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逢

()清泉見果真是小芹，心裡又驚又喜，感覺亦真亦假，只是傻傻地盯著看。小芹微微笑了一下，拘謹的，又甜甜的。她望著清泉那陌生又驚異的眼神，知道他的心思，卻又不能一下子把情況說明白。不是她不想說，只是一時說不清楚；王老師還沒有離開，又不方便說，心裡只有焦急的份兒。好不容易等到班主任關上教室們離開了，小芹這才告訴了清泉事情的真象。

原來就在清泉離開村子的第二天，本來小芹抱著回爐的思想去了母校，準備報名去復讀。剛到報名老師辦公室的時候，老校長就走進來了。他一看到小芹就說，這事可真的好湊巧，恰好剛才接到了縣教育局的緊急電話，一定要讓小芹趕快到縣裡去，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小芹一聽這話，連母親都沒告訴一聲就往縣城趕。到了教育局招生辦，那位招生專干說，小芹的數學成績計總分時出了差錯，結果少計算了5分，在這次歸檔過程中現了。專干說這樣的錯誤在歷年是沒有的，主辦人員已受領導批評了，並說錯了就一定要糾正，而且要迅糾正。現在正在緊急與招生學校聯繫，專門給小芹增加一個名額，因此小芹初步確定可以上師範了。

小芹的心都快從嗓子里跳出來了，她反應不過來到底生了什麼事。本來沒有任何希望的事情，而今卻真實地呈現在自己面前，真是喜從天降，記她受寵若驚！她回來告訴了母親，母親滄桑的臉上一下子綻開了笑容，那些深深的皺紋一下全展開了，大家歡天喜地地吃完了晚飯，在靜靜地等候著喜訊的到來。

過了幾天，這事就終於塵埃落定。昨天早上，小芹又去了趟縣教育局，從招生專干老師那裡，終於拿到了那盼望已久的錄取通知書。她連聲對著老師說著感謝，然後瘋子一樣地跑回了家。只是無法告訴清泉這麼好的消息，幸虧不久就會和他在一起了，她想她一定要給他一個驚喜。今天早上她便趕到了學校報了名，下午順順利利地分了班。可誰知又分到了清泉的同一個班上，又被安排到同一張桌子上。事巧若此，真是想也想不來的！

面對這樣喜慶的事情，清泉和小芹都無比興奮。那晚他倆說了好多好多話，對未來充滿了無限地嚮往。一周多的思念化作眼前的重逢，他們的心裡充滿了喜悅。再加上好事成雙，他們感覺自己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仔細想來，又何其不是呢，美好的事情一古腦全堆到了他們這兒。在下晚自習的路上，兩個人並肩輕輕地走著，心裡輕鬆而愉快，與那天分別時完全成了兩個情景。那天晚上的月亮可真亮啊，清風輕輕地吹過臉龐，溫暖而又清新，小芹從心裡感激命運給了她這麼好的機會和一切。

時間很快地過去，他們對這個學校一天天也熟悉了起來。來自農村的小芹天生麗質，雖然穿的衣服非常樸素，卻一點兒也不乏青net的朝氣和靈氣，而且隨著城市生活的慢慢浸透，逐步顯出出許多高貴的氣質來。俗話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小芹越來越漂亮，就是一朵漂亮的班花，一朵艷麗的校花，只是這朵花里更多地浸透著山花的爛漫。

她和清泉在同一條桌子上課，做作業。彼此那樣的熟悉，不會的問題隨口就問，高興的事情隨口就說，一抬頭一舉眉，就能打個照應，一切顯得自然而又生動。由於青net的緣故，每次照面的時候，她的眼神里總有一種特別的光芒，她自己不覺得，而在清泉的眼裡，這就是一汪井，很深，很深，讓清泉很是觸動。在清泉心裡，從小學初中時期他就渴望和小芹坐同桌，可這樣的機會卻一直與他擦肩而過。如今又如願以償，心裡象吃蜜一樣甜。

小芹不是一個熱情直露的人，也不是一個內向拘謹的人，與人相處落落大方，又從不落俗套。尤其在清泉面前，二人共同探討問題，共同論說人生，相處得那麼自然和諧。清泉有著不盡的真誠和質樸，小芹卻有著夢幻般的詩意。由於詩一樣的校園，也由於詩一樣的青net，於是一切就顯得象詩一樣美好的校園生活。面對那個對他們來說還依然模糊的世界，他們卻有了無限的熱忱。他們的思維從那個山溝溝里跑了出來，也很快從紛擾的凡塵中盪了出來，開始對真善美進行探索，對始對人生進行探索，還有那讓人為之傾倒的愛情。

那時清泉最怕上體育課，但又最喜歡上體育課。怕是因為那時的體育課訓練強度很大，每次下來都很累。上體育課的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他是全國的優秀教師。他的體育課裡頭，既有知識xìng講解，更多是訓練，還有體育教學方法。每堂課的內容都很厚實，每堂課下來大家總是累得要死。清泉非常喜歡看經過運動以後的小芹。體育課的最後幾分鐘是放鬆階段，老師總安排幾個簡單的放鬆動作，讓緊張的神經和肌肉輕輕鬆鬆地休息。這裡候，只見小芹那張流著汗的臉龐，白凈又紅潤，生動而美麗，加上挺拔的身材，總讓清派泉看得走神。對此，她總是微微一笑，萬般情思，盡付無言中。

很快要期中考試了，外面的高原已是秋風飄飄，寒冷的氣候應該給人一個清醒的頭腦，可是面對入校以來的第一次重要考試，清泉卻是頭亂如麻。他好象還沒有把心思從所謂的成功中收回來，而這次全盤通考，要考十多門課，他一時也真的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了，只是亂抓一氣，看會這又看會那，可總是看不進去，最後氣得把書在桌子上亂扔。這一切小芹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們倆討論複習吧。」她一提議，得到了清泉的積極響應。他們便二人一問一答。讀一段，背一段。你提問，他回答；他提問，她回答，然後他再複述一遍；她提問，他回答，然後她再複述一遍。清泉真的感覺非常驚異，那些苦燥的知識，一下子變得趣味橫生。他也非常驚奇，想不到他的記憶力會那麼好，記憶效果會那麼好，所有的東西最多不過兩遍，全是倒背如流，學習變得這樣輕鬆美好，簡直可以說淋漓盡致。

那年的雪花來得很早，那是個飄雪的黃昏。清泉和小芹約好吃完飯早早地來到教室里複習。清泉總是忘不了那個黃昏的美好。二人對背，小芹凝神記憶的神態，深深地印在清泉的腦海里。他們那次考試大獲全勝，望著一份份令人滿意的成績，清泉喜出望外。走在路上，他不時地唱著，軍功章啊，有我的一半也你的一半兒。

那時清泉擔任著班裡的生活委員，總是忙著組織大家打掃衛生，參加學校的衛生檢查，給大家分飯票，在班幹部中間，清泉算一個忙人，也是一個「實幹家」，大夥對清泉勤快又和藹的表現不大反感，而對其他「官僚」總有許多的成見。小芹在這一點兒似有同感，而且她又現，清泉儘管非常樸實，但腦子卻非常聰明，把那些事兒一個一個做的全不賴，一件也不落。她從心裡更喜歡他了。青net是做夢的年齡，也是作詩的時代。在她的心裡，充滿了詩也充滿了夢，一切變得如詩如夢般地美好。

冬天的風凌厲而寒冷，清泉在不經意間，已經感冒了。這次感冒來得很猛，也很厲害，不久之後的清泉已是泣涕連連，接著不久就渾身無力，疲憊不堪。少年心事當拿雲，從未出過遠門的清泉，第一次在離家很遠的地方生病，便便特別地想家、想親人，心情脆弱而又孤單。不過他還是堅持到了教室上晚自習。

她來了。看著他這個樣子，怎麼也坐不住了。於是硬「逼」著清泉去她的宿舍吃藥。清泉剛開始不好意思去，後來卻跟著她去了。病了的清泉真是一個傻男孩兒，和她一路走著，一路訴說著心裡的難過處。小芹一面責怪著他，一面細心地為他倒好水，讓他把葯吃上了。清泉知道這便是親人，親人的撫慰，心裡溢滿了溫暖，嘴上卻不知說什麼好。

回教室的路上，他們並肩走著。校園的水泥路被明朗的月光照得舒展而開闊，整個校園清靜而安謐。有一陣兒，清泉悄悄地拉下了一小段距離，在後面看著小芹。只見她穿著沙汀服，筆挺、窈窕、俊美，似嫦娥下凡，風姿翩躚，讓他感慨萬千。這個夜晚喚醒了清泉的青net的夢裡。是啊，愛情，這個詞是多麼地美好啊。可是，真正的愛情，卻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不久之後，同鄉的學生舉辦了一次老鄉會。就在那次老鄉會上，大家討論的一話題，完全打破了清泉對美好學校生活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