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龍與食物

在希斯睡著后，那頭名為莉亞的雛龍也很快陷入了沉睡。

事實上，對於龍族來說，這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現象了，雛龍在孵化出來後會吞掉自己的蛋殼從中獲取身體生長發育所需要的養分（其中包括一部分魔力元素）。

而在確認四周沒有危險后，它們便會很快進入一次短暫的沉睡，在睡夢中得到初步的成長，這個過程大概需要一到兩天。（這不科學，但很魔法）

......

當希斯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傍晚了，他是被一陣奇怪的聲音吵醒的，剛睜開眼睛就被嚇了一大跳。

一頭看上去像是水晶鑄成的美麗巨龍匍匐在岩洞中，夕陽的微光照在它層次分明的鱗片上，經過重重反射與折射，散發出七彩的光輝，它鋒利的巨爪猶如金剛石般，脖頸和頭顱長而纖細，有一種別樣的美感，那淡藍色半透明的豎瞳此刻正盯著希斯。

巨龍歪了歪腦袋，顯得有些疑惑。

希斯嚇得急忙向後退去，結果撞到了被冰層覆蓋的岩壁。

他依稀記得，龍之傳承中記載的各種龍族的模樣，眼前的這條龍毫無疑問是一頭成年的雌性水晶龍。但希斯感到奇怪的是，它為什麼會出現在白龍的窩裡?

自己是一頭白龍雛龍，所以自己的父母應該也是成年的白龍才對。

突然，他想到了之前的雛龍莉亞，儘管她的鱗片和希斯都是白色的，但蛋殼卻像水晶一樣是半透明的。

在各種奇奇怪怪的龍中，有些不同種類的龍會在小時候長得比較像，單以白龍雛龍為例，與之相似的其他種類雛龍其實並不在少數。

其中比較常見的就是水晶龍雛龍了。

水晶龍雛龍的鱗片一開始便是白色，隨著年齡的增長，鱗片也會逐漸變得透明。

雛龍期的白龍鱗片則會像鏡子一樣反光，長大后這種光澤會漸漸消失。

事實上，銀龍的雛龍也有白色的鱗片，但銀龍喜歡生活在溫暖的山谷里，而不是冷得要命的洞穴。

難道說，莉亞其實並非白龍，而是一頭水晶龍雛龍，而自己則是在一頭水晶龍的巢穴中?

水晶龍雖然不是傳說中正義感極強的金屬龍，但也算是寶石龍族中偏向善良的存在，為什麼會讓一隻白龍雛龍待在自己的家裡？

真的讓龍想不明白啊！

這時，另一頭雛龍的身影從那成年水晶龍身後顯現，顯然是同樣結束了沉睡，之前被希斯打破了蛋殼放出來的雌性雛龍莉亞。

看到希斯也醒了，莉亞高興地跑過來舔他的鱗片，表現得十分親昵。

嗯？

自己是被這小傢伙當成同伴了?

那成年水晶龍依然沒有任何舉動，依舊饒有興緻地盯著他們看。

一陣大眼瞪小眼過後，希斯終於意識到水晶龍似乎真的對他並沒有什麼敵意，好像單純的只是在觀察他。

好像真的沒事。

那就姑且就叫它水晶龍娘吧。

就在此刻，那頭水晶龍娘已經不知從什麼地方叼來了半頭極地氂牛，丟在了兩頭雛龍面前。

這是一種生活在極地或者高山雪原環境下的長毛珍惜牛種魔物，即使只剩下半個身子，它依然比雛龍大得多，濃厚的血腥味直衝希斯的鼻腔。

希斯皺了皺眉，儘管他是龍，沒有眉毛。

此刻的他，通過翻看腦袋裡的龍之傳承，終於了解到了原因。

龍之傳承中真正實用的東西其實只佔比較少的一部分，

其他都是自己那些既沒見過也不認識的祖先對於自己強大富有的吹捧，或者是對其他龍的諷刺挖苦貶低。

不過他還是了解到，水晶龍這種龍有時會培養其他龍族遺棄的蛋，甚至有可能會偷走附近白龍的蛋，並把雛龍孵化出來，培養成善良的白龍。

其中有一段記憶就是這樣的：賽麗亞這頭該死的蠢龍，居然敢從我卡洛琳大人的龍巢里偷蛋，這傢伙連它們水晶龍的臉面都不要了嗎？哼哼哼，還好我回來的早，把這傢伙打的抱頭鼠竄。如果被這傢伙得逞了，我肯定會受到提亞馬特殿下的責罰。

希斯猜測這或許是某頭壯年白龍留下的記憶，而它所說的賽麗亞大概也只是一頭成年水晶龍。

所以他是由眼前的水晶龍娘用被偷走的白龍蛋孵化出來的？

原來…真相居然是這樣嗎？

怪不得龍娘沒有什麼敵意，甚至還帶給他食物，原來對方是把他也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轉生成為一頭五色惡龍，還能有一個和善的養母，這已經是一個很不錯的異世界開局了，希斯想道。

看著已經撲到氂牛屍體上大快朵頤的莉亞，他索性放棄了思考，也湊上前去，閉著眼睛咬下了一大塊氂牛肉。

作為一頭人類靈魂轉生的白龍，希斯真的對於生肉的味道並不抱期望。

但不管怎樣，吃生肉對於一頭龍來說再正常不過了，他必須克服靈魂深處對生肉的厭惡。

隨著「撕拉」一聲，一大塊氂牛肉被希斯囫圇吞下，鮮血四濺。

「嗯?」想象中的腥味並沒有出現，反而有一種血液的鮮甜氣息瀰漫在希斯的口腔內，他驚訝地睜開眼睛，嘗試性地咬下了第二塊肉。

這一次，希斯沒有直接吞掉肉塊，而是用稚嫩的乳牙反覆咀嚼。

果然，舌尖一接觸鮮肉，一股鮮香的味道便順著他的舌頭滑向喉嚨。

儘管氂牛肉質地堅韌，但在雛龍的龍牙下卻顯得酥軟無比，很快便四分五裂，進到了希斯的肚子里。

這味道出人意料地好，希斯不由得回憶起前世第一次吃牛排的時候，似乎也是這般美味。

在兩隻雛龍瘋狂的進食下，氂牛很快變成了一堆骨架，甚至於意猶未盡的希斯還嘗試將骨頭也嚼碎咽進肚子，但最終因為骨頭太硬只啃了幾口。

雛龍的食量非常大，這不僅歸功於它們成長所需，腹中那能加速消化的胃也立了大功。

有法師研究認為：龍族的胃是一種魔法器官，它可以將任何物質分解為最原始的元素能量，龍族吞食金屬寶石，以及飢餓時會吃土的行為似乎能通過這一觀點得到解釋。

但不管怎樣，希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滿足他那仍未滿足的胃，剛才對生肉的遲疑，導致食物大部分都進了那頭小母龍莉亞的肚子里。

剛出生沒過多久，雛龍就可以奔跑，跳躍，乃至利用魔法元素和稚嫩的龍翼進行滑翔，但卻不能吐息和使用龍語魔法。

所以希斯並沒有外出捕獵的想法，即使是有，那頭把他當成自己幼崽的水晶龍娘肯定也不會允許。

所以他只能在洞窟里尋找，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能夠讓他填飽肚子的東西。

他四處瞎逛了好久，一直走過了冰塊組成的大廳，走進了大廳後面一個看上去比較可疑的洞穴，周邊的洞壁由最開始的冰牆逐漸變成了岩壁，洞穴也越來越窄，甚至有的地方必須縮著身子才能通過。

幸好洞穴中存在一種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奇妙蘑菇，照亮了他前進的道路。

雖然這些蘑菇不怎麼好吃。

在選了好幾個分叉口，幾乎在洞中走了一公里后，希斯終於在岩洞的深處發現了幾簇看上去像水晶的礦物，這些「水晶簇」散發著深藍色的幽光，似乎蘊藏著某種元素能量。

看上去很像龍之傳承里記載的元素水晶，據說這種水晶里蘊含著高濃度的魔力。

不過他並不是盯上了這些水晶，根據以前學過的物理知識，水晶的莫氏硬度在7左右，高於牙齒的硬度5-6，即使龍牙比普通牙齒更硬，在一些匠人的手中甚至能當武器素材，卻也不可能高出太多。

由於是在異世界，這些數據可能有所波動。

不過，希斯連那頭極地氂牛的骨頭都啃得費勁，怎麼可能啃得動這些水晶?

事實上，他也動手試了試這些水晶的硬度。

結論是，牙咬不動，身體撞不動，自己看似鋒利的爪子也無法在上面留下一點划痕。他猜測這些水晶的硬度應該是遠遠超出了前世的鑽石。

而自己只是個高一米左右的小不點龍，力量僅僅和普通的異界成年人類相當。

總之，這水晶簇不是現在的他能夠吃的，縱使龍能以礦物為食，也得等他再長大一點再說。

他盯上的，其實是幾隻趴在巨大水晶簇上的奇怪蟲子。

這些古怪的蟲子身上同樣散發著淡淡的微光，它們背上的發光器官就像鑲嵌在上面的藍寶石，整體形象有點像希斯前世玩過的魂系列遊戲里的寶石結晶蟲。

決定了，就叫它們結晶蟲好了。

這玩意應該沒毒吧?不對，我可是龍啊，應該不會中毒的…吧?

想到這裡，希斯伸爪將其中一隻抓了過來，爪中的結晶蟲咬了他一口，還像蜜蜂一樣發出了嗡嗡聲…

然後被不喜歡噪音的希斯拍死了。

「嘎吱」

人頭大小的結晶蟲被他塞入口中，口感嚼起來就像硬糖，味道有些酸甜，像藍莓味的阿爾卑斯。

希斯眯了眯眼，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在吞下的時候，他還明顯感覺到有一股冰涼的魔力湧入體內。

水晶上面還有幾十隻結晶蟲，他又抓了幾隻塞到口中，終於有了一絲飽腹感，然後…他又產生了睡意。

沒辦法，雛龍處在成長發育的時期，睡眠能夠加速體內噴吐器官的成長，希斯感覺到，可能經過這次睡眠，自己就能夠噴出真正的龍息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

在進入睡眠狀態前，必須保證自己處於安全的地方。

他回憶起剛才探險時的路線，拖著疲乏的身體，掙扎著跑回水晶龍娘的身邊，隨後找了個不會硌著腦袋的地方躺了下來，然後再度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