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風雨欲來
且說衙門裡徐老爺死亡的案子暫時被擱置下來。對於縣尊來說,一個沒什麼背景的普通富家老頭而已,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值得操心的。可問題是這個垣安是秋葉老道的徒弟,莫不是跟秋葉老道有瓜葛不成?若真是如此,這垣安可動不得,就算是他殺了人,也只好怪死者命不好了。又在心裡默念到「金大眼,一個賭場的老闆,一個商人。好,既然如此,那就拿你問路。」打定主意,便喚來師爺,安排他去查金大眼的把柄。
垣安此時正在大牢里點著燈看書。原來是因為今天經歷的事情有些太多,自己也睡不著,便跟牢頭知會了一聲,請他送幾本閑書來,權當解悶。
快到子時,垣安看書也看乏了,正打算起身動一動,只見門外有光透了進來。一陣開鎖聲后,就看到金大眼提著燈籠走了進來。
垣安平靜說道:「你怎麼來了?」金大眼笑了笑,把燈籠擺在桌子上,也不回答,只是問道:「今天感覺怎麼樣?」垣安坐下來繼續看書,以為說的是自己蹲大牢的事,便答道:「還好吧,也不算太難熬?」金大眼卻說:「哦?是嗎?其實徐老頭的死跟你有關,當然,也跟我有關。」垣安頓了頓,不搭理他,繼續翻書。金大眼又繼續說:「要不是我派你去徐家,徐老頭也不會知道他兒子是個不肖子,更不會氣急攻心。如此說來,徐老頭是通過你的手死的。」
面對金大眼的誅心之論,垣安受不了了,把書朝金大眼砸去,說道:「那豈不是說殺人也有你的一份?」金大眼也不辯解,繼續說:「也有你的一份,也有徐家那個不肖子的,也有萬金坊的。」垣安指著金大眼說道:「你給我滾出去。像你這種人就不應該活著,早就該下地獄。」
金大眼聽了垣安的話,低沉的笑了笑,說道:「也許我早就該死了,有些時候,死了比活著更痛苦。不過也沒什麼,等我死後自然回去地獄。」有些許空洞的聲音在監牢的襯托下猶如厲鬼在低語,使得垣安頭皮發麻。
垣安心裡一陣發慌,強行鎮靜下來的垣安說道:「你走吧。」說完作勢就要睡下。金大眼見狀,也不便再說什麼,提起燈籠,走到門檻的時候,回頭對垣安說:「對了,張裁縫也死了,自殺的。就在我來之前,被人在屋子裡發現。」說罷,只留下垣安一人。
金大眼走後,垣安默默的把書撿了回來。然後低頭自言自語「難道我真的不是好人嗎?」
城外的安林客棧中,文師和楚安國正在商量。楚安國對文師說道:「白羽觀的小道士被安平縣的縣令抓了,看來,京城裡有人不想讓武安侯回去。」
文師連忙打斷楚安國「公子慎言。」然後點了點了頭,說道:「安平縣縣令林永,字遠安。溫水林氏嫡次子。永康二十五年,舉孝廉徵辟為郎,后娶御史中丞侄女為妻,永康二十九年補安平縣縣令。」
「如此說來,這林縣令不是皇帝的人?」楚安國聽后問道。文師卻說:「這誰說得清楚?」兩人相視一笑。楚安國又說:「既然形勢複雜,不如我再調一隊人馬?」文師反駁到「公子先前調兵已經是大忌,回京必定有人彈劾,還是小心為上,以免給大司馬惹麻煩。」
見文師這麼說,楚安國也沒有什麼好注意,又問道:「不如先去李山?」文師不解其意,說道:「公子這是何意?」楚安國說:「先派人把李山圍住,盯住李山,如有變化,直接把人帶走。如此做法,可立於不敗之地。」文師思量片刻,說道:「那便依公子所言,臣立馬下去安排。」說完起身告退。
從安平縣到李山的山路上,有人策馬急行,一路朝白羽觀趕去。行至山腳,見山路難走,便果斷棄馬,運起輕功趕路。不多時就已經來到白羽觀門口,來人站在門口,撣去身上的塵土,正了正衣冠,運氣大聲說:「太學李一玄求見秋葉真人。」
李一玄的聲音把觀里的師徒二人都吵醒了。兩人同時走出房門,打了個照面,垣武看向老道,問道:「師父的故人?」老道回到:「是我以前的學生。你把刀放下吧。」垣武聽后一臉憨笑,撓了撓頭,把刀放回了房間。
老道士和垣武一前一後走出觀門,只見李一玄在門外朝著觀里施禮,一動不動。待到老道走到身前,直接跪在地上。秋葉老道看了看李一玄,問道:「來此何事?」李一玄說道:「老師,該回去了。」秋葉老道笑了笑,說:「回去?回哪裡?」李一玄連忙說道:「老師,回京城吧。」
老道聽后,直接往回走,吩咐垣武關門。李一玄見狀,趕忙又說:「大司馬和丞相都想對老師不利,國中世家大族都想殺您。老師,這裡不安全,還是回京吧。」老道停下腳步,問道:「那你們呢?有什麼想法?」李一玄回答說:「我們會站在老師身前,同老師一起打造盛世。」老道回過頭來,說道:「盛世啊!確實不錯。可惜我已經老了。你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吧。至於其他,不必為我擔憂。」
李一玄聽得老道的話,朝老道一拜,悲切的喊道:「老師。」老道也不再理會,直接走了。垣武看了看,上前將李一玄扶起,說道:「走吧,師父我會照顧好他的。」李一玄見此也無可奈何,只得對著垣武長鞠一躬,說道:「那就有勞師兄了。」說完嘆了口氣,匆匆下山去了。
目送李一玄走後,垣武把門關上了。回頭準備睡覺,路過大殿時候,看見秋葉老道正在裡面給祖師爺上香,也跟了過去。垣武到了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侯著。
秋葉道人給祖師爺挨個上完香后,回頭對垣武說:「垣武啊,你跟了我多少年了?」垣武雖然不解老道為何會問這個,卻也老老實實回答:「回師父話,徒弟一出生就被師父養大,已經是二十六年了。」秋葉老道點了點頭,又問道:「我這些年來對你如何?」垣武立馬說:「徒兒本是棄嬰,承蒙師父不棄,收養在門下,師父對徒兒的恩情,此生難報。」
「那你覺得,為師對垣安如何?」老道又問。垣武答到「垣安也是孤兒,也是同徒兒一樣自小就被師父收養。師父待他也好,待徒兒也好,都是盡心儘力,猶如我二人的再生父母」老道點了點,對垣武說:「既然如此,那為師求你個事。垣武趕緊說:「師父有什麼事,說就行,徒兒萬死不辭。」老道笑著說:「那倒不用,附耳過來。」
垣武聽得老道說的話,大為震驚,有些目瞪口呆,「這這這……師父,這麼做不太好吧?」垣武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老道卻撇了撇嘴說」有什麼不好的。去做便是,不用管垣安。」
垣武還是想再為垣安爭取一下,硬著頭皮說:「師父不如在考慮一下?這樣做是不是對師弟太過,過於不友好?」在老道的眼神下,垣武把快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老道嗤笑一聲,對著垣武說:「既然你心疼垣安,不如讓他來代替你,你去換他,怎麼樣?」垣武聽到后,立馬說道:「唉,師父說得哪裡話,我師弟天賦異稟,一看就是大聰明,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些許小事,還是徒兒來就好。」說罷,心裡為垣安默哀。
京城的丞相府里,雖然已經快到子時,但是相府的大堂依然燈火通明。一個看上去六十左右的老翁正在書案上,時而書寫,時而停下筆思索。兩邊還有三個中年男子,三人各自坐著手裡的活,有時小聲商量。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來到子夜,一個年紀大約三十左右,穿著華麗的婦人走進相府大堂。來到老翁面前,說道:「丞相,子時了,還是早些休息吧。不要太辛苦。」原來那老翁便是大魏的丞相。老翁見有人見他,抬頭看到來人,停下筆,用手揉了揉太陽穴,說道:「是夫人來了啊,我這邊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等處理完了就休息。」
丞相夫人心疼的看著丞相,說:「夫君這些年太辛苦了,您才不過四十多歲,這模樣,唉!」丞相回到「夫人說的哪裡話,為國事,應當的。這大魏的黎民百姓比我辛苦多了。」夫人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丞相打斷了,「還有外人在。」夫人嘆了口氣,說「我給你們備了夜宵,先吃點吧。」丞相看了看還在忙碌的三人,點了點頭,對著他們說「你們也休息一下吧。」
夫人對著門外喊了一聲,就有幾個下人,端著夜宵進來。三人說了聲多謝丞相,多謝夫人後便接過夜宵,也不拘謹,直接開吃。夫人又親手端了一碗放到丞相的書案上,說道:「多吃點,這是我找宮裡御醫要的方子。」丞相笑了笑,吃了一口,說道:「確實不錯。既然時候不早了,夫人也下去休息吧。」見狀,夫人也只得退下。
見夫人走後,丞相對大堂里的另外三人笑著說道:「諸位吃完后,加緊處理公務。我等也好早些休息。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