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憐憫
夜色越發深沉。
「呼——」
洛克站在黑巢外幾百米遠的一條髒亂街道旁，長長吐了一口氣。
儘管只是在黑巢呆了不過一小會的時間，但他內心的厭惡和煩悶，已讓他難以忍受。
邪教徒、妓女、流浪漢、黑幫分子、逃犯、癮君子、黑市交易……
在洛克記憶里，這些只會是在影視、紀錄片里才會見到的場景，就那麼赤裸裸的出現在他面前，發生在他身邊。
「這樣的苦難與罪惡……」
洛克回頭定定地看了一眼那彷彿鬼蜮籠罩的黑巢上空，聲音低沉而堅定，「不該存在，也不該發生。」
良久，洛克收斂起心情，轉身朝著街道外的環西林港公路方向走去。
從這裡朝著遠處望去，能夠看到在五六公裡外的西林港新城。
高樓林立，燈火輝煌。
一棟棟大樓的景觀燈和巨幅LED屏幕外牆，與隱藏在地底的黑巢，宛如兩個世界。
這個時候會出來活動的，除了少數迫於生計的普通人外，絕大多數都是黑幫或者與黑幫有千絲萬縷關係的群體。
夜色已深，街道上並沒有太多的行人，但也並不平靜，嗡嗡的轟鳴聲時不時會在遠處的街道響起。
「喂，站一邊。」
就在洛克準備穿過環西林主幹道，去往西林舊城區方向時，忽然一個呵斥的聲音響起。
洛克停下腳步，側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頓時見到了離他不遠的公路花圃邊上，站著兩個穿著皮背心、手臂上有黑色鳶尾紋身的青年。
兩個青年嘴裡都叼著煙，神情桀驁，在他們身旁還有兩輛噴著藍色和綠色的摩托機車。
似乎注意到了洛克望向他們的目光，其中一個留著飛機頭的青年朝旁邊吐了一口濃痰，用下巴指著洛克，一副倨傲的神情：「限行十分鐘。」
「老實在這裡給我等著。」
在飛機頭旁邊，另外一個圓臉細眼體型肥壯的青年，與洛克說話就更不客氣，伸出夾著煙的手指了指洛克，「你現在敢過去，我就弄死你。」
洛克站在原地眉頭皺起，他先還有些不解這幾個看著像幫派分子的青年說話的用意，但很快從幾人手臂上的紋身、還有他們那兩輛噴繪得花里胡哨的摩托機車，以及遠處響起的引擎轟鳴聲，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情。
這是西林港的摩托機車黨們在飆車。
這個飆車並非是幾個年輕人尋找刺激，或者一時爭強好勝，而是一項午夜環港公路的地下非法賽事。
環西林主幹公路是前些年總督府通過全港募捐修建的，也是西林港最近這些年少有的一項市政工程。
只不過誰也沒想到，這項市政工程完成還沒多久，環港公路在夜晚就已成為地下非法賽車的場地。
在洛克收集到的信息里，這項非法賽車比賽參與的成員，並不固定，但其背後的組織者和操縱者，基本都是黑幫成員。
參賽者想要報名的話，首先需要交一筆參賽費，費用不高，但在這個比賽之中，參賽者的任何傷殘死亡自負。
當然，參加比賽的選手如果能夠獲得冠軍或者其他優秀的名次，則能夠獲得極為豐厚的獎金。
在西林港，這項非法比賽已經成為一些年輕人尋求刺激和博取富貴的地方。
同樣的，這項賽事有黑幫坐莊，接受外圍投注。
私底下還有關於每一場賽事的騎手及其車輛的介紹的報紙，
供下注者參考選擇。
在西林港的普通民眾里，尤其是底層的民眾中間，這項非法比賽已廣為流傳。
至於說總督府和市政部門，為何坐實這項非法比賽，不採取任何行動。
洛克不用想都能得到答案，這項非法賽車比賽的組織者恐怕早已打通了關節，分潤到了利益，甚至可能某些「大人物」就是組辦方之一。
而洛克面前這兩個攔住他去路，還語出威脅的青年，很明顯就是舉辦賽事的黑幫派出來「封路」的機車黨。
嗡嗡——
就在這片刻間，天空上兩架負責全程直播的無人機掠過。
兩個機車黨青年這時也懶得理會洛克，走到主幹道旁邊，朝著遠處疾馳而來的摩托車吹著口哨，揮舞了起來。
很快街道上，轟鳴之聲大作。
嗡——
一輛輛摩托機車從環西林大道，疾馳而過。
迅捷的速度，在經過身邊的時候尤為強烈，往往只是一陣狂風掠過，車輛已到了幾十米之外，駛向遠處。
「媽的，又要輸！剛第一個過去的是17號。」
在眾多摩托車疾馳離開后，那個圓臉細眼體型肥壯的青年突然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票卷，手指在上面彈了彈，破口大罵了起來。
「你看清楚了？」
旁邊那個留著飛機頭的青年撇了撇嘴，「還有三四公里呢，說不定到終點就不是他了。」
「算了。」
圓臉細眼的青年不爽地擺擺手，又側頭看到站在一旁的洛克，忽然甩了甩手裡的那張票卷，「喂，有沒有下注啊？我這裡有一張今晚的票，吶，100塊轉給你了。」
洛克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言語。
「喂，跟你說話呢？聾了？」
圓臉細眼的青年見洛克不回答，頓時有些焦躁起來，又看到了洛克左手拎著的那個藍白色的塑料箱，再次叫道，「手裡拎的是什麼東西？拿出來看看。」
洛克絲毫沒有理會對方的意思，邁步就朝著環港路的主幹道對面走去。
「找死啊！」
圓臉細眼的青年騰地一下火就冒了上來，肥壯的手臂朝前一伸，就要抓向洛克的肩膀。
洛克卻彷彿早有準備，插在兜里的右手拿了出來，一下刁住了對方的手臂，跟著猛地朝前一拉，肩膀頂住對方的胸口。
砰地一聲悶響。
圓臉細眼青年那肥壯的身軀，立時被洛克一個過肩摔狠狠砸在了地上。
這一下砸得極重，圓臉細眼的青年幾乎背過氣去，爬都爬不起來。
那個留著飛機頭青年見到這一幕，手裡掐著的香煙朝旁邊一扔，朝著洛克的後背就飛起一腳，踹了上去。
洛克彷彿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在對方腳還沒踹到他時，忽然一個側身，空著的右手朝後一抄，準確地抓住對方朝他踢來的右腳腳踝，腰腹用力，身體一擰，頓時將這飛機頭的青年跟著也扔了出去。
哐地一聲，被洛克扔出去的飛機頭青年，頭撞在了旁邊的路燈桿上，一時也是頭腦嗡嗡，倒地不起。
洛克連提著的那個塑料箱都沒有放下，單手輕鬆解決掉兩人。
只是，他並沒有就此停手，神色平靜地低頭看了一眼倒在腳邊的那個圓臉細眼的青年，忽然邁步上前，一腳踏在了對方的脖頸。
咔嚓！
清脆的骨裂聲里，圓臉細眼的青年抽搐兩下，登時不再動彈。
洛克又轉頭望向那個路燈桿下的飛機頭，一步一步朝對方走了過去。
「不……不要殺我……我是黑鳶幫成員……」
飛機頭青年昏昏沉沉中，見到洛克如此乾脆利落的解決了同伴，頓時開口求饒。
「黑鳶幫？」
洛克走到飛機頭青年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對方哀求的神色，他記起了對方手臂上的紋身，腦海里則想到了對方口中所說的黑鳶幫。
這是一個以黑鳶圖標作為標誌的機車黨黑幫，僅洛克了解到的情況，這個黑鳶幫就涉及了謀殺、鬥毆、毒品交易、脅迫、敲詐勒索、賣淫、洗黑錢、武器非法交易等犯罪活動。
方才舉行的環西林非法機車賽事，黑鳶幫正是幕後的組織者之一。
在西林，黑鳶幫應該算是眾多後起幫派里，黑鳶幫以兇狠著稱，很是吸納了不少青少年，算是實力比較強勁的一個。
對於普通人或者一般的幫會成員，甚至一些總督府的任職人員，都不會想得罪和牽扯到黑鳶幫這樣的幫派。
「可惜……」
洛克看著面前眼裡露出了幾分希望的飛機頭青年，忽然抬起腳，啪地一下，瞬間腳尖踢中了對方的咽喉。
「我對你們沒有憐憫！」
霓虹的路燈下，洛克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兩個黑鳶幫成員屍體，邁步跨過了環港公路，朝著遠處黑沉的夜色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