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生怨懟
屋內，賈瓔在腦海里梳理著今天的遭遇，倒也是好壞參差。
雖然遇到賈雨村和邱之陶，讓賈瓔有些意外。
但和賈家的一些人對上，他早有預料，只是衝突到來的時間實在太早。
他還沒足夠的實力來正面應付，因為他和賈珍之間，根本就是一道鴻溝。
而在這種情況下能做的，只有借勢。
藉助外部的力量壓迫賈珍，進而束縛住他的手腳。
促使自己這個賈家旁支，能夠和擁有三品爵威烈將軍，賈家族長身份的賈珍站在一個相對公平的位置上較量。
只要賈瓔有辯駁的權利，這次賈珍就翻不起什麼風浪來，他還能把白的說成黑的不成？
能夠對付賈珍，而且賈瓔能藉助的外力，只有官府和榮國府里那位老祖宗。
賈瓔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官府，畢竟他來自後世，不是那種自己都快被欺負死了，還抱著「家醜不可外揚」心思的人。
但告官也只是威懾賈珍不要把事情弄大的手段，一旦真的告上公堂，最終倒霉的也只會是自己。
紅樓夢裡鳳姐「弄權鐵檻寺」，賈赦「強索石獃子古扇」的例子就可見一斑。
想到這裡，賈瓔無奈搖了搖頭，又往爐火里填了些碎碳，再等一會兒就要做晚飯了。
重新坐下，賈瓔也是確定，他能借的，只有賈母的勢。
賈家現在的顯赫富貴全都寄托在這位老太君的身上，一旦她開口，賈珍必然不敢在明面上為難自己。
至於一些鬼魅伎倆，那就只能是以後見招拆招。
賈瓔現在最要緊的是想辦法引起那位久在深宅中，含飴樂弄孫的老太太注意。
賈瓔在思索著辦法，而那回去的賈蓉可就慘極了。
被兩個下人扶著從後門進府，一路回到院里，路過的丫鬟婆子見蓉大爺這幅樣子，都以為是賈珍打的，一個個都躲避的遠遠的。
這讓本就覺得丟臉的賈蓉更加憤怒，同時賈瓔的兇狠已經讓賈蓉有了陰影，心裡對賈瓔隱隱有些畏懼的感覺。
兩種情緒讓賈蓉變得更加暴躁。
院中丫鬟扶著往裡，賈蓉看著眼前這位不久新娶的名義上的妻子，秦可卿。
只見秦可卿年紀雖小，卻是嬌媚無比。雙眸恍若盈盈秋水，顧盼生輝，腰如楊柳，玉筍纖纖，端的上是風姿綽約，讓人看了一眼便難忘其芳華。
迎出來的秦可卿，見賈蓉這副模樣，也有些詫異。
「怎麼弄成了這樣，可又是父親大人打的？」秦可卿吩咐丫鬟去請大夫。
賈蓉卻對秦可卿視若無睹，冷哼一聲，徑直往西廂房去。
片刻換身衣服離開院子，向叢綠堂而來，沒有想和秦可卿說一句話的意思。
賈蓉現在也不住這裡，只是維持體面罷了。
而秦可卿看著關上的院門，神情也是淡淡的，沒有什麼在意，帶著丫鬟轉身回屋去了。
叢綠堂內，賈珍心情可謂非常愉悅，正哼著小曲兒吃茶。
「老爺，蓉少爺回來了，他現在就在門外候著呢。」門口的小丫鬟恭敬的走進來通報。
「哦？快叫他進來。」聽到這句話的賈珍，放下杯子抬起頭來，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是，老爺。」小丫鬟應答之後，快步退了出去。
很快，賈蓉就帶著之前那兩個小子進入了屋內。
待走上前來，賈珍才看到賈蓉面色不對。
「怎麼回事？」看到這幅模樣，賈珍皺起眉頭問道。
「孩兒沒用……」賈蓉當即跪倒在地，十的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聽到事情原委，賈珍勃然大怒：「混賬東西！這個畜生好膽！好大的狗膽！」
一巴掌拍在桌上，把桌子都震的微微抖動，賈珍氣急敗壞的吼叫著，臉頰更是抽搐。
自從父親賈敬去了道觀，把爵位和族長的位置傳給他，這些靠寧榮兩府過活的族人，哪個敢忤逆他的決定。
想到那賈瓔辱罵自己的囂張氣焰，再看看眼前跪著的賈蓉，賈珍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個孽障，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讓那小畜生威脅到老子頭上來了！」賈珍氣的渾身哆嗦，指著賈蓉怒吼道。
賈蓉不由低下頭，臉上滿是恐懼。
「父親饒命！孩兒該死，求父親恕罪啊！」賈蓉跪爬幾步到了賈珍的腳邊，連連叩拜求饒，他可是知道賈珍憤怒起來打他有多狠。
賈珍看到賈蓉跪在腳邊哀嚎，又想到那沒到手的二百兩銀子，一股邪火從心底升起，一腳踹向賈蓉。
賈蓉被賈珍一腳踹倒在地，傷上加傷的他痛苦的趴伏在地上，額角的青筋爆出，顯然很痛。
「廢物！老子養你是幹嘛的！辦點事都辦不好！」賈珍看到賈蓉的狼狽模樣，更加惱怒，抬起腳就要再次踢出，一陣香風襲來，卻是攔在賈珍面前。
抬頭看到是妻子尤氏，賈珍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耐煩。
「老爺，您別生氣了，蓉哥都知道錯了。」尤氏勸慰道。
尤氏剛才在叢綠堂外的游廊上就聽到屋內傳來的動靜。
但卻沒有蓉哥的求饒聲，當即尤氏就有些擔心，生怕賈蓉被打出個好歹來。
匆匆趕來，果然看到蓉哥被賈珍在地上踢打。
賈蓉在地上蜷縮著身子，好不凄慘。
尤氏雖然也畏懼賈珍，但也不能看著蓉哥被打死，只好硬著頭皮跑過來勸阻。
「你也別護著這個孽障！老子早晚被他氣死！」賈珍怒氣未消的吼道。
「老爺再打下去，蓉哥就要被你踢死了！」尤氏繼續勸道。
賈珍看了一眼地上蜷縮不動的賈蓉，道：「要不是看在他媳婦兒的面上，老子早就將他打死了！！」
聽到賈珍提到秦可卿，地上的賈蓉原本有些無神的眸子里卻有了些怨恨和瘋狂。
不由自主地想起當日父親和自己說的話。
「蓉兒，太爺給你定了門親事，但是記住，你不許碰那女人，因為這不僅關係到你，更是牽扯著整個賈家的命運！」
現在看來，父親當時說的話都是騙自己的，他為的就是那個賤人。
賈蓉咬牙切齒，眼中有了些血絲，卻是不敢發作。
賈蓉這番模樣落在賈珍的眼中，賈珍的怒氣頓消了一些。
「趕快滾，難不成還要老子扶你不成！」賈珍呵斥道。
賈蓉掙扎著起來，但是身上依舊疼痛難忍，根本就起不來。
看到賈蓉的樣子，尤氏有些不忍，想要上前幫忙。
「別管他。」看出尤氏心中的意圖，賈珍擺擺手說道。
「那好吧......「尤氏無奈的嘆息一聲。
她有些小聰慧，但卻是個沒主見的。
地上的賈蓉咬咬牙，忍著劇痛起身，離開了叢綠堂。
看著賈蓉狼狽的背景，尤氏忍不住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