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李先生的過去
「曾今我從這走出,滿是思念,以至於我現在無聊時還能看一看。
我回到這裡約莫七年了,又快到冬天了吧。
小村子里有很多趣事,也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似是而非,變幻莫測,而我已經習以為常。
雖然我不喜歡冬天的寒冷,但是我眷戀著只有冬天才能帶給我的那種安全的溫暖感,以及,在冬天遇見你時的欣喜。
對了,之前跟你說的兩個孩子,現在進步很快,過去兩年,幾憑已經快煉精圓滿了,不知為何一直沒有突破,他的鍊氣很紮實,現在的我看不出來,若是有當初的實力,我想我可以窺探一二,楊修比幾憑要快得多,他現在只差一步就可以踏入仁者了,各有各的緣法。這兩個孩子幾憑粗中有細,看似大大咧咧,頑皮的很,實則內心善良,最重他人感受,楊修倒是有幾分我當年的影子,正直誠實,問心無愧,總之,這兩個都是好孩子,這是我這一生唯一有動過收徒的想法。
他們的動作越發頻繁,估計快找到我了,我雖早已是無我之人,但我還是有一些迷茫,念春,倘若真的有輪迴,真的會有人在我離開這具身體后,為我安排下一段旅程時,我希望我的身旁還是你。——李齊治。」
輕輕將筆放下,撫平紙角的褶皺,李齊治就靜靜地坐在那,對著那本厚厚的書吹了一口氣,捎帶點法力,墨乾的很快,來這裡已經七年,書也寫了七年。
有的時候明明有很多話想講,他提起筆又頓住,只在滿滿一整頁寫下一句「今夜星辰,如你。」
......
翌日,私塾內。
任幾憑雙手揣在袖子里走了進來,未見到李齊治,便立刻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伸出手戳了戳一旁正在看書的楊修:「呼,真是冷啊,小弟,先生怎麼不見了?平日里都是站在上面等著的,我今日來遲了,還以為要被他說教了。」
「一,我不是你小弟,二我也不知道先生去哪了。」楊修頭也不回,冷冷回答道。
「嘶,小弟你這話說的,本來大哥我就很冷了,現在被你這話冷到心窩子里去了,你我知根知底,明明是你之前求著我讓我做你大哥,我推脫不要,你非追著我求我...欸,私塾內不許嬉鬧,你別過來昂。」任幾憑賤賤地說道,見楊修放下書卷想要動手,連忙擺手。
「哼,別裝了。就以你武夫之軀,這點冷你豈會受不住,還有,當初明明是你追著我跑,再有,當初我可沒答應你。」
「是這樣嗎,我忘了。」任幾憑撓了撓頭。
「先生來了!」私塾內,不知誰喊了一句,亂糟糟的教室迅速安靜下來,就連任幾憑都拿出書來,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抱歉,有事耽擱了一下,在開課前,我想講一下,這大概是我給你們上的最後一節課了。」台上李齊治講道。
「啊?先生這是為何?」有人疑惑。
李齊治笑了笑,「先生的一計策論,被一貴人相識,要赴南京城去了。」
「原來是這樣,恭喜先生。」台下連忙有人恭賀道。
「你們也不用多慮,幾位東家也另請了一位老先生,初春前會到。」李齊治囑咐道。
私塾內學生都在恭賀,唯獨任幾憑與楊修對視一眼,皆搖搖頭。
......
上課時。
任幾憑抬起腳踢了踢楊修。
「幹嘛?」楊修提起一隻手扶著,做沉思狀,悄悄遮住嘴巴說道。
「你不覺得奇怪?」任幾憑低著頭,假裝看書。
「是有點,但先生如果能夠被貴人看中,有望施展才能,總比留在小村子里教書好,這不是好事嗎?」
「嘖,虧你跟了先生兩年,你覺得先生是這種人?先不說先生是不是這種人,南加城離這這麼遠,我們不過是大梁最西邊的一小疙瘩,大梁最窮的是咱桂州,桂州最窮的是咱南雲縣,南雲縣最窮的就咱們折了,怎滴就由南京城的貴人相中,我實在是不理解。」
「確實,但是...」
「你們兩個,又在竊竊私語,把手伸出來吧。」李齊治無奈道。
楊修瞪了任幾憑一眼,真是。
任幾憑把臉撇了過去,誰叫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呢。
挨了兩大板后,楊修開始認真聽課,而任幾憑則是一直盯著李齊治。
......
課後,所有學生都畢恭畢敬的給李齊治告別,坐在後面的兩人,慢悠悠地收拾東西,李齊治看見了,也不說,坐在上面開始整理東西,然後端起水壺,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好了,別墨跡了,在墨跡下去,我可要走了。」
任幾憑几個箭步走到李齊治前面,「先生當真要走?」
「是的。」李齊治微微點了點頭。
「那先生,我們何日才能再見呢?」楊修猶豫地說道,他不捨得先生,這兩年,先生教會了他很多。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李齊治只是淡淡回了一句詩。
「先生當真是因那貴人抬舉才去南京城的?我不信,是不是先生你在這得罪了誰,遭了哪個東家的罪?這才想要跑路。」
「胡言亂語,也罷,說說倒也無妨。」
任幾憑連忙將板凳拉來,楊修見狀也學樣拉來一條凳子坐下。
李齊治剛要開口講,「等一下!」任幾憑連忙喊道,隨後跑向後面,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瓜子來,又跑了回來,坐下,不由楊修說話,便塞了一把給他。
「...」李齊治看了看他良久。
「先生為何不說啊?」任幾憑一邊剝著瓜子,一邊問道。
李齊治轉身抽出那把戒尺劈在任幾憑頭上。
......
「好了,你這馬步若是沒紮好,我便抽你。」李齊治淡淡道。
那任幾憑扎著馬步半蹲在那,頭上放著好幾本書,搖搖晃晃。
「我本名喚作李言賓,此去南京城是為舊事。」
「李言賓?好熟悉的名字啊,好像在哪裡聽過。」楊修沉思道,「記起來了,我記得大樑上一任宰相好像也是叫做這個名字的吧?應該只是同名吧。」
「不是同名。」
「果真是同名,原來如...額,先生剛剛說了什麼,學生一時間沒聽清。」
「我,就是所謂的大樑上一任宰相。」李齊治,或者說李言賓淡淡道。
楊修滿臉錯愕,如同雷劈。
倒是旁邊扎馬步的任幾憑噗嗤笑了出來:「先生真是幽默,我爹還說過他是卓青王的二把手呢。」
突然,李言賓伸出兩指,一縷潔白文氣飄出,在扎馬步的任幾憑直接跪下,這下換成任幾憑滿臉錯愕,任幾憑不熟悉,但一旁同是讀書人的楊修卻再熟悉不過了,「這這這,如此雄厚的文氣,分出一縷,便可抵我十倍!不,百倍!」
李言賓想了想,「你爹說的也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