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粘稠(二十三)
為首那個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你是誰?!」
奕新沒有理他,掃帚桿依然指著那個老大的心臟,聲音很冷的道:「最好相信我,那個男人可以一隻手捏碎大樹,我也可以在一秒鐘內用這個掃帚在你身上戳六個窟窿。想活著,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就行了。」
「好好好,你問!」
奕新數了數,他面前一共十一個人,沒有一個試圖逃跑。這讓他十分滿意。他的目光最後落回那個老大身上,問了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李切。」
那個老大——也就是之前帶著身後一班子兄弟們抄傢伙玩兒命追趕李安的李切,回答的很痛快,似乎是生怕慢上幾秒,他心口上的那個掃帚杆子就直接戳進去了。
奕新滿意地點點頭,眸子微不可查的轉了一圈,在心裡暗暗感嘆自己這麼霸氣的場面竟然沒有一個見證者——面前這十一個人不算——這樣等他回去吹牛肯定會遭到大傢伙質疑啊……
不過奕新很快便把這份遺憾放回了心底,現在還不是惋惜虛榮的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奕新緩緩地問出了第二個問題:「你和『那個人』有什麼關係?他為什麼要栽贓你。」
李切支支吾吾的,奕新眼神一冷,掃帚桿不禁重了幾分。李切以為那杆子已經戳進去了,火火嚇出一聲凄厲的慘呼:「我說我說我他媽的說!」
奕新無所謂地掃了他一眼:「是嗎,那就快點說。」
「『那個人』之前讓我殺過一個人!那個人叫李安,殺了之後有大把的錢!這是我和那個人唯一的交集!我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栽贓我!」
奕新聽到這兒神色一凝——李安?他似乎聽邱承玉不經意提起過。是調和局那個李安嗎?如果是我必須找到他,告訴他邱承玉他出事了。
奕新心中瞬間閃出一連串計劃,他又問嚇傻了的李切:「你和那個李安是親戚?」
「不不不不是,我和那個李安只是恰好同姓而已,沒有親戚關係!李安是高一3班的,我是高二9班的,我只是偶爾在吃飯的時候見過他,對他一點都不了解!這次也只是因為那筆錢才接觸李安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為了錢,那個人很有錢,他是我們校長的朋友,非常有錢!」
李切還在哆哆嗦嗦地大聲為自己解釋,可是奕新已經沒心去聽了……這就是人,為了錢可以無所不用其極。這就是錢,讓生死的界限變得模糊不清。
「滾吧。」
奕新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發出聲音的。他的心上好像壓著一潭死水,沉重的讓他無法呼吸。所有的感官,情緒,大腦都被緊壓在下面,在最深處……浮不出水面。
李切聽了他這句話如蒙大赦,帶著自己十一個兄弟連滾帶爬的跑了。奕新在他們背後……真想……真想殺了他們。
他天性樂觀,邱承玉都說他沒心沒肺,脾氣像球一樣怎麼打都不會生氣。可惜一次他真的怒了。
為了利益真的可以隨便殺人嗎?
哪怕在這個時代里,只要想,人殺人的場景隨處可見,太悲哀了。
奕新想,真是太悲哀了。
……
奕新讓自己儘快調整好了情緒,順著宿舍的樓梯慢慢向下走。很快他便出了宿舍。前面是一條向左的路,右邊是一堵牆,路的對面是一小片長方形樹林,樹林並不寬,站在男生宿舍門口奕新隱隱能看見裡面的鐵皮,
樹林的另一面似乎是一排鐵皮房。
奕新剛邁動步子,突然就猛地憑直覺向下一蹲,一陣風擦著他的頭皮飛過去,呼啦一陣吹散了他的頭髮。
奕新反應也不慢,他很興慶自己下樓的時候沒有扔掉手中綠綠的掃帚杆子。向上橫劈,不知道跟什麼撞到了,咔嚓一下子奕新的手驟然一輕……斷了。
前半截在空中轉著圈摔倒了路中央。
奕新一個驢打滾險之又險的避開了攻擊,借著暗淡的路燈,他終於看清了那個莫名其妙對他下死手的人,以及她手中的長刀。
奕新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
「你一個女的跑男生宿舍門口蹲點殺人不害臊啊!你從哪弄的管制刀具?你知不知道這是違反校規的,信不信明天我就去舉.報你……」
奕新話沒說完,回應他的是一記更加兇狠的刀鋒。
「你不會失去理智的吧?你就算不說話,難道也不應該瞪我一眼?你看看你自己的眼睛,空洞又充血,莫不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玩意……」
又是一刀,擦著奕新的袖口,削掉了一顆花扣子。
奕新心疼地裂了咧嘴,他現在是真正的手無寸鐵,面對刀鋒只能左躲右閃。他一個後空翻向後與那個可憐孩子拉開距離,嘴裡念叨叨的:「走光了走光了,姑娘,你可穿的裙子啊。」
奕新轉身向後面的小樹林跑去,途中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可憐孩子果然不管不顧地追了上來。奕新低聲笑道:「好孩子可不能隨便跟陌生人進小樹林哦……」
他話音剛落下,那可憐孩子半隻腳已經跟進了小樹林。與此同時奕新腳下的土地已經由水泥路換成了土路。
下一秒奕新腳下的土地突然變成了淡紅色,淡紅色的土地旋轉形成漩渦,奕新猛地向下墜落,那漩渦囫圇個的把他吸了進去!
超凡能力,赤岩!
緊隨其後的可憐孩子似乎是沒有看清,也不管不顧地沖了進去,眼瞅著就要掉進那個赤紅色的漩渦之中!
「這孩子不會傻了吧?!前面是死路一條啊!」
奕新本來打算通過自己的超凡能力迷惑這個可憐孩子,自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身後,把他打暈過去了事。可誰能想到那可憐孩子見他進了漩渦,竟然還獃頭獃腦地向前沖!正常人不應該先猶豫一下,哪怕幾秒嗎?
那淡紅色的漩渦對於和其有親和力的主人奕新來說是一大助力,但對於其他人來講就是一大殺器。
那可憐孩子只要掉進赤色漩渦,不停轉動的漩渦能在一瞬間把他身上的皮肉絞的皮開肉綻。
想到這裡,跳進漩渦中的奕新用力掙出身子,也正巧在這個時候,可憐孩子一隻腳向著位於漩渦中心的奕新採去——奕新憑藉著本能伸出手當做陸地托住女孩子的腳,此時如果不是奕新,她這一腳就踩進了死亡。
奕新已經顧不上出言調侃可憐孩子走光了。
他本以為可憐孩子會像剛才傻不愣登的衝過來一樣,再傻兮兮的憑藉他的的手掌跨過赤色漩渦,卻忘了她的目標本是他!
可憐孩子的思考能力和行動能力就像被其他人操縱住了,那個人在他腦子裡下了一道命令,她就要死心眼地去執行。哪怕面臨險境,哪怕即將死去,被操縱著的她也不會遲疑短短的一秒鐘。
「像是被人操縱……不怕死,好熟悉。」
奕新失神喃喃,他狠狠地一咬舌尖,劇烈的疼痛刺激著他,讓他短暫的清醒了過來。
「死……」
一道不似人的嘶吼之聲壓抑著從可憐孩子喉嚨里迸出來,這一個簡簡單單的「死」字抽走了她身體的大半力氣,她的臉色變得如衛生紙一樣慘白,再加上扭曲的臉龐簡直像一張揉成團的衛生紙。
但這無法阻止她手裡的長刀砍下。刀刃對準奕新的臉劈過去。她全然不知面前這個男人剛剛救了自己。
他的一隻手掌承載著可憐孩子的重量,他不敢鬆開那隻手,只要他敢松,可憐孩子能當場死給他看。
他只能使出全身力氣向後仰——長刀的刀尖從他鎖骨開始向下一劃拉……嘶……真疼。
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出現在奕新鎖骨與小腹之間。鮮血在一霎那冒出來,又在須臾間止住。這是超凡者的超強自愈能力。
再加上「赤岩」本身具有止血功效。
但還是疼啊。
畢竟是從骨頭上劃下去的。
用力向上一托,奕新也不管會不會摔倒那孩子了,那可憐孩子手榴彈一樣被他扔出了小樹林,摔在地上七葷八素半天沒爬起來。
長刀在高空中旋轉了兩圈,最後無力地砸落。刀刃沒入土地,獨留刀柄在地面上孤鳴。
奕新眼前一黑,他意識到自己的精神力已經快要耗空了,他不再耽擱,抓緊時間潛入地底。
「希望那姑娘死不了。」
奕新心底狠狠一抽搐,他想到了一個人。
他沒敢再回憶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