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夜sè很美,美得令人陶醉。
他輕輕地為我們斟滿了酒。
「朋友,沒有好酒好菜,委屈你們了。來,為兄敬你們一杯。」他客氣道。
「多謝兄台。」
「多謝酒鬼。」
他舉起了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然後慢慢地回味,臉上露出了怡然自得的表情。
月sè撩人。
月光下,整個湖泊猶如一塊巨大的白玉,純潔無暇。
偶爾,鳥兒從湖面飛過,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倒影。
我拿著酒杯,倚在窗前,望著虛無縹緲的湖面,心靈深處不禁出一陣感嘆。
「兄台,這麼美的湖泊,可有名字?」我問道。
「斷魂湖。」他答道。
「為何會起這樣的名字?」我喃喃自語道,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
斷魂湖,猶如醉生夢死一樣,讓人感到有點惆悵。
他望著遠處的幾棟小木屋,神情淡然道:「因為他們。」
他們?
夜sè下,幾棟小木屋顯得寂靜無聲,像是在無聲地訴說。
「為什麼我感覺不到裡面有人啊?」我好奇道。
他望著我,微笑道:「他們出去了,你們下次來的時候,也許就能碰上。」
「他們都是你的好朋友?」我問道。
「對。」他肯定道。
「他們都是些什麼人?」我問道。
「不知道,因為我從來沒問過。」他答道。
「為什麼不問?他們不是你的朋友嗎?」我有點莫名其妙。
「為什麼要問?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有那麼重要嗎?」他反問道。
「他們也沒問過你的名字?」我好奇道。
「沒有。」
這真是一群奇怪的人,從來不問對方的名字,卻能把對方當成知己。因為什麼呢?難道友情到了最高境界,真的可以心靈互通,名字反而只是累贅而已。
「那你們平時都聊些什麼呢?」我好奇道。
「什麼都聊,但從來不問個人之事。」他笑道。
氣氛突然覺得有點突兀,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沉默的時候,時間如同泥沙般從指間滑落,你想握的更緊,卻溜得更快。
生命本來就很短暫,大多數時間都是默默無聞的度過,真正jīng彩的時刻,又有多少呢?
也許是為了打破這種奇怪的氛圍,他提起了剛才的話題,答道:「為什麼這個湖會叫斷魂湖?因為這個湖泊美得令人陶醉,美得令人窒息,特別是在夜裡,美得更是讓人彷彿要斷魂一般,所以他們就覺得這個名字最合適。」
有這麼誇張嗎?
雖然湖泊很美,很有風情,但美得會讓人斷魂,恐怕連鬼都不信。
也許,這些年的經歷,讓我對所有的事都抱有一種懷疑的態度,對人如此,對其它亦是如此。
很多時候,當你滿懷期望而去,卻總是失望而歸,心底殘留的一絲美好想象,也消失殆盡。
距離太近,就會看見傷疤,有些甚至是難以容忍的;適當的保持距離,反而會更美。
他彷彿讀懂了我的心思,笑道:「我們到湖面暢飲如何?」
「湖上泛舟,月下暢遊,人生一大樂事啊!」我感慨道。
「你呢?」他眼神迷離道。
「既然兩位兄台都有此雅興,那小女也只有奉陪了。」她笑道。
湖面平靜如鏡。
五顏六sè的魚兒在水裡zìyou地游來游去,它們身上就像是裝了霓虹燈一樣,出各種奇異的光芒,把整個湖水照的sè彩斑斕,如夢如幻。
「這些魚兒為何會光?」我問道。
他哈哈一笑,道:「獨孤賢弟,也許只有老天才知道。」
小舟繼續緩緩前行,魚兒依舊很多,但過了一個小島以後,突然看不見了。
這讓我感到很奇怪。
「這裡為什麼沒有呢?」我喃喃道。
「這裡雖然沒有魚,但卻有一個很有趣的景sè。」他說道。
這讓我突然提起了jīng神,問道:「有趣的景sè,在哪裡?」
他指了指湖底,道:「那裡。」
湖底除了一個月亮的倒影,別無他物。
我望著他,露出了不解的眼神。
「獨孤賢弟,不要急,一會兒就有了。」他安慰道。
到底是什麼呢?
我死死地盯住湖底,生怕錯過一絲奇迹。
月亮的倒影越來越模糊了,直至消失的無影無蹤;然而天空,明月依舊高掛。
過了一會兒,又莫名其妙地出現了,彷彿一切從來沒有生過一樣。
莫非是我喝醉了。
絕無可能。
過了這一片水域,魚兒又漸漸多了起來,依然是sè彩斑斕。
夜sè更深,微風吹過,已有了一些寒意;魚兒們似乎也游累了,都紛紛地沉入水底,也許早已進入了夢鄉。
山林間突然起了一層薄霧,小木屋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猶如天上的宮殿,仙氣飄飄。
夜,更深了。
但,酒興絲毫未減。
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頓時詩興大,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好,好,兄台好雅興。」我讚歎道。
她拍著他的肩膀,嬌聲道:「醉鬼,又是這一啊!你不會只會這一吧!」
「小孩子,好酒一壇足矣,好友一個足矣,好詩一足矣。」他笑道。
她的嘴唇撅得更高了,似乎有點生氣了,道:「不要再叫我小孩子了,我都已經十八了。」
他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臉上浮現出慈祥的笑容,道:「才十八啊!那的確是小孩子啊!」
「那你有多大了,難道有幾百歲了不成?」她不服氣道。
他抬起頭望著星空,眼神顯得深邃而悠遠,久久不語,似乎藏著無窮無盡的往事。
他的臉上又露出了憂傷的表情,久久不能自抑。
是什麼樣的往事,讓他會如此的感傷呢?
雖然很想問,但還是克制住了。
每個人都會有一段刻骨銘心的往事,它就藏在心靈的最深處,有時甚至都不願意想起,因為想起它的時候,也許就會傷痕纍纍。
既然這樣,又何必再提呢?
「來,兄台,我敬你一杯。」我笑道。
「好,一醉方休。」
「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