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屋內並沒有開燈,窗帘也都嚴嚴實實地遮擋著,只有那麼一縷夜火透過窗帘的縫隙,恰恰好好落在了雲子安的身上,形成了一條不染煙火的光帶,柔軟絲滑地包裹著他的窄腰,腹部的肌肉線條纖薄流暢,就彷彿是古典油畫中崇尚的那樣形成一道淺淺的「川」字,皮膚光滑白皙,泛著一層珠圓玉潤似的薄光。
雲子安淺淺笑著,曲起了自己的一條腿,修長的手指羽毛似的輕輕滑過自己的小腹,「好看么?」
這一句話轟然點燃了戎驍的渾身血液,沖頂的爆炸感,讓他有一瞬甚至保持不住清醒理智。
血液汩汩拍打著耳膜,恍惚之間,他想起了自己參加CYO救援,身陷槍林彈雨之中的時候。
背靠著斷壁殘垣,子彈呼嘯著劃過耳邊,硝煙與鮮血的濃烈味道縈繞鼻尖,每一次任務都彷彿是在與死神進行廝殺搏鬥,腎上腺素在血液之中叫囂著釋放炸裂,那種生命放懸在刀刃之上的血脈賁張,強烈刺激著雄性深深刻在骨子裡的獸性。
他的外國同僚們,每逢任務結束,都要找地方發洩慾望,每每邀請戎驍,都被他冷冷拒絕。
從前的戎驍一直以為自己沒有慾望。
但那隻不過是沒有遇上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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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子安伸出腿輕輕摩擦著戎驍緊繃的大腿,帶著一點撒野的撩撥勁兒,嘴裡還不忘調戲,「怎麼,在想給我穿個什麼樣的環兒么?」
戎驍被刺激的渾身肌肉一緊,一把握住了他作亂的腳腕,太陽穴跟著下半身一起突突突地跳動,嗓音難耐地沙啞下去,幾乎是低聲咆哮,「雲子安——!」
雲子安完全無視他的警告,直接跨坐上了他的大腿,臉頰已經燒地像蒼暝的暮色一樣濃艷,他好喜歡戎驍沙啞著的嗓音,夾雜著壓抑不住的粗喘聲,聽上去就彷彿是富有顆粒感的膠片一樣,讓他渾身的血液立刻就燃燒起來了。
從他們青梅竹馬的少年開始,雲子安就發現自己對戎驍有一種特殊的癮,從十三四歲偷偷注視他的背影開始,再到十八歲想著戎驍駿馬一樣有力的裸.體第一次享受到高潮,劇毒的種子終於在他的心田成長為了罪惡妖艷的罌粟。
他拚命掩蓋著自己小偷一樣的種種行徑,卻又對戎驍成癮到無法自拔,罌粟就這麼在他心中開到漫山遍野毒根深種,直至三年前——
目的地為遠東的飛機起飛時噴起的熱浪,讓所有的花朵在暮色當中燃燒著黑氣尖叫著化為飛灰。
「戎驍,戎驍……」雲子安的呼吸已經完全紊亂,連情緒都跟著癲狂,鼻尖深深埋在戎驍的頸窩,呼吸著他身上那股不散的淡淡硝煙與皮革的味道。
聲音慢慢低啞下去,變成了死死克制的顫抖呼吸。
黑暗之中,漸漸只剩下了兩道分不清彼此的心跳聲,暗潮一樣在看不見的地方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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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滾吧。」也不知道過去多少時間,雲子安忽然態度大變,將戎驍狠狠一推,站起身,用手攏起自己微長的頭髮走向洗手間。
懷中驟然變地空空蕩蕩,讓戎驍眉頭緊皺,喉頭艱澀地動了動,「爰爰……」
一個玻璃的漱口杯從衛生間砰的一聲砸碎在了戎驍面前,雲子安的聲音冷酷又無情而且狂躁,「滾——!」
下一秒鐘,洗手間里就響起了嘩啦啦的淋浴聲。
雲子安額頭抵著冰冷的瓷磚,被接連不斷的冷水澆淋著,水流順著他緊閉的眼皮滑落下來,流淌到鎖骨和顫抖胸膛上,耳畔轟鳴的水聲讓他無法判斷,卧室之中的戎驍是否離開。
他的牙齒深深刺入了下唇,鮮血源源不斷從傷口湧出又被水流沖刷掉,可就算是疼痛也無法驅趕他腦海中的想法——
戎驍的傢伙怎麼又他媽的大了……
欲求不滿,相當的欲求不滿。
真他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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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子安帶著一身潮濕的冷氣,從浴室當中走出來,隨著步伐,水珠不斷從髮絲滴落到肩膀鎖骨上,卧室當中已經沒有了戎驍的身影,甚至於連地面上的玻璃碎片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到乾乾淨淨的地面,雲子安再次咬傷了自己的下唇,暴躁到一腳踹塌了卧室里的衣架。
哪怕再怎麼彪悍驍勇,溫柔也是戎驍刻進骨子裡的東西。
可自己偏偏就他媽不爭氣,戒不掉這點溫柔。
「過來。」雲子安披了一件睡袍,門戶大開地坐在陽台上,嘴裡叼著一根細煙,對著電話那頭脾氣不是很好地說道,「給你半小時。」
電話里響起了男人低沉的笑音,似乎聽到雲子安的聲音讓他很是愉悅,「想我了?」
「別他媽廢話。」雲子安暴躁地咬著煙蒂,「快點……」
「啵」的一聲親吻,男人掛斷了電話,「好的寶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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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來的太快,灼熱的暑氣滾遍了京城的每一條街巷,最終轟隆著升騰上了天空,撞擊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燥熱瞬間就被凝縮成了水汽,而後伴隨著雷鳴悶響,化成了一場磅礴大雨,沖刷著這座燈火通明的不夜城。
戎驍身上的西裝嚴絲合縫,半點都看不出褶皺,叼著一截兒燃燒的煙頭,不知凝視著夜幕多久,就彷彿是冥冥之中也有一雙淺色的眼眸正在與他對視一樣。
空調嘶嘶的換氣聲中,內線電話突如其來的響起來,因為是特殊號碼,直接接聽,「戎少——!」
「三號哨目擊到,男,二十七至三十歲,身高一米八六,體重一百三十斤至一百三十五斤,身穿灰色條紋西裝,在凌晨一點三十分,進入了雲少的家中……」
手指驀然被煙頭燙到,戎驍幾乎是立刻警覺,「去做什麼?」
「這……」電話那頭的聲音猶豫起來,「雲少把窗帘拉上了,哨崗觀察不到……」
「要不然……帶著兄弟衝進去抓人?」
沉寂了幾秒種后,戎驍的喉結才動了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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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不」字,拇指反覆摩挲著無名指上的婚戒,「ZA」兩個字母幾乎要烙印在他的心上,甚至能聽到皮肉焦糊的滋滋聲。
「算了。」戎驍沒發覺自己的聲音已經啞了,「他開心就好。」
內線掛斷,室內回歸寂靜,戎驍再度抬起頭看向落地窗外宛若燃燒一樣的璀璨燈火,看著窗戶倒影上自己夾雜著血絲的灰黑色眼眸。
他也不知道這個夜晚是怎麼過去的,只是在手機進入一條簡訊,「對方已乘車離開雲少家中。」
他才恍惚發覺,原來天已經這麼亮了,而自己就這麼受刑一樣枯站了整整一晚,面前落了滿地的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