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憶難成依仗

老四背著包，一手牽著女朋友，沒聽清我抱怨的話，只是不解的看了我一眼，就拉著張妙妙過安檢了。

看著這貨一副「超級無辜」的樣子，我真是憋氣。

不過現在就算是上了賊船了，多說無益罷了。

我刷著身份證跟著隊伍依次過安檢，追上老四和張妙妙，找著G7856號列車，從金京市高鐵站發往神農架高鐵站，全程六小時零五分鐘，如果不出延誤的話。

各自找好自己的位置，好巧不巧，我們四個人的位置完全是分開的，根本沒有挨在一起，關荷就坐在我不遠處的斜對面，這是對於我們倆都很尷尬的事情，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視線了。

如果不想看到對方，只是呈現六十度扭頭，估計這個姿勢坐完高鐵，我的頭就要廢了。因此最好的避免尷尬方式，就是戴著耳機，閉上眼睡覺。

眼不見心不煩，此為上策。

但關荷顯然定力比我強，雖然我赤裸裸的呈現在她的視線里，但她的眼睛視線一點都沒有聚焦在我這裡，而是明晃晃把我忽略掉。

這也是個本領，站在眼前也能徹頭徹尾的忽略，怎麼不算是本事呢？

我做不到，因此只好憋著氣，戴著耳機聽歌，閉上眼睛假寐。

關荷這個女人總是能輕易點燃起我的怒氣，而她自己卻風輕雲淡，有點女殺手的氣質。

我隱約可以聽見後排不遠傳來的老四的聲音，大概是:他和張妙妙的位置沒有挨到一起，在和別人商量著換位置。

聽他歡欣鼓舞的語氣，大概換位置成功了。

我很佩服老四一點，就是在愛情的道路上，始終至死不疲。哪怕已經談過十幾次戀愛，依舊能夠保持熱情，還能夠興奮的像個初次品嘗禁果的小夥子一樣。大概女孩子也是被他這一點所吸引吧。

我在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閉著的眼睛，腦海里閃過一些瑣碎的過往的畫面。

是我和小希的。

小希是我上高三上學期那年轉學來的，那時我屬於不服管教的那一類學生，喜歡和老班對著干，因此被「流放」在教室最後一排，屬於無人管教區。

只要我不特意在課堂上搗亂，對於我上課睡覺看漫畫書行為，各科老師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有時候吃東西太大聲了，會被課堂老師趕出去。

想到這裡，我嘴角不自覺笑了，當年那個調皮的中二少年，大概也想不到自己三年後會成為一個頗為循規蹈矩的青年人吧。

而這一切促使我發生「質」的變化的人，就是小希。

她轉學來我們班的那節課，整班的男生的視線都不自覺聚焦在她的身上。

好美的女孩！

這是大家的第一通識。

大概每個男生都有對某個女孩驚為天人的那一刻，大多數是在初高中，那時女孩都不化妝，而我們男生也還很純潔。

小希的出現，令我們班男生幾乎全員怦然心動。

無辜靈動的大眼睛，偏白的膚色，柔柔弱弱的體格，軟甜糯糯的聲線，足以激起一個男生所有的保護欲。

那時還沒有什麼「綠茶」的說法，小白兔似的女孩子，很難讓人不愛吧？不像現在，軟妹子容易被說茶，招罵。當一個人變得髒了，看什麼都是髒的。我始終認為溫柔靈動的女孩子，就是美好的象徵。

於是我默默地收起了零食袋，擦了擦嘴角的食物殘渣，莫名的不想讓她對我第一印象太糟糕。

還不自覺的用手撥了撥頭髮，我也不知道我想幹什麼。

事實上，班裡不少男生都在不自覺的用手撥楞頭髮，我在最後排看的很清楚。

小希簡單的自我介紹后，此時班裡已經沒有空位子了，除了最後排「流放區」的我旁邊。

但老班顯然覺得我這樣不服管教的「壞」學生，不適合跟小白花坐在一起，就在他思考給誰調個位置時，小希開口了，「老師，我坐那位同學旁邊吧。」

她微笑著，直接徑直走向我，沒有給老班說不的機會。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生命被光照耀的感覺，她像個天使一樣一步步走向我，在所有人都覺得我鱉爆了弱爆了不學無術的時候，她帶著微笑，卻選擇走向我。

這一幕，我始終記得，哪怕過去了三年多，依舊如此清晰。

她是當時班裡唯一一個不嫌棄我的人，還是一個女神級的漂亮女孩，毫無疑問，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淪陷了。

就是這麼膚淺，誰年輕時不喜歡漂亮女孩啊？尤其是中二時期的愣頭青時候。

就這樣，她和我成為了同桌，學渣廢柴和女神校花的搭配，那一刻，我真覺得自己就是小說里的男主角，簡直爽爆了。

如果不是半年後，她突然就退學了，那大概故事會非常美好吧……

想到這，一股失落湧來，我睜開眼睛，長吁一口氣。

在我和她的故事裡，沒有什麼特別的狗血事情，小希始終非常單純，她喜歡問我題目，各科都問，而我又喜歡裝逼，想盡辦法先弄懂題目，然後講給她聽，裝作一副「這題其實很簡單」的樣子，實則就是想看到她眼裡閃爍著崇拜的目光。

其實一開始很痛苦，-長時間不學習，很多東西都不懂，但本著裝逼裝到底的原則，我在背後花了很大的功夫，但漸漸的，我開始在題目上得心應手開始。

我的成績也在驚人的扶搖直上。

這時我才意識到，其實是小希在幫我，但她沒有說，而是經常誇我「厲害」，這讓我心裡很感動。

她救了我這個廢柴，如果不是她的出現和激勵，大概我根本考不上大學，更別說是金京大學這樣的985院校了。

某種程度上，她改變了我的一生，我的未來的航向。

如果說一開始我對於小希是見色起意，那後來我成績變好后，人緣也開始變好，這都是小希帶給我的潛移默化的影響，因此這個女孩，足以讓我感激一輩子。

我把手伸進口袋，摩挲著那隻藍色的自動鉛筆，心裡喃喃道：小希，你當年為什麼突然退學？這些年你去了哪裡？你現在還好嗎？

那時，在我裝逼給她講題時，小希喜歡輕咬著鉛筆的末端，認真的聆聽，然後問我每個步驟的詳細原因。

當時我不知道，這是小希在強化我的記憶，不是我在給她講題，其實是她在默默的鞏固我學習的記憶。

這個習慣，我一直保留著。給別人複述知識點，會比自己背更加印象深刻。

而這一切，都是小希帶給我的。

回憶難成依仗，不抵對應成雙，笑容明朗。想著這些事，我不禁微微嘆著氣，背仰靠在座椅上，目光流動間，我看到坐在斜對面的關荷，正在眯著眼睛打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