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不喜歡。」
齊鳶鳶自打從賞冰宴回來,已是十分收斂。只陪著祖父去了一趟崑山行宮,還是與老人家賀壽。其餘宮宴與官家私宴,也一一不敢露面了。唯恐再遇著凌成顯。
她不比宋菡。宋奇南還需借著作太后的妹妹,方攀上了尚書之位。於是又將女兒送去宮裡作皇后,保著自己平步青雲。
大周侯爵,自開國以來便是世襲的功勛。父親是長平侯,祖父是孝武皇帝時的重功之臣,齊鳶鳶生來便已自由許多。誰又真想嫁給凌成顯呢?
看著眼前小皇帝的痴傻模樣,齊鳶鳶一時竟也猜到些許他心中那些齷齪想法。好在從昨日被捉來,她便沒吃過什麼東西,這會兒方沒能吐得出來。
「怎就不喜歡了?表妹很是喜歡!」凌成顯卻是不解,表妹雖待他沒個好臉色,可卻很是喜歡這身明黃的鳳袍。掛在寢殿中,日日睡覺都要要看著。這鳳袍,用的是天底下最好的料子,上頭編織鑲嵌著最名貴的寶石,早幾日他叫南巷裡那些歌舞伎子看了,那些女子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那又怎會有女子不喜歡?
「我自幼便不喜歡這般的黃色。這些珠寶,我平素都是不戴的。重得很,惹眼且麻煩。更何況,這鳳袍是皇後娘娘。我這已是犯了大不晦了。」齊鳶鳶垂眸落在自己交疊在膝上的雙手上。「陛下的好心,臣女心領了。可陛下既已娶了皇後娘娘,便該待人好。」
「朕…」凌成顯一時語結。「朕如何待她不好?後宮里最好的東西都往她那兒送,坤儀宮中二十幾人一併服侍著她。」
「皇後娘娘喜歡的東西,陛下隨意便拿來與臣女用,便是待人好了么?」
齊鳶鳶一語中的,凌成顯頓覺顏面不存。只一把從小榻上起身,「待她、待她、待她。為何你和母后一樣,都叫朕待她?那個皇后根本不是朕選的,母后喜歡她,她自己待她便好。與朕何干?」
他說著,一雙眼睛直直盯來齊鳶鳶身上便不肯動了。「朕本就要將玉如意給你的。」
「給了臣女,臣女也不會要的。」齊鳶鳶別開臉來,只看向窗外,「只求陛下讓臣女回去。臣女還的孝敬祖父也父母,並不能入其餘舞姬一般,作陛下玩物。」
話道這裡,凌成顯已是大悟了。「你、你和他們都一樣!」
「……」齊鳶鳶聽著他語氣里的不同,方微微打量了人一眼。凌成顯眼中滿是戾氣,壓抑多年的自卑與孤立,此時一併噴發而出。還未來得及反應,她肩頭便被人一把握住,小皇帝只捉住她,一把將她捂在胸膛里。
「可你是朕的,是朕的。」
外頭來了人,是個藍衣內侍,聽得皇帝發了火,來傳話時已是一把匍匐在地上。「陛、陛下,長公主來了。在門外求見陛下。」
懷中人在掙扎,凌成顯也忽又幾分恍然,聲音中帶著幾分怯懦,將齊鳶鳶鬆了開來,「皇長姐…她來做什麼?」
「像、像是為了嫡小姐來了。還帶著世子爺和錦衣衛。」
「不見!不見!」
齊鳶鳶只趁機將自己縮去了角落,卻見凌成顯說完回眸來,嘴角還掛著些許笑意。「皇長姐!她也和那些人一樣,他們、他們都看不起朕。朕如今已是皇帝了,朕不怕她了。」
玉昀等了些許時候,方見那小內侍回來傳話了。
「長公主殿下,陛下說、說是不想見。」
小內侍顫顫巍巍,已是頗為為難。為難這些小奴才,著實無用。玉昀方與身後龐鐸道,「將這二人綁了!」
「……」二人連連一同跪下。「奴才們也是奉命、奉命辦事兒啊。殿下。」
「我自是知道的。這園子我是非得進去的。所以叫他們將你們綁了,在皇帝那裡,便也怪責不到你們。」
二人相視一眼,方認了。由得錦衣衛綁住手腳,堆在門內牆角下坐著。
玉昀又問著那個去傳話的,「嫡小姐如今可是和陛下一起?」
「是,是。」
「就在園中錦繡閣。」
玉昀望了望世子爺,便見那為人兄長的已然呆不住了,比玉昀還先一步衝進了園子。
一路假山園林,風景如畫。一行人腳步匆匆,來不及注目。
臨到了錦繡閣下,齊靖安便聽聞得妹妹急切呼救。門前還有三五內侍守著,齊靖安也管不了了,他沒佩劍,只拳腳功夫擰走兩個,先隻身闖了進去。
玉昀趕來,便見錦繡閣樓下大門敞著,三五內倒了一地,哎喲呼痛。
小皇帝膽子大,出皇城尋歡竟也沒帶錦衣衛。這會兒龐鐸見了,緊了緊眉頭。「這,陛下未免也太不將自己的安危當回事了。」
「好在如今也只是世子爺來。」玉昀嘆息一聲,方尋著世子爺身後一併進了閣樓。
齊靖安一腳踢開二層寢殿的門,便聽得哎喲一聲。不是齊鳶鳶的,到是小皇帝的。只是繞過屏風,便見齊鳶鳶將自己縮在小榻旁的角落裡,凌成顯一手緊緊捂著額頭,已緩緩滲出血來。
齊靖安一時也有些惶然,可見妹妹似受了欺辱,依舊三兩步過去,先將人護在身後。方跪下與皇帝請罪。
「鳶鳶若得罪陛下,只管問責於我罷了。她少不經事,更是還未出閣…」還未出閣便遭人輕辱。齊靖安一時也只敢在心中將小皇帝罵了一遭。此事若皇帝追究起來,怕是要追究鳶鳶傷了龍體之罪。
玉昀趕來時,便見世子爺護著齊鳶鳶,正跪在凌成顯面前請罪。而凌成顯捂著自己額頭的手終於鬆了松。手落到眼前,卻又被自己的血嚇得不輕。「血、血…」連忙往後退著。
玉昀喊來一行內侍,「你們是如何伺候龍體的?還不去請太醫來。」
江儒這才匆匆從門外趕來,身後還跟著如意樓的堂倌們,帶著一趟席面,正還打算擺到寢殿里的圓桌上。見得如此情形,江儒也一時不知所措,一把跪倒在地上,叩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