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心硬

沈言見這傢伙當著蔣婉的面在這亂開玩笑，真想一腳將江敏之給踹到十里之外去，又不好發作，只得心虛地看了看蔣婉，恰好蔣婉也似笑非笑地看向他，見他看過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玩笑開完沒，開完了談正事。」

蔣婉開口，楊東旭也立即正色說道：「張培田已經都交代了。"

「怎麼樣？"沈言一邊問，一邊伸手示意大家坐下說。

"你最後幾句話嚇到他了，基本上那個時候他的心理防線已經全線崩潰，基本上我問什麼他交代什麼，據他交待，一共收受了三家供應商，一共六萬塊錢的賄賂，其中這個王天來最多，一共三萬，是裝在那個煙盒裡面遞給他的，具體情形和你說的差不多。

沈言鬆了口氣，六萬塊錢比自己預想的要好一些，估計這幾人也是這麼想的，要不然不會進來的時候表情這麼放鬆。

沉吟片刻沈言問道:「你覺得他所說的屬實嗎?」

楊東旭看了看蔣琬后才說道：「我們一致認為差不多，因為在之前其實我們優品彙並不是那麼吃香的，根本不存在別人主動拿著錢找我們的事情，也就是南方公司開始運營招商之後，部分商家才看到苗頭，但是目前大部分供應商還是之前江州那邊的老客戶,這部分商家因為有前期的合作基礎也不存在主動賄賂的現象，出現這種現象的基本都是最近才看到商機的一些企業。」

這種解釋基本合情合理，沈言又問"你們有沒有和這些企業核實過？他是主動索賄還是對方主動賄賂？」

「當時就核實過，起初對方還極力隱瞞，我們將具體情況告知以後對方才據實相告對方才開口承認卻是是對方主動的。"楊東旭頓了一下又有些欲言又止。

沈言看在眼裡，既然楊東旭欲言又止，那就是可說可不說，於是沈言沒有搭理他而是看向蔣婉和江敏之：「這事你們怎麼看？」。

江敏之和言都沒具體管南方公司的事情，人是楊東旭帶出來的，自然要避嫌，所以沈言這句話實際上是在蔣婉，眾人的目光也都看向蔣婉，看她怎麼說。

蔣婉見眾人的目光匯聚在她身上，沉靜地說道：「鑒於張培田本人已經全額退還贓款，且其主觀上並沒有主動索賄，沒有惡意刁難客戶，且沒有給公司造成損失，考慮到其前期的工作表現，我的意見是將張培田本人予以辭退，全公司通報，但是考慮到其行為給公司可能造成的隱患和不良影響，暫且保留將其移送司法機關的權利，一旦後期，排查出其有其他隱瞞不報或給公司造成損失，將會繼續對其追責。"

沈言沉默了片刻，平心而論，蔣婉這種做法合情合理，既挽回了損失，但又保留了追責的權利，但考慮片刻，沈言還是搖了搖頭：「還是報警處理吧，看警方怎麼處理，如果警方覺得這事達不到立案標準，我也沒話說，如果警方判定他有期徒刑或者拘役，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沈言說道這看了眼蔣婉：「你覺得呢？"

眾人再次將目光匯聚到蔣婉的身上，可以說沈言這一提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按照之前他們的想法，張培田這個事情可大可小，但是沈言偏偏選了最重的處理方式，讓所有人都沒想到，同時按理說蔣婉作為南方公司總經理，她提出的意見，沈言也應該給她面子，但沈言偏偏沒有。

此時的楊東旭急的一顆心都掛到嗓子眼上了，剛想張口說話，又下意識地瞥了蔣婉-眼，蔣婉輕微地搖了搖頭，楊東旭這才給憋了回去。

"那就按沈總的意思辦吧。「蔣婉不帶絲毫個人感情地說道。

"那就這樣吧，報警處理，楊東旭作為他的直管領導管理失職扣罰工資一個月，蔣婉作為公司總經理，扣罰工資一個月，年終獎扣50%，另外對方公司的合同也要重新審核，即使產品沒有問題，後期也要格外主意。"

眾人沒想到沈言居然還有連帶追責，不過相比較對張培田打的處理這點小事反而不重要了。

沈言這才將目光看向楊東旭:「你剛才好像有話要講?」

楊東旭驀然回過神來鼓起勇氣說道：「楊東旭的老婆七個月的身孕了。"

沈言的心裡一沉，他倒是沒想到還有這個情況，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此時也沒有辦法收回來了。

狠了狠心，沈言說道：「他既然這麼做，就應該考慮到後果，也許他表現的好，可以免於處理也說不一定，反之如果我不這麼處理，給他的教訓不夠深刻的話，將來他的孩子他的老婆將可能面臨更大的痛苦。」

這一瞬間，他想到了那個總是帶著一絲憂慮的女孩子，那個不惜以身犯險也要找沈言報仇的女孩子。

吳曉莉就是生活在這樣一個家庭環境里，他的父親涉嫌職務犯罪，大肆收受賄賂，儘管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生活環境，但是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培養出了一個無法無天的兒子，最後也因為受到兒子的牽連而東窗事發，父子同進監獄，老婆抑鬱而亡，女兒痛苦終身。

沈言的話冷冰冰的，似乎這一切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只有楊東旭瞥到沈言的目光里的冷意讓他一瞬間只感覺一股冷汗從背心流了出來，自己有些畫蛇添足了。

"那就這樣吧，明天上午還有活動。「沈言張口趕人。

沈言沒有出門送人，楊東旭一開始的欲言而止道後面的坦白讓他猜測那個懷孕的女人大概就在門外等著消息，這也讓沈言很無奈，自己出去了又能怎麼樣？只能憑添仇恨吧。

像張培田這種事情確實很難杜絕，既有技術上的原因，也有制度和管理上的漏洞，但凡有人鑽了這個漏洞，除了給公司造成的損失不可估量之外，給家人孩子的影響也是非常巨大的，具體怎麼去破解，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想想那張培田只是因為一時的貪念，卻要讓挺著大肚子的老婆和他一起承擔，沈言的心裡又有些沉重，他不停滴在心裡問自己到底有沒有做錯？如果自己提前知道這個情況會不會還這麼做？

答案是否定的，想到這裡沈言驀然心驚，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心這麼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