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當天下午,裴湛便進宮去找了當今的皇帝,他的皇兄,裴競。
如今登基也已經快三年了。
「臣見過陛下。」
依照著禮數,裴湛一進御書房內,便向著裴競行了一禮。
見此,裴競不急不緩地從上首走了下來,上前一步,伸手拖住裴湛的小臂,語氣溫和地開口道:
「四弟何時這般見外了,還是稱呼朕為皇兄便是。」
「不敢,君是君,臣是臣。」
見裴湛如此,裴競也不生氣,仍舊笑意盈盈地說道:「四弟今日前來,可是那庫銀失竊有了什麼線索?」
裴湛拱手,回稟到:「臣在此想請陛下幫一個忙。」
「什麼忙不忙的,四弟直說便是,朕與你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自是同氣連枝才是。」
裴湛聽了這樣的話,仍是一副恭謹模樣,
後退一步,再次行禮道:「臣想請陛下將之前由江南上貢藍色珍珠借臣一用。」
「噢,為何?」
仔細想想,那珍珠原也只有兩顆,一顆在他手中,一顆給了太后,他的外祖父去世后,母后便把珍珠給了外祖父做陪葬,如今裴湛卻問他借那顆珍珠。
裴競一時有些拿不準裴湛要這物做什麼。
「臣打算引蛇出洞。」隨後便說了自己的計劃。
本也沒想瞞著,裴湛知道,無論裴競是出於什麼目的要他負責這個案子,他都是要拿回那箱金子的。
「你這麼做,不怕母后不高興嗎?」
說到底以這個為餌,怕不是要擾了鎮國公的清凈。
見裴湛沒有馬上回答,裴競便轉身回到了座椅上,手掌磨搓過椅子上的把手。
隨後又意味深長地說道:「想來也著實是為難三弟了,要不是葉相回鄉為他夫人守靈了,朕也不至於把這般難事放到四弟面前。」
這言外之意是不認可他的查案方式,覺著他不如葉相了。
「母后那邊,臣自會去解釋的。」
裴競思索了一下,又確認了一遍,才表現得萬般無奈地答應了。
裴湛得了准信,便也不多想做停留,便提出了告退。
可卻又聽裴競說道:「母后這些天很是記掛你,既然進宮了,不妨去見見母后。」
「說來三年時間也快到了,母后近日可在為你的婚事操心,拉著朕便一直在給你挑王妃。」
「說來最近像是相中了江太傅的孫女,一直拉著人家姑娘說私房話。」
「快要入冬了,你也不能老是一個人,夜半寒涼,不若朕賞幾個女子給你。」
聽至此,裴湛袖中的手,不由得握成了拳。
可也很快沉穩了下來。
「是臣這個做兒子的不孝了,自是應該去拜見母后的。」
「只是父皇駕崩之時,臣不孝,未能伴駕身側,說來,如今也只是服了兩年的孝而已,屬實不敢想這些事。」
「可母后心中一直惦記著這事,為此一直都睡不安穩,心中更是自責當初對你說的那些重話,其實想來四弟也是能夠明白母后的。」
當初先帝駕崩時,裴湛遠在邊關,一直沒有收到消息,因此也未來得及趕回京城,先帝駕崩的消息傳來已是三個月之後了,原本他的母后便不同意他上邊關,如此一來,便更是多了些微詞。
「是臣這個做兒子的不孝。」
見裴湛並為正面回答娶不娶妻和要不要女人的事,裴競只好接著說道:
「其實也不必這般急著定下來,只是見一見幾個女子罷了,也好安一安母后的心。」
「說來母后眼光還是很好的,你看皇后不就是母后當初為朕選的嗎。」
他這個四弟,也是痴情種一個,這麼些年,竟然真的就只念著那個校尉的女兒。
可同為男子,他才不信有人真的會為了一個女子而拒絕別的美色。
裴湛依然沒正面答應,只是恭敬地說著:
「母后的眼光自是極好的。」
他不欲多言,逢場作戲而已。
直到裴湛走後,裴競才換了一副模樣,眼中的笑意褪去,只留下森森寒意。
隨後更是單手硬生生折斷了手中的狼毫筆。
嘴角的笑意也更是冷了下來。
隨後更是冷哼一聲,將他之前寫得一副字團起來扔到了地上。
他倒要看看,他這個四弟能為一個女子做到什麼地步。
...
幾日後,京城中,一個消息甚囂塵上,那便是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了一個盜墓賊,竟然還將陛下的外祖父,太後娘娘的父親,故去的鎮國公的墓給盜了。
流言的來源也很簡單,便是那顆原本應該躺在鎮國公墓中的藍色珍珠竟然重見天日了。
「那藍色珍珠哪還有仿品呀,整個京中不只有兩顆嗎?一顆在咋們陛下手中,一顆在鎮國公墓里,那還來的第三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聽聞此言的人,紛紛應是。
不多久,這流言便落入了梁志華的耳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梁志華,一個愣神,直接將手中的茶杯落到了地上。
「這麼大個人了,這點事情就弄的你魂不守舍了不成。」
梁志華的冷汗止不住的從額頭和背部冒出來。
「父親教訓的是,是兒子莽撞了。」
即使安慰自己這盜墓賊興許根本看不上他家的墓,可袖中的手卻是止不住的抖動了起來。
別的東西都無所謂,畢竟也不是獨一無二的,可要是...要是那批金子被發現了,那可是官銀呀,底下是有烙印的呀,說到底,他就不應該幫這爛穀子的忙。
可他也不敢開口向著誰說這件事,真的是啞巴吃黃蓮。
是夜,即使梁志華的理智告訴他,那道盜墓賊不一定會盯上他家那幾個墳,可他還是不安,心撲通撲通地跳,坐立不安,彷彿只有自己親眼去見上一眼才可安心。
最後,像是下定了主意,只叫上管家,便朝著他家的墓地走去。
墓地城郊後山上,雖然這路已經被走了出來,可周圍漆黑黑的,一個不小心還算摔了個踉蹌。
夜黑風高,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只覺著,特別是在月色下,格外的陰冷,疑似還有點點螢火,或許是那鬼火。
「老爺,真的要去嗎?」
管家有些不太敢,這地方白日看著還算正常,可真到了晚上,又說不出的陰森,難不成那些個鬼怪是真的只在夜間作祟嗎?
「你這奴才,老爺我都說了去,還問那麼多。」
管家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硬著頭皮
到了目的地后,梁志華圍著墓地看了一眼,見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迹,才將心微微放進肚子里。
「老爺,老奴聽說,這盜墓賊有的是法子悄無聲息地從墓中偷的墓葬品。」
一盆涼水潑到梁志華頭上,索性氣急敗壞起來。
「你這狗奴才...」
話還未曾說完,手指也只是將將指著管家,便看到一旁的樹林中,已經燃起來了星星火把,不一會,寧王裴湛便帶著五六個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梁大人這是大半夜的前來掃墓?」
完了,他中計了。
這是梁志華腦子裡冒出來唯一的念頭,隨後恐慌感襲來,腿一軟,索性跪了下去,到最後,更是整個人伏在了地上。
他本就不是腰杆子特別硬的人,不然也不會給人接手這樣的燙手山芋。
「下官參加寧王殿下。」
開口便見聲音中滿是顫抖。
「下官今日白日里前來掃墓,落了個很重要的東西,這才夜裡突來尋找的。」
這借口甚是耳熟了一些,裴湛聽罷,不由笑出了聲。
「梁大人,事已至此,本王便自己動手了。」
繼而轉頭吩咐道:
「來人,開墓吧。」
得令后,鄭域便領著人開始掘墓了,這墓也真是淺,沒挖幾下,便見到了棺木。
打開后,除了森森白骨外,便是金銀珠寶,在火把的照耀下,顯得與白骨格格不入。
格外詭異的很。
隨後,又挖開了兩個墳墓,皆是梁志華去世的妾室。
直到挖到第三個,才在裡面發現了國庫中的黃金。
「梁大人好大的手筆,一個妾室的陪葬竟然蓋過了皇親國戚。」
梁志華知道如今已沒有可以解釋的餘地,他那些東西都是他放進去的,還能說什麼,只能什麼都不說,不說,指不定那個人還會來救他。
「梁大人不打算說些什麼?」
見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裴湛只覺著好笑。
「無所謂了,移交大理寺吧。」
這梁志華身上的罪名,可真是罄竹難書呀。
第二日,天還沒亮,梁府便在眾人根本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被查抄了。
人都被控制在一側,瑟瑟發抖。
借著火把上的光亮,裴湛過了一眼人數。
「梁安明呢?」
隨即便聽得他的右前方主屋內出現了騷動,抬眼看去竟是那梁安明劫持住了阿顏。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抵在阿顏血管分明的脖頸處,甚是扎眼。
只要梁安明的手一抖,怕是阿顏就會沒命了。
而此時的阿顏,半點不敢動的模樣,臉上寫滿了驚愕,恐慌與無措。
可偏偏這個時候,懷裡卻還是緊緊地抱著什麼。
「殿...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