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楚安國從昏睡中醒來已經是晚上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感覺自己的腦袋混混沌沌的,望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文師正在床邊聚精會神的看書。過了片刻,文師遞過來一塊毛巾,說到:「公子你醒了就好,道觀秋葉真人已經給你看過傷處,並且已經治療過了,真人說休息靜養月余就行動無礙了,您感覺如何?」,楚安國用毛巾擦了擦臉,已經回過神來,立馬跟文師說了當時的情況,文師聽后,思量片刻,又說:「公子所言,同垣武道長之言相差不大,依臣的看法,確實是誤會,此事就此罷休吧」。楚安國聽了文師之言后怒不可遏,大聲呵斥道:「文學達,你安敢如此?我乃當朝大司馬嫡子,豈能受如此大辱,此仇不報,我還有何面目活在世上?你身為大司馬長史竟然讓我就此罷休?」。文師聽到楚安國后心裡無可奈何,只得拱手一拜,說道:「公子所言極是,是臣失言。不過如今你我二人受制於人,公子又身負重傷,為今之計當思脫身之策,報仇之事待回京城之後不過易如反掌。」楚安國聽著聽著就低頭不語,文師見狀,也不說什麼,將一碗稀粥端到楚安國面前,「公子尚在養病,我先喂公子喝粥吧。」楚安國面對次情景只覺得羞愧難當,嘆了口氣,說:「剛剛是我一時心急,言語無狀,衝撞文師,還請文師責罰,望文師恕罪。往後還要勞煩文師多多指點。」文師舀了一勺粥吹涼后,淡淡的說道:「公子性情所致,無妨,往後文某定當盡心竭力,。公子還是先喝粥吧,今夜早些休息,好好養傷。」一夜無話。
白羽觀中,前殿垣武還在抄經書,秋葉道人不知何時來到殿外,靜靜地看著垣武,又看了眼前院左下角,不一會就皺眉離開。老道走後不久,有人影摸到前殿門口,也看了一眼正在抄書的垣武,又轉身離開。
後院老道的門外,垣安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扣開了老道的房門。「進來吧,一直在等你。」,垣安推門而入,關上門后,直接跪地叩頭,「師父,是不是時候到了?」,老道眉頭一挑,「你都猜到了?」,垣安依舊俯身叩頭不起,言到:「有些猜測,但不知道猜對幾分真」,老道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的意思是老道我年紀大了,你師兄也是個憨人,你也有十四歲了,也能夠獨當一面了,這事就交給你全權處理,不用顧及我和你師兄。」垣安聞言猛的抬頭,表情一臉驚異,愣了半天,立馬抱著老道大腿大哭,「師父,你這也太狠心了,我才十四歲,還只是個孩子啊,哪有你這樣的家長?」嗚嗚嗚……
老道一臉無奈的看著垣安,只得語重心長的說道:「安啊,你也知道,老道我學貫古今,三教九流無所不通,你自三歲開蒙,跟我讀書寫字,至今已經十一年了,我這一身的本事你已經學了九分。既然如此,你應該能理解,有些事是躲不掉的,終歸要去面對,不過早些晚些罷了,既如此,又何必煩擾。安心去做就好。」垣安聽后,依然大哭,又聽老道說:「所謂天命難違,這也是你的命,你也該出去看看才對。」話已至此,垣安也不哭不鬧,收了哭聲,再扣首一拜,問老道:「師父心意已決?」老道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自然,然後垣安離開了。
夜已經深了,可是垣安卻睡不著,他爬到房頂上做下,看著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回想起今天來訪的兩位客人和師父的話讓他徹夜難眠。以前師父就跟他說過,他是洛水南岸小漁村人,因為十四年前發大水,全村成為澤國,師父在一個小盆里撿到他,見他可憐就帶在身邊撫養。師父還說過,京城有人與他有約,或許有一天要離開自己去京城,若是師父去不了,就由自己和師兄代他前往。今天師父讓他去,恐怕是大限將至矣。心念及次,垣安又忍不住鼻子一酸,淚水從眼角流出,卻又緊緊的咬住嘴唇,不敢發出聲音來。正在小道士哭泣時,邊上有人拍了拍他,小道士心裡一驚,抬頭四處觀察,右手攥拳,只見背後有個女子,垣安心裡更是緊張,四下打量,發現只是獨身一人後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
女子見垣安如此警惕,不由得笑了起來,「你這娃娃倒是有趣,你叫什麼名字?」,垣安沒想到她竟然會反問自己,有些窘迫,一時不知如何說,只道:「我是白羽觀的道士,名叫垣安,你究竟是什麼人?來此何事?」那女子見垣安模樣,心裡愈發覺得可愛,想逗一逗這小道士,又問「垣安,你多大了?可曾有過親事?」垣安一聽這話,有些惱怒,卻也反應過來,立馬大喊一聲「救命啊,師父,師兄,有賊人」,那女子看著垣安笑了笑,就轉身離去。垣安看著離去的身影,有些感嘆,好厲害的輕功啊!
片刻秋葉道人和垣武先後趕到,垣安見兩人後,先是上前見禮,后說到:「師父師兄,方才不知哪裡來的女子,輕功了得,不知幾時潛入觀內,我也是剛剛才發現,唯恐不敵,所以大聲呼救。」垣武急忙問垣安,「那女子往何處去了?我跟過去一探究竟。」秋葉道人卻止住垣武,說道:「查查觀中是否有損失,若沒有就此算了吧,若是有你明天下山報官吧。」垣武撓了撓頭,點頭稱是。秋葉道人盯著垣武看了下,撇了撇嘴,說道:「垣安回去睡覺吧,至於垣武,繼續抄經文吧,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休息。」說罷,便離開屋頂,回房睡覺去了。垣武見秋葉道人回房后,埋怨道:「師弟啊,你師兄我是真的命苦啊,唉!」垣安見到垣武這模樣,不由得笑了出來,說道:「師兄還需勤奮向上,爭取早日抄完」,說完轉身就要走,「師弟」,垣安停下腳步,回頭說道:「師兄還有什麼事嗎?」垣武露了個憨憨的笑臉,說道:「我知道我沒有你聰明,師傅和你都是有事情瞞著我的,但是,我不在乎,我只是希望你記住,我永遠都是你師兄,你也永遠是我師弟。」垣安聽完笑了笑,「自然,師兄還是快去抄書吧,我也要睡下了」,便下了房頂。垣武一個人現在房頂,笑了笑,也下來了,走到前殿,給燈續上油后,繼續他的抄書大業。
等到天明,秋葉道人和垣安按時起床,洗漱之後在大殿開始做早課,不一會,秋葉道人說道:「把垣武叫過來吧,罰歸罰,修行不可落下。」不一會,垣安把垣武帶到,師徒三人一起在大殿內修行。早課結束后,秋葉道人吩咐說:「垣武繼續受罰,垣安去準備早飯吧」,說完便離去。留下師兄弟二人,對視一眼后,各自忙活自己的事。
後院客房中,楚安國還在床上躺著,不過面色紅潤起來。文師依舊在看書,見楚安國醒了,起身行禮,說道:「公子昨夜睡得可好?」,楚安國昨天昏了一天,晚上又急又氣,哪裡睡得著,本想說睡得不好,卻又收回去了,想了想,說道:「昨夜聽外面聲音怕是有賊人進觀里?」,文師點頭有道:「昨夜確實聽到垣安小道士喊救命,不過臣並未出門查看,只在屋內傾聽,不知是真是假?」楚安國也是學乖了,直接問道:「不知文師對昨夜之事如何看?」。文師思考良久,滿臉惆悵,言道:「昨夜之事無論是真是假,恐怕都不是什麼好事啊,如今乃是多事之秋,此地也是是非之地啊」,楚安國立馬說道:「昨夜之事莫不是為了針對我?」。文師看了看楚安國,說道:「不無可能,不過公子如今重傷,行動不便,臣又沒有武功,在此間恐怕兇險萬分。」楚安國一聽文師這話,頓時就急了,連忙問:「文師可有良策,保你我二人無虞?」「臣昨晚已經做好打算,今有三策,其一,臣與公子今日下山,回安林客棧,既可以養病,又有時間調集人手;其二,臣亮明身份,獨自下山,往安平縣衙調集人手,上山護衛;其三,靜觀其變。公子以為如何?」楚安國聽到文師所言三策后,閉上眼睛,反覆考量。片刻以後,問道:「文師覺得白羽觀這師徒三人可信否?」文師回道:「依臣觀之,秋葉真人乃有道高真,其弟子也應有德行,可信」,「既如此,我想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文師以為如何?,」文師俯身行禮,言道:「自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