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什麼要送到房間?」
門外傳來了段景辭的聲音。
桑凝回頭看去,段景辭穿著運動服出現在門口,他的面頰上微微有些汗水,籃球在手裡,儼然一個剛運動完的樣子。
段景辭雖然已經二十六歲了,但是他現在這幅打扮和大學裡面在籃球場打籃球的大學生沒有什麼區別。
段景辭旁邊還站了一個稍微矮點的男生,汗水浸濕了前面的劉海,眼眸烏黑深邃,板正的站在段景辭身側,十分有禮貌的朝著幾位長輩打了招呼。
桑凝仔細打量著江讓。
不得不說,雖然江夫人這個人不行,但是她這個兒子被培養的很好,學習好教養好,根正苗紅的。
當然了,這一切和江夫人沒有任何關係,還得靠著江家的兩位長輩。
「沒什麼,就是向幾位長輩討了彩頭。」桑凝說的輕描淡寫。
江夫人見兒子來了,連忙起身走到江讓身邊,拉住他的手將他拽到一邊,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
江讓遲疑的看了一眼江夫人,臉上有些無可奈何。
他放下籃球走到桑凝身邊,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筆直的站著,整個人清冷的氣質掩蓋不住。
「嫂子,能不能用別的首飾交換一下,那佛珠手串是我奶奶親手製作的,很貴重,所以…」江讓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這樣啊…」
桑凝托著腮仰頭看著江讓,表情有些遺憾,但是話確是沒有絲毫猶豫的拒絕:「不行。」
「我知道彩頭講究個寓意,就算換也不能打亂這寓意。」江讓說完就走到江夫人身邊,伸出手。
江夫人猶豫著,半天沒有動作。
江讓沒有說話,轉手從江夫人的口袋裡拿出一個不大的項鏈盒,他拿著項鏈盒走到桑凝身邊將盒子打開,裡面是一個十分端莊大氣的項鏈。
「這是我媽今日才去取的項鏈,寓意龍鳳呈祥,這項鏈遠比那佛珠好得多。」
江讓自始至終都非常冷靜,沒有過多的情緒,淡然的替江夫人處理著她的問題。
桑凝看著盒子里的項鏈。
這項鏈確實是上品,就算是再不懂珠寶的人都能一眼看得出來。
那佛珠手串雖然也不錯,但是遠遠比不上這龍鳳項鏈,最多就是對於江夫人來說比較重要而已。
「這可怎麼辦,我要是說我偏偏喜歡那串佛珠呢,不換。」
桑凝看著盒子里的項鏈無動於衷。
江讓有些無奈。
桑凝的性格他也算了解,她喜歡這串佛珠,就算他能把這串項鏈說出花來估計也換不來。
江讓記得以前表哥很討厭桑凝,應該不會讓桑凝拿走這串佛珠的吧。
他回頭看向段景辭,希望表哥能幫忙解決。
桑凝也看了一眼段景辭。
段景辭就像沒有看見江讓一般,直勾勾的對上桑凝的視線。
他抿唇看向江夫人,語氣中帶著客氣的疏遠:「小姨既然當時把這串佛珠拿出來當彩頭就應該做好它隨時會被贏走的準備,您當初想賭,賭輸了又讓阿讓一個小輩來討要,天下的便宜沒有您一個人占著的道理。」
江夫人被段景辭的一番話氣得說不出話,用著埋怨的眼神看著他。
江讓聽出段景辭的話外音,他走到江夫人身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等江讓說完,江夫人的臉拉的更黑了,但是江讓不知道又勸了什麼,她瞪了江讓一眼,不情不願的走到桑凝面前,小聲的說道:
「阿凝啊,您看這件事是小姨考慮不周,小姨和你道個歉,這個項鏈可比佛珠串值錢多了,你是識貨的,也別為難小姨了。」
「聲音太小,再說一遍。」桑凝說道。
「桑凝你這過分了。」江夫人喊道。
「看來你覺得這串佛珠並不重要。」桑凝作勢就要收起佛珠。
「等一下。」江夫人大聲喊著阻止了桑凝的動作,待她停下后才深吸了一口氣,加大了音量又把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那行吧。」
桑凝佯裝出一副很捨不得的樣子朝著劉管家揮了揮手,劉管家立刻將盒子端了上來,她看著盒子里的佛珠,十分遺憾的搖搖頭,伸手將佛珠手串放到江讓的手裡。
「謝謝嫂子。」江讓道謝完就走回了江夫人身邊將佛珠遞給她。
江夫人如釋重負,連忙將佛珠手串戴在了手腕上。
桑凝將項鏈盒子合上,拿起盒子朝著江夫人晃了晃:「要不是你提出用首飾當彩頭,也不至於損失這個龍鳳項鏈。」
她本來就對那串佛珠無感,比起佛珠手串她當然更喜歡這串項鏈,只不過哪能讓愛佔小便宜的人這麼輕易的就把佛珠給換過去。
江讓知道自家母親什麼脾氣,經過桑凝這一說,自然也明白了江夫人什麼想法。
他雖然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心裡卻對這個母親很失望。
段景辭不自覺的勾起唇角,眼神中是一眼便能看出的寵溺,略帶笑意的看著桑凝。
「江讓,我有題目不會,你快點進來幫我看看。」
段景桐聽到屋外的動靜,打開了書房門朝著站在大門口的江讓喊道。
「對你表哥態度好點。」段夫人回頭看向段景桐教育著。
段景桐朝著段母吐了吐舌頭。
江讓適時站出來:「我去幫她看看。」
段母對段景桐無可奈何,轉頭看向江讓:「阿讓,辛苦你了。」
「沒關係的。」江讓說完便走進了書房。
「也都別站著了,先坐吧,一會就能吃飯了。」
段母招呼著大家坐下,隨後看向劉管家:「老劉,你把這裡收拾一下,看看什麼時候能上菜。」
劉管家微微彎腰,點點頭便按照段母的指示去做了事。
幾個人走到沙發上坐下,立刻就有傭人遞來了茶水。
江夫人裝模作樣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剛入口她就嘖了一聲,搖搖頭,皺著眉頭將茶杯放下。
桑凝靜靜地看著江夫人裝腔作勢,將一切收入眼底卻沒有出聲,只是淡然地喝著茶水。
有些人,就是永遠都不會吸取教訓。
桑凝與段景辭共坐在一個沙發上。
段景辭靠在沙發背上,微微歪頭,視線一直集中在桑凝身上。
桑凝被段景辭盯得有些不對味,回過頭瞪了他一眼。
段景辭一副明白了的模樣,很快移開了視線。
他拿出手機,在屏幕上劃了幾下,隨後遞到桑凝面前:「對了,你看一下這個。」
桑凝將視線移到屏幕前,赫然看見段氏集團最新的面向全國招聘的公告。
「給顏華招聘的?」
她有些意外段景辭的行動居然這麼快,他們這才回來兩三個小時就把招聘信息給發出去了。
「嗯,你有沒有什麼條件,我讓助理把簡歷過濾一下再給你。」段景辭說道。
桑凝倒沒有責怪段景辭的自作主張,本來這些人的工資就是段氏集團開,雖然這些人由她招進來,而且為她所用,但是按道理來說,段景辭還是他們的頂頭上司。
「在這個行業有五年以上工作經驗,並且有旗袍或者國風系列的作品集。」桑凝說道。
「好。」段景辭答應得很快。
段母一直在看著兩人說話,見兩個人不像從前那樣見面就吵心裡也開心,等兩人不說話了才說道:「景辭,你們在說顏華?」
段景辭抬起頭看向段母,微微點頭:「嗯,顏華是我成立的第一個品牌,現在它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我拜託阿凝看看能不能救活。」
桑凝在TP大秀亮相這件事情可不止震驚了娛樂圈,就連京都貴婦圈也被震驚到了。
在這之前,這圈裡誰不知道桑家的女兒,段家的兒媳是個美麗廢物,空有一張臉蛋,其他的才華是一樣沒有。
沒有就算了,可她偏偏還喜歡炫耀,常常鬧出不少笑話。
所以桑凝成為TP秀場的特邀嘉賓和設計出連宋嶼衡都比不上的禮服這兩件事才這麼令人震驚。
江夫人自然也是知道這件事的,她提起這個就來了興趣,坐直了身體:「阿凝現在是厲害了,聽說她那件禮服都有人出價上千萬要買的,不過這厲害歸厲害,怎麼這麼小氣,也不給你媽媽和婆婆設計一件。」
段景辭抬眼看向江夫人。
他眼睛微眯,眉頭蹙著,神色不悅,帶了些壓迫。
江夫人和段景辭對視了一眼,嚇得立刻移開了視線,心虛地抬起茶杯喝了一杯水。
桑凝和段景辭是截然不同的反應。
「你知道小明的爺爺沒什麼能夠長命百歲嗎。」
桑凝看著江夫人的臉上帶著笑容,只是這笑容並沒有到眼底,看著雖然乖巧,可是還是感覺帶了些冷意。
「為什麼?」
或許是桑凝問的太天真,江夫人沒有仔細思考,而是脫口而出的問道。
「因為他從來都不多管閑事。」
江夫人被懟的說不出話來。
段景辭其實對這個小姨的接觸非常少,還沒有和江讓接觸的多,他偶爾去學校接段景桐的時候總會和江讓還有他們的同學一起打籃球。
但是即使不怎麼和江夫人接觸,他也或多或少聽說過江夫人的事情。
今天她跟著段夫人來婚房,不就是因為聽說了那件事特意來看看熱鬧,瞧瞧別人的生活過得多不如意,別人越不如意,她越開心。
段夫人一直不是愛忍著的脾氣,她看著江夫人說道:「好了,你管人家年輕人的事情幹什麼,我這做婆婆的都不管。」
江夫人識相的沒有再繼續說著陰陽怪氣的話。
書房門打開,江讓和段景桐都走了出來。
「作業寫完了嗎?」段母回頭問。
段景桐的頭像小雞啄米一樣的點了好幾下:「寫完了。」
段母很顯然並不相信段景桐的話,她看向江讓,眼神詢問江讓。
「景桐的作業確實都寫完了,不過作業對於高考生來說遠遠不夠。」江讓的身體站的筆直。
「江讓,你話怎麼這麼多!」段景桐跺了跺腳。
段景辭看著段景桐這副被家裡慣壞的模樣就一陣頭疼,他抬手放在太陽穴上揉了揉,壓低了聲音:「段景桐,吃完飯再把每個學科的卷子各寫一張,你今晚在這住,寫完改完了才能睡覺。」
「什麼?」段景桐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不同意,她在這太吵了。」桑凝幾乎和段景桐同一時間說道。
「高三生每天這麼多事情,段景桐在這裡住肯定會影響我的睡眠質量,天塌了也不能有人能夠攪亂我的睡眠質量。」
段景桐朝著桑凝投來一記感謝的眼神。
「這高三了要是單靠作業肯定不行,我覺得景辭說的挺對的,阿凝,你也要體諒一下。」江夫人一副語重心長的長輩一樣勸阻。
桑凝其實還挺佩服江夫人的。
在被她懟了之後還能管閑事。
可能這種事情就刻在她的DNA里,讓她不操心別人家的事情就心裡難受。
桑凝撅著嘴轉頭看向段景辭,兩隻手抱起一副生悶氣的模樣,像是一隻炸了毛卻又心軟等著安慰的小貓咪。
「老公,你知道我的睡眠很淺的,而且晚上有別人在家裡,我不自在。」
她哼唧了一聲,自然而然地朝著段景辭撒嬌。
「江夫人估計想看我和段景辭吵架,我能如她的願嗎?鐵定不行。」
段景辭這是第一次聽到桑凝喊他老公。
他的眼神里閃過一絲錯愕,但很快就在眼底消失殆盡。
即使知道桑凝喊這聲老公別有用心,不過他已經自動把翻譯系統的翻譯身過濾,腦海里只回憶著方才桑凝的話。
江夫人的臉上帶著看熱鬧的表情,彷彿置身事外的吃瓜群眾。
敢說小姑子是別人,這一直把段景桐當成寶一樣護著的段母和段景辭一定會生氣。
「是啊,我會打擾嫂子睡覺的。」段景桐附和著。
她可不想在這裡睡覺,這屋裡的兩個主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她要是在這睡覺才是生不如死。
段景辭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聲音淡然,漠然地抬頭看向段景桐,絲毫不給她機會:「現在到九點還有兩個小時,寫一套數學卷子去,九點我安排司機送你回家,絕對不打擾你嫂子睡覺。」
段景桐彷彿被澆了一盆冷水一樣低下了頭:「魔鬼...」
「你還有一個小時五十九分鐘,如果寫不完這套數學卷子,我今晚不介意和你一起回家。」
段景辭加了一句話,瞬間把段景桐最後一絲希望打破。
段景桐聽到這句話轉頭就衝到書房裡,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她對自家哥哥的性格太了解了,說一不二,沒有人能夠改變他做出的決定。
桑凝走到段景辭身邊坐下,挽住他的胳膊,一副甜蜜的模樣靠在他的肩頭,語氣嬌俏:「老公,謝謝你。」
「該說不說,段景辭每次都不會在關鍵時候掉鏈子,值得鼓勵。」
段母看著桑凝和段景辭甜蜜膩歪的模樣就開心的合不攏嘴。
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什麼時候關係突飛猛進了,但是她現在也不在乎什麼過程,只想著兩個人總算是像正常的夫妻倆就好。
「好了,知道你們小兩口感情好了,阿讓和這麼多長輩還在呢,別膩歪了。」
段夫人打斷了兩個人的眼神對視。
「媽說的對。」桑凝立刻鬆開了段景辭。
「幸好打斷的及時,多一秒都有可能露餡。」
段景辭感覺自己就像個工具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這怎麼能行。
他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桑凝的手上,十指相扣,微微用力,按住她想要往旁邊坐一點的動作。
桑凝回頭看向段景辭,眼神詢問他這是在幹什麼。
「不是,我說,這是什麼意思。」
段景辭抬眼對上她歪頭眼神詢問,嘴角輕輕上揚,他很快就移開了視線,看向一直看向這邊的幾個人,微微低頭表現得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我和阿凝以後會注意一點的。」
桑凝瞪了段景辭一眼。
「喂你說這話她們肯定會誤會。」
這記恩愛秀的在場的幾個人表情各不相同。
段母和蘇媛對視了一眼,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江夫人的臉上有些奇異,看著兩個人的表情實在不像是親戚之間,雖然她盡量在控制,但還是能看出些嫉妒。
而江讓和劉管家都不約而同的移開了視線,一副非禮勿視的樣子。
桑凝掃了一圈,被幾個人這樣看著實在有些尷尬,但是段景辭的手握得很緊,她試了幾下都無法掙脫。
她的手向來保護的很好,被段景辭用力的握著,時間長了還有些痛。
桑凝又掙脫了幾下無果,一氣之下抬腳便踩在了段景辭的腳上。
段景辭嘶了一聲,壓低了聲音湊近桑凝:「你幹什麼?」
桑凝被段景辭帶的也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這話應該我問你吧,我的手被你握得很疼,快鬆開,你沒事在長輩面前裝什麼恩愛夫妻。」
段景辭聽著桑凝惡人先告狀的話笑了一聲,慢慢貼近了桑凝,在她耳邊輕聲落下:「不是你先開始的嗎?老婆。」
段景辭的聲音壓得很低,又在她敏感的耳邊說話,她甚至能夠感覺到段景辭鼻間的氣息灑在她的耳邊,讓她忍不住顫抖。
桑凝愣了一下。
好像還真是她先開始的。
耳鬢廝磨讓桑凝的臉頰有些微紅,這種感覺讓她一下子有些慌張,下意識的推開段景辭,聲音也大了許多:「我不管,我可以,你不行。」
段景辭輕笑一聲,像是默認了這句話,並沒有反駁,只是含笑看著桑凝。
「什麼你可以,景辭不行的。」蘇媛也察覺出兩個人之間的氛圍越來越好,帶著欣慰的笑打趣的問道。
段母笑呵呵地伸手在蘇媛的手上拍了拍:「親家母你這就不懂了吧,這是小兩口之前的情趣。」
蘇媛和段夫人兩個人一樣的感慨表情:「年輕人我是越來越不懂了,不過看阿凝和景辭關係越來越好,我們這些長輩也就放心了。」
「是啊,說不定過些日子我就要當奶奶,你就要當姥姥了。」段夫人想起抱孫子孫女的事情就笑得合不攏嘴。
兩位長輩又嘮了起來,江夫人插不進去話,只能坐在一邊聽著。
段景辭看向站在一邊劉管家,朝他勾了勾手示意他過來,待他過來后才說道:「讓廚房上菜吧,再讓廚房給景桐做些簡單的待會送過去。」
「好的,我這就去。」劉管家說完便離開了客廳。
*
桑凝晚上一向吃的不多,她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和幾位長輩說了一聲便起身準備上樓休息。
「你這...」江夫人剛想說桑凝這也太沒禮貌了,可是剛說一句話便一下對上了段景辭的眼神,把後面的話都憋了回去。
「嫂子。」
桑凝正走到樓梯口,便聽見旁邊書房的位置傳來了段景桐的聲音,她聞聲轉頭看去,書房開了一個小門縫,段景桐伸著頭朝著她打著信號。
段景桐的聲音不算大,大家都聽得到。
段景辭轉過頭去:「段景桐,你又找你嫂子做什麼。」
這一個全稱把堪比炸彈,嚇得段景桐脫口而出:「我找我嫂子有問題要問,數學問題。」
幾個人並沒有相信段景桐的話,不是不相信她會問題,而是不相信她會找桑凝回答問題。
段景桐也是說完后才意識到不對。
桑凝當年高考的時候是剛回桑家不久,本就是備受關注的時候,對於她那和桑沉一天一地的成績讓大家記憶深刻。
桑凝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只是她有些委屈。
她在現實中高考數學接近滿分,現在卻要忍受大家對她的懷疑。
段景桐見桑凝沒有動,跑上前拽著桑凝,將她拽進了書房,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桑凝:...
這兄妹倆是不會動口只會動手嗎。
作者有話說:
段景辭:今天又是被老婆誇獎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