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禁忌之戀
「哎！說書的，別停啊，繼續講啊，這周侯和紫姑後面發生了啥！」眾人正聽得起勁，這說書人有不講了，氣的諸位聽客牙痒痒。
「諸位爺，預知後事如何，請聽小生細細道來。」
「啪！」醒木一砸，故事便接了上去……
周顯帶著女屍紫姑，從當日的那座山谷出發往東走了兩百多里，還真找到一個避世隱居的桃源村落。
周顯自稱逃避戰亂而來，又言紫姑為其妻子，染有癬病，不得見光。熱情的村民也沒有懷疑他兩，分出幾畝田地讓他們定居於此。
一開始，周顯和紫姑兩人相親相愛，牛郎織女開墾田地，倒也成了一番美事。但時間長了以後，周顯就發現紫姑時常會背著他偷偷出門，每天太陽落山後就離去，到卯時雞鳴之時才回來。
紫姑說她是去山中汲取月光精華修鍊。周顯當時礙於情面，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再加上村民們都沒有影響，也就聽之任之。
直到一天，周顯和村民飲酒醉歌，回到自己家中。碰巧撞見準備趁夜色出門的紫姑，也不知道是不是醉昏了頭，周顯拉住紫姑的衣袖就說要行夫妻之禮。
紫姑哪可能答應這等荒唐事，當然不會就範。可周顯依舊不依不饒的糾纏於他，顯然是動得真情。試想一個二十多歲的壯年男子，自然是氣血旺盛，對男女之事報有痴想。
無奈之下，紫姑只好告訴周顯實情。其實她這些天每天晚上去山中，不過是抓取野畜，吸收他們的精血來維持自己屍身的不朽。
「我已經不是人了，周郎！嗚嗚嗚！」
原來，紫姑雖然能夠保留生前的屍身不朽，但卻需日日飲食鮮活血液維持。
剛開始的時候，吸食些野兔野雞，血也能夠有效果。但到了後面，這些普通野味的血液作用就微乎其微了。只有像野豬、狐狸這樣大型動物可供吸食，再然後便只能靠吸食活人的血液來維持不死。
周顯驚駭，也顧不得醉酒了，嚴厲逼問下，才知紫姑這幾日已經開始偷偷吸食村民的精血，只是還能剋制，不會傷人根本。
但周顯知道，如果任其發展，日後的紫姑必然會變成嗜血如命的妖怪。於是周顯用自己的生命逼迫紫姑發誓，以後永遠不會吸食人類的鮮血。
但如果紫姑不攝入鮮血的話。她的力量就會越來越虛弱，最後便會像普通的屍體一樣腐朽而死去。
於是周顯便做出了一個決定，那就是拿自己的鮮血餵養愛人！就這麼連續餵養了七天，縱使周顯身強體壯，有一身高超武藝，氣血也已經接近枯竭。
看著因為日日割血餵養自己的周郎日漸消瘦，紫姑再也不肯聽從周顯的命令，去吸食他的鮮血。
可是已經化為屍妖的紫姑，實在是難以忍耐吸血的本性。卻又不敢違背在周顯面前發的誓言，只好繼續從山中獵取動物鮮血食用。
又這麼過了幾天，村中村民發現周顯數日未出門耕作。以為他生了什麼病，便相約前來周顯家中探望，沒曾想正碰到紫姑吸食動物血液。
眾村民驚駭不已，當即就擒拿住紫姑，準備將其當做妖怪活活燒死。周顯從病床上掙扎了起來勸說，卻不小心被憤怒的村民們推倒在地。
見到自己愛郎受傷，紫姑也就不在顧忌先前在周顯面前立下的誓言，妖性大發，準備殺死這群不長眼的村民。
周顯雖想要去制止，但卻根本沒有力氣再爬起來，只能躺在地上用乾澀的嗓子，
呼喊著紫姑，希望能夠喚醒她的理智。
眼看一場悲劇就要發生，這時，忽然天邊閃過一道閃電，伴隨著一個恢弘大氣的聲音，如同天雷滾滾般響起。
「妖物，休的傷人！」
一個身著灰袍的道人從天而降，其人面色紅潤，鶴髮童顏，一頭披肩白髮隨性不羈，看似中年又猶如青年。那一雙眼眸中彷彿有著一片雷海般，以雷霆擊碎黑暗，可以看破世間所有邪祟！
大膽妖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殘害百姓，且看我收了你！
只見那道人伸出袖子一揮，頓時狂風大作，如同天降龍捲。紫姑如同飄零的柳絮，直接被捲入那衣袖中，消失不見。
躺在地上的周顯大驚，知道這是遇上了真神仙，他急忙開口求饒道。
「求仙長饒紫姑一命，她本性不壞，只是，只是，在下實在無能，才差點釀成慘劇。」
哦？那仙人伸出五指掐指一算，便通曉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由得失聲笑道。
「沒想到你還是個痴情種子，老夫我也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只是這屍妖戾氣難訓。」灰袍道士搖頭道，手指對著周顯一點，便幫去補充了失去的大量精血。
「只求仙長能放紫姑一命，周顯做牛做馬都心甘情願。」周顯知道這神仙道人不是什麼濫殺無辜之輩，只求自己心誠則靈能感動神仙。
「呵呵，我要你一個凡人去做牛做馬乾嘛，你命格中天台上星閃耀，有著自己命中注定的使命，必是大權大勢之才。」
「道門古籍中記載天下屍妖皆出殭屍，殭屍又分紫僵、白僵、綠僵、毛僵、飛僵、游屍、伏屍、不化骨八等，你這嬌妻紫姑便是萬年罕見的不化骨殭屍！死後容貌同生前無異，壽延萬載。」
「如果今天不將其除去，等她日後修成不化骨圓滿成了氣候，不知得拿多少人命彌補。」
「不要啊！仙長三思啊！」周顯痛心疾首道。
「你先別急，老夫還沒說要殺她呢，這樣吧，你在此立下毒誓，我將這不化骨屍妖鎮壓於此地千峰山底三十年助其洗去體內妖氣，日後不再需要吸食求生，如何？」
「謝仙長大恩！」周顯連磕三個響頭，感激涕零道。
「屍妖紫姑！你可願意？」道長對著乾坤袖中大喝一聲。
「紫姑願意日日夜夜于山底潛修慚悔，洗凈自身戾氣，只求能和周郎相伴一生。」紫姑虛弱的聲音從袖子中傳出。
「哈哈哈，有情人，有情屍，好一段禁忌之戀。」
說完這道士便騰空而起，直奔那紫姑往日里捕食野味的千峰山之上，揮袖成山，變幻莫測，將那痴情紫姑壓在山下三十年年不可出。
「周顯，你可聽好了，三十年後得準時前來相救紫姑，不然她就會永世鎮壓于山下。」
「周顯明白…」
「如此甚好，老夫名叫丘仲尼，今日也算是成就了一番妙事了，你且離去吧。」
望著那座鎮壓了愛人的大山，周顯當日就收拾了行囊和村民們告辭，走之前還特意繪製了一張地圖，以便三十年後滄海桑田仍然可尋得歸路。
只可惜，周顯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只留著紫姑一個人在千峰山下，日日夜夜受十指連心的刮骨之痛。
……
講到這裡，說書人的故事已經結束，雲穆和眾多聽客聽完后，都是唏噓不已。
有人在感慨紫姑的忠貞不渝，也有人稱讚神仙道人丘仲尼的法外開恩，也有人在驚嘆周顯的大膽愛戀。
雲穆喝掉手中最後一口祝余茶水，對著身邊正聽到入迷的劉金刀笑道：「劉家主，我們走吧。」
「嗯，好，哦哦啊？就走啊雲道長。」劉金刀愣了半會兒才反應過來。
「小二結賬！」劉金刀闊綽的喊道。只是沒想到那小二過來后笑道，那說書人已經替他們結過賬了。
「呵，我們這一餐少說也花了是三四十兩白銀，那說書人能有多少銀子？他能付得起？」劉金刀詫異問道。
其實這些菜肴也說不上多貴，只是那三杯所謂的祝余茶便佔了將近三分之一的開支。
雲穆聽到說書人已經付過賬了，雖然也感到很驚訝，但也沒說什麼。
反而從劉金刀手中取過原本打算付賬的銀票，直接走到說書人面前拱手道。
「聽完公子你的故事，實在是讓雲某感慨萬千啊，這銀票權當做賞錢了，還請收下。」
「使不得使不得，雲先生，我薛濤怎麼能收恩公您的銀票呢。」
「你這個書獃子，雲道長讓你收下，你就收下吧，雲道長還在乎這些黃泥之物嗎？」劉金刀湊了過來笑罵道。
「那薛濤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其實這個故事本來還有一段的，只是關於關乎朝廷，實在不好講，如果雲先生想聽的話薛某願為先生一人講完此段。」
「呵呵，不用了，結局是什麼我已經猜到了。」
雲穆古井無波的眼中露出一絲惋惜之色，其實結局也不難猜出，周顯後來成了威震天下的周侯，功高蓋主，無非就是鳥盡弓藏的結局，周顯已死，自然也就不可能在遵守那個三十年之約了。
「只不過你故事裡這個叫丘仲尼的仙人，卻讓雲穆想起了另一個叫做法海的神仙。」
「法海？」說書人薛濤疑惑不解道。
「呵呵，一個同樣喜歡拆散別人的傢伙罷了。」
「好了，在下就先告辭了，今日能聽到薛公子的故事，也是一番幸運。」語罷，便將銀票塞在薛濤手中，帶著二虎和劉金刀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法海？以後有機會一定要請教請教雲先生，說不定又是一篇好故事。」薛濤盯著雲穆的背影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