
……
【二】
「芙蓉為面，楊柳為姿啊！」習老師一走進來便稱讚道，轉而一想，「去接個機，你穿這麼好看幹什麼？」
「哎呀，就你話多，」於誓推搡著習老師，「再不走來不及了。」轉身將錢放在縫紉桌上。「簡姨，我先走了啊，改天再過來坐坐。」
習老師邊往外走邊說著：「簡姨再見，喻枝別忘了寫作業！」
喻枝一頭黑線。
……
「媽媽，接機不是很累嗎，要提東西，要安排住宿，」喻枝看著自家媽媽，有些不解，「於老師穿這麼好看過去怎麼搬東西幫忙啊，」揉揉自己的小腦袋瓜，繼續說道：「身上好像還香香的，累出汗了怎麼辦啊？」疑惑的眸子里清澈的好似一汪泉水。
喻母笑著掐喻枝的臉蛋兒，說道：「現在喻枝還小，不明白的事兒可多了呢。」又說，「因為喜歡啊，於老師拿出自己最好的狀態，去見自己喜歡的人，才不虛此行。」喻母說著些喻枝聽不懂的話，「女孩子啊，就應該香香的，穿著最漂亮的裙子，去見最喜歡的人。」
喻枝若有所思的點著頭。問道：「那你見爸爸呢，也是這樣嗎？」
「小喻枝真聰明，這都能猜到。」喻母笑道，「我每次去見你爸爸，都穿著當時最漂亮的裙子，每根頭髮都打理的好好的，噴著你爸最喜歡的香水。」說著，眼眶裡便蓄著淚水，鼻子都紅了。「你爸爸呢，每次見我，都會捎上一支玫瑰花……」
喻枝見狀便不早說話了。
【三】
豆大的雨滴，敲打著廊外的玉蘭樹葉，飽受風霜的花瓣傷痕滿布，卻愈加散發出絲絲幽香，與考場內的筆墨香爭先呼應。
此時此刻坐在b班的喻枝同學，心情估計不太美妙。
「這題我見過啊，那題也見過，可是怎麼做呢？」這小腦袋瓜都要被筆攪禿了，這題怕是也做不出來了。趴在桌子上欲哭無淚，然後又坐起來折磨卷子，周而復始……
雖然考試結束的鈴聲很歡快，雖然別的同學笑得那麼開心，但是數學考試的摧殘卻讓喻枝的步伐很沉重啊……
「怎麼啦，小同桌，沒打傘啊？」喻枝一抬頭便看著校服整齊的許慕川眸子里的冷清，不過嘛……怎麼看怎麼養眼，都看了好幾天，還沒膩，這不，眼睛又發直了。
「十三哥哥，我數學考砸了！」說著，珍珠串兒不要錢的撒……那天晚飯後，喻枝思來想去，叫「十三」還不得勁兒，叫「十三哥哥」，嗯，順口。許慕川都覺得這是什麼劫……
「沒考好才好啊，」許慕川一張嘴，喻枝就更不開心了，「別哭別哭，聽過應果循環嗎？你數學沒考好，那肯定有一科考的特別特別好。」許慕川說著自己都不信的話來哄小孩兒。
喻枝兩手把臉上抹乾凈，更咽道：「真的啊？你沒騙我？」
「我怎麼敢騙你，要是你在簡姨給我做的點心裡下毒，我吃什麼？」許慕川玩笑道，實際覺著，三分假七分真的謊話比較有說服力。「你怎麼還不走啊？沒傘嗎？」
「對呀，昨晚上背語文睡晚了，今早上睡過頭了，只記得拿書包和零食，誰知道一來學校就下雨了。」喻枝怨聲載道的。「你呢，怎麼還不去接小榛放學？」
許慕川從書包里掏出一把印著虹貓藍兔的兒童傘遞過去，「吶，小榛的傘，我還有一把，和他一起也夠用，這個先給你吧。」
春季的雨格外綿長，淅淅瀝瀝的，也不知道又是哪位小龍女在哭。喻枝小小的個子，撐著那把兒童傘，倒也挺合適的，如果沒有問路的大人說她說小學生就更好了，唉……
不知道窗外那盆玫瑰有沒有被收起來，如果有手裡這把傘去幫它撐著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