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月夜

四極歷102年。入夜，萬森鎮客棧。鷹揚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想起今日多次被李悅薇揶揄，不由憤憤難平。自己在鷹寨之中，從小便是一霸，除了鷹嵐，誰見了不頭疼。今日遇到李悅薇竟處處吃癟，被一個小女子如此欺負，偏偏又沒辦法，這輩子是第一次。又想起李悅薇一身紅衣，纖纖倩影，不由莫名心跳加速，更加難以入眠。心想著既然睡不著，不如出去走走。於是起身，朝門外走去。

推門出去，鷹揚看到不遠處李悅薇趴在欄杆前，雙手托著下巴，抬頭望月，模樣俏皮可愛。微風吹來，鬢邊髮絲隨風飄舞。這月光，這風，這人，都如此讓人心醉，鷹揚不由得看痴了。

李悅薇聽到開門聲，轉頭尋聲望去，見鷹揚獃獃看著自己。便朝鷹揚揮手，笑若春花到：「難辦兄，你也睡不著啊，過來一起賞月聊天吧。」鷹揚看到李悅薇朝自己打招呼，猛的回過神來，一陣尷尬。走到李悅薇旁邊道：「誰睡不著了，我只是習慣睡前出來走走，你為啥睡不著啊？莫非是想到那嗜血野獸怕了？」李悅薇笑笑，看著遠方到：「有你這鷹寨高人，獵虎英雄在，想必遇到那嗜血野獸定不難辦，有啥好怕的。」鷹揚聽完，一時語塞。李悅薇又到：「看到月亮想家了，這個方向去是我們東澤，出來久了，有點想回去了。」

鷹揚看著這古靈精怪的女子，竟有這柔情一面，一時也不知如何搭話，想了許久到：「東澤和我們南林很不一樣吧。」「你憋半天就憋出這句啊，這不廢話嗎？」李悅薇白了鷹揚一眼：「你們這邊不是山啊就是樹的，哪有我們東澤國的山川壯麗。」又指著月亮道：「有機會來我們東澤，我帶你去東澤之濱看大海，波濤洶湧，激流飛濺，氣象萬千，不是你們這裡小江小河可比的。在那海天連線處升起的明月，可比你們這好看多了」

鷹揚聽完不甘示弱到：「在我們鷹寨往南百里的南林深處，有一古樹，高百丈。爬到那古樹最高處，俯瞰叢林。大風吹過，萬木搖曳，層層疊疊，未必就比不過你們東澤大海的浩浩湯湯。那叢林與天邊交界處升起的圓月，孤傲蒼桑，未必比不過你們那海上明月。」李悅薇轉身朝鷹揚笑道：「真的假的？此間事了，帶我去看？」此情此景，鷹揚已無法拒絕，點頭鄭重說道「好。」

李悅薇又問道：「據聞你們鷹寨有鷹翎絕技，可凝氣成羽，百發百中，你會嗎？」「你知道的可真多，既然說我是鷹寨高人，怎麼可能不會。」「哈哈，本姑娘外號東澤百曉生，可不是白叫的，陪我玩個遊戲，輸的人請吃明天早飯。」

鷹揚不知這眼前女子又在想些什麼，只得問道：「什麼遊戲？」李悅薇回道：「你先去找店家借三十六根蠟燭，我去房內拿弓，我們樓下院子集合。」說完便轉身回房。鷹揚不知李悅薇葫蘆里賣什麼葯，只能找到店家借蠟燭。這家客棧頗大，店家很快找來三十六根蠟燭，鷹揚抱著一堆蠟燭到客棧院子時，李悅薇已拿著短弓在那等候。

李悅薇見鷹揚過來，便將蠟燭擺在地上點燃，邊擺邊說道：「遊戲內容很簡單，這三十六根蠟燭擺成六行，每行六根，行與行之間間隔一丈，每行的蠟燭之間間隔一尺。點燃蠟燭后，我們從第一行開始，右往左逐一擊滅蠟燭，每人每次可選擇射擊一至三根蠟燭，射擊完成後換人，需射擊最後一根蠟燭的人算輸。只能擊滅蠟燭，而不能擊倒蠟燭。每擊必中，一擊不滅蠟燭者，

也算輸，我們站在第一行蠟燭五丈前開始射擊。明白？」

規則不難理解，實際射擊起來確相當困難。既要擊滅火焰，又不能擊倒蠟燭，力道、擊打的位置把握得相當準確。第一排距離較近，但是要考慮不能打到後續幾排蠟燭，最後一排無需考慮此問題，但距離十丈，打中的難度又更大，鷹揚想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比賽若開始，自己一次只擊打一根，比較保險。鷹眼又見李悅薇只拿弓，未帶箭，不解問道：「你不帶箭如何射擊啊？」「這就不用難辦兄操心了，射蠟燭不用箭，我這弓是東澤頂級制器師所做，只需將身體氣勁引入紅色寶石，便可凝成紅色箭氣射出，射滅這蠟燭綽綽有餘，不若我先射擊示範？」鷹揚點頭說好。

李悅薇在第一行蠟燭前五丈畫一條線，站在線前，撘弓瞄準。只見她左手握弓，左手拇指撘在弓身紅寶石處，拉開短弓。弓身與弓弦之間瞬間亮起一道紅光，右手鬆開弓弦，紅光飛射而出，擊中蠟燭燈芯，蠟燭稍稍一晃，立即熄滅，紅光穿過蠟燭之間狹距，飛向遠方。原來，不僅要考慮到擊打蠟燭的位置與力道，還要算準氣勁飛行的軌跡，讓其從其他蠟燭間穿過。李悅薇又射兩次，蠟燭均熄滅，而後朝鷹揚說道：「請。」

鷹揚想著李悅薇一次就射三支，看來是要給自己演示，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之人。於是學著李悅薇，聚氣凝成鷹翎，右手一揮，鷹翎飛過蠟燭燈芯，蠟燭也是稍微一晃，便即刻熄滅。鷹揚朝李悅薇到：「請。」第二輪開始，李悅薇又是射擊三支蠟燭。鷹揚想著射擊越多，出錯的概率越大，而她卻又射三支蠟燭，此事必然有蹊蹺。鷹揚接著射擊了兩隻蠟燭。李悅薇第三輪開始便射擊兩隻蠟燭，接著鷹揚又射擊了三支蠟燭。第四輪開始李悅薇射擊了一隻蠟燭。鷹揚頓時明白了，除了剛開始固定射擊三支，後續李悅薇的每次射擊蠟燭數，與均是和自己上次射擊相加為四，這樣無論選擇，最後一根蠟燭定是自己射擊，除非李悅薇失誤，否則自一開始，李悅薇已然不敗。

果然，八輪后，剩下四隻蠟燭。李悅薇射完三支后說道：「難辦兄，明早記得請我吃飯哦。」鷹揚忙道：「我也要先手一次，輸了才心服口服。」李悅薇笑道：「可以，你空手我帶弓，我占你便宜，我去點蠟燭，你一旁稍做休息。」

擺完蠟燭后，鷹揚一開始也是先射三根，八輪過後，剩下兩根蠟燭。鷹揚鷹翎之技才學不過幾天，每輪的射擊所需的力量角度又都不一樣，消耗精力甚大。比了十七輪，已然有點氣虛。又想著這最後一擊不中，怕是要被李悅薇看扁，於是更加謹慎，運起鷹眼，手中鷹翎射出，燭光立滅，但出乎意料的是，蠟燭隨燭光熄滅而倒。李悅薇拍手大笑道：「我贏了，哈哈」

鷹揚心有不甘，走到倒下蠟燭前拿起蠟燭一看，果真有問題。原來李悅薇在點蠟燭時，暗中將倒數第二根蠟燭的底座削去一塊，別的蠟燭晃而不倒，而這根蠟燭一擊必倒。鷹揚癱坐在地，心想：她已看出我已知曉其中規律，當真聰慧，便長嘆道：「哎，什麼都被你算到了，願賭服輸，明日早飯我請，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事，不準再叫我難辦兄。」

「哈哈，好的好的。」李悅薇，見鷹揚服輸，喜上眉梢，蹦跳到鷹揚跟前：「要不從現在開始我叫你小鷹鷹好了。」「呃……你還是叫我難辦兄吧。」「說笑的啦，以後我叫你揚哥，你叫我小薇好了。」「揚……揚哥，小……小薇，叫你李姑娘會不會好點。」「好個屁，你害羞啥？人家小軒軒都叫了，你為啥不行？」「小……小軒軒又是誰？」……

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今日所遇之人，所做之事，鷹揚再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