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蘆葦盪旁生情愫
憐星聞言急忙叫道:「你送我去燕山好不好?我可以給你很多錢!」
秦十三頓時一愣,燕山?那不是在燕山關外了,旋即問道:「你去燕山有何事?」
憐星眼神頓時一黯,低聲道:「秦家親衛就葬在哪裡,我想去給他們掃一下墓。」
「掃墓?」秦十三啞然失笑,道:「能與秦家親衛掃墓的只有至親之人,你是哪位秦家親衛的女兒?我怎未曾見過。」
「我不是秦家親衛的女兒。」憐星的辯駁頗為無力,「我一直都想嫁給秦家親衛,但後來他們死了,我哥現在要把我嫁給別人,我知道沒辦法,想在嫁出去前給秦家親衛掃一下墓,盡一下為妻之責。」
秦十三聽聞此言只覺好笑無比,眼前這名女孩最多不過十五六歲,便想著盡為妻之責,有些無奈。但轉念一想也對,大多數女子十五六歲便與人成親了。
秦十三看著這名嬌小女孩不由失了神,片刻后想到她說要嫁於秦家親衛,那豈不是嫁給我?
只是這女孩到底是誰家掌上明珠,還想嫁給誰便能嫁給誰?
想到此秦十三便有些頭痛,旋即無奈道:「你是哪裡人氏?」
「你不送我去燕山,那我便自己去。」憐星一咬牙竟轉身朝清州走去。秦十三見狀暗嘆一口氣,拽動韁繩,隨後不由分說便將憐星提上馬來,放至面前。
憐星不停的掙扎,奈何卻被緊摟在懷動彈不得,但仍在拚命掙扎,幾秒過後只覺秦十三喘息聲在她耳邊逐漸加重,漸漸有些恐懼道:「你要做什麼?」
秦十三壓制住內心的躁動,冷聲動:「只要你別動,我便不對你做什麼。」
憐星立刻不動。
秦十三輕嘆一口氣,策動馬匹朝前走去,經過那裸著的婢女身旁,看到那婢女痛哭不已,低聲道:「人我都已殺凈了,找個不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吧。」
婢女只是痛哭不已,憐星見狀也低聲道:「你走吧,我會跟我哥哥在路上和你失散了。」
婢女聽聞此言痛哭的更是大聲:「奴婢十六便進宮,陪了殿下五年。宮外親人早已不認奴婢了,奴婢還能去哪啊!」
而秦十三聞言一愣,看向懷中憐星,這小孩還是宮中的?莫非是哪個公主,秦十三思緒飛走之際,懷中憐星又道:「你想去哪便去哪,這世間這麼大總有一個合適你的地方。」
婢女聞言仍是痛哭不已,秦十三看向婢女,默默用長槍撥來在一旁的砍刀,砍刀掉落在地的聲音頓時驚醒了婢女。
憐星看著秦十三的動作疑惑不已。但那婢女卻是懂了,看向砍刀的眼神愈發堅定,隨即拿起那把砍刀,將其放在頸前。
憐星頓時愣了。
只見那婢女緩緩說道:「奴婢既失清白之身,便無臉苟活於世。殿下,若有來世,我仍做你的婢女!」
話音落下,婢女毅然划動手中砍刀,只聽「滋」的一聲,鮮血自刀刃處慢慢流出。
在婢女開口之時秦十三便猜到了婢女的用意,遂在她動手之前便用手遮住了憐星的眼睛,憐星沒能看到婢女自刎那一刻。
秦十三看著婢女自刎而死,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一絲堅決之意,讓他敬佩無比。隨後不顧憐星的瘋狂掙扎,策動馬匹朝京城方向繼續前行。
他已知曉懷中人的出身,京城宮中。
既是京城之中,那便順路送回宮中便是,順便他還想問一問皇帝,那姓蔣的公公還在不在宮中。
秦十三帶著憐星走之後,
半個時辰后數百名守軍自膠州方向緩緩行來,領頭的便是守軍將官蔣大海。
蔣大海遠遠地就聞到了那淡淡的血腥味,旋即勾起一絲冷笑:「這便是下場!」
然而待他靠近之後,頓時驚了。
這遍地的都是那匪患的屍體,那商隊之人的屍體並無一人,除了一名自刎而死的女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蔣大海佇在原地沒有動靜,隨後身後一名小士卒上前低聲笑道:「將軍,這遍地的可都是功勛啊…」
蔣大海聞言恍然大悟,對啊,我怎麼忘了這茬。他們是土匪,土匪死了,上報可是能領賞錢的,除此之外還有無數升職的功勛。
蔣大海看了那士卒一眼,對那士卒的機靈很是滿意,旋即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士卒微微躬身,道:「屬下袁不悔。」
「嗯,你不錯。以後你便跟在我的身邊吧。我若入京任職,定帶上你。」蔣大海淡淡道,隨即連忙招呼幾名士兵割下匪徒頭顱送去清州城中領賞。
袁不悔被點名后神情異常激動,也在割頭顱的事情上分外賣力,蔣大海看了默默點頭。
然而跟在蔣大海身後前往阮州之時,袁不悔神色卻很平靜,完全看不出先前的激動。
京城,我來了。
秦十三騎馬載著憐星趕了幾個時辰的路,眼看天色漸暗,但還是看不見阮州的界碑。
低頭看看懷中的憐星,在連續的奔波之中居然靠在自己的胸前睡著了,苦笑半晌,隨後降慢了腳步。
反正在天黑之前是趕不到阮州了,還不如找個合適的地方歇息。
這麼想著,秦十三逐漸偏離了官道,尋找著合適休息的地方。
沉睡著的憐星聽到了旁邊異常的動靜,睜開雙眼后看到一個剝去毛皮的兔子放在眼前,血淋淋的樣子讓憐星大驚失色,尖叫出聲。
「啊!」
秦十三看著驚慌失措的憐星,感覺甚是可愛,旋即拿起來那隻剝去毛皮的兔子,在憐星面前又晃了好幾次,嚇得憐星一直往後縮個不停。
「放心吧,這是兔子,很好吃的。」秦十三笑道,說話之間已然升起了篝火。旋即隨手搭起架子,又拿起幾根尖銳的木頭一下貫穿兔子全身,再將其掛在篝火上面轉著烤。
那血腥的畫面再度嚇得憐星尖叫連連,隨後回過神來看看四周。空蕩蕩的,左邊是一片蘆葦盪,旁邊還有一條小河,隱約可以聽見河水流動的聲音。
「這裡是哪裡?」憐星嗅著那淡淡的香味,忍不住靠近了幾步問了句。
「不知道。」秦十三瞥了她一眼,繼續轉著架子,又看了眼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旋即開始脫下沾滿鮮血和汗液的衣服。
憐星再次叫出聲來,秦十三頗為無語,道:「我衣服沾滿了血和汗,拿去洗一洗。你過來,轉著這個架子,就像我這樣。」
憐星睜開眼睛看著秦十三轉著那個架子,慢步過來的時候,不小心被火堆里的一根木頭拌倒了,直接撲到了秦十三的懷裡。
秦十三見此苦笑不已,拍拍憐星的頭,輕聲道:「小心點。」
憐星抬頭,正好看到秦十三的壯碩的肌肉,線條分外明朗,但最觸目驚心的是胸前的無數傷疤。
「這些傷疤是…」憐星喃喃道,伸出小手想觸摸那處左胸旁的傷疤,離心臟僅有三寸的距離。
秦十三一把抓住那隻小手,一股淡淡的溫熱頓時從掌心傳來,笑道:「我從過軍,這些都是從軍時留下的。」
憐星聽著這話,看著那滿是傷疤的前胸,還想再問幾句,就看到秦十三握著自己的小手輕輕轉動著那個架子,口中溫柔道:「就像這樣。」
憐星默默感受著這一切,不知怎麼的想把這一幕記到腦子裡。突然秦十三鬆開了那隻大手,憐星頓覺空落落的。
「小心些,別燙傷了。」秦十三起身前往旁邊時囑咐道,聽到此話憐星連連應道:「我會的。」
秦十三又是啞然失笑,帶著衣服來到河邊清洗著衣物,不一會兒回來后,就看到整隻兔子掉在火堆裡面,黑乎乎的。
憐星噘著嘴縮在一旁,委屈巴巴道:「木頭燒著了。」
秦十三長嘆一聲,整好火堆,將長槍支了起來,把衣服搭在上面,說道:「你別動,我去抓幾條魚。」
憐星應了一聲,等秦十三走了之後,嘀咕道:「我偏要動。」
說著靠近那根長槍,不一會兒便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憐星頓感不適急忙退開。
過了一會兒,秦十三手上拿著兩條魚過來,串在樹枝上放在架子上烤,一邊烤一邊說:「看到了,這樣烤木頭才不會著。」
憐星輕哼一聲,不搭理秦十三。
然而等魚烤熟之後,又眼巴巴的湊了上去,秦十三把一條較大的魚遞給她,道:「吃吧。」
憐星接過魚以後,咬了一口頓時吐掉:「好難吃。」
秦十三瞥了她一眼道:「只有這個。」
憐星只好強忍著不適吃光了這條魚,秦十三默默點頭,道:「行了,睡吧。明天早些起來趕路,爭取在明晚太陽落山之前趕到京城。」
說著秦十三將蘆葦盪鋪在地上,躺在上面便睡去了,憐星則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一直睡慣了宮中的棉被,突然睡蘆葦自然睡不著,再加上在蘆葦盪旁邊,蚊蟲本就極多。
秦十三看在眼裡又是一陣無奈,旋即起身不顧憐星尖叫一把將其抱起摟在懷中,躍上了馬,催動戰馬。
戰馬便開始慢慢悠悠的走動,只是一直都在繞著附近緩慢走動。
憐星看著那張深夜中的臉,看不清面容,只是感覺很溫暖。
有輕風了,也沒蟲了。
一切很美好的樣子。
憐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