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校霸

16.

吃了餃子，趙時悅暫時忘記了江陳的事情。

可夜深人靜時，仍然會想江陳為什麼會哭？

那些天她總是擔心客廳的電話會響起，甚至害怕對方爸爸趁她上課時打電話過來。

就這樣心驚膽戰地過了好幾天，都沒發現爺爺有什麼反常，她也就放下心來了。

有時候她還是覺得不保險，於是這天回家把江陳給她寫過的紙條全部找出來，跑到洗手間燒掉了。

這時她才覺得沒什麼危險了。

只是她不知道，因為她這一通電話，害苦了江陳。

他那晚被打了一頓，還追問出了兩人的關係。

其實也沒什麼關係，只是他喜歡她而已。

可在大人眼裡，喜歡這個詞不是他們這個年紀能談論的，更何況他們那時不過四年級。

四年級的小孩子，懂什麼叫喜歡呢？

江爸爸氣極，直接讓他跪到了凌晨兩點。

期間不只是江媽媽打電話來教育他，還有叔叔伯伯甚至舅舅姨媽等人，都輪番上陣教育了一通。

江陳雖然在學校性子野，但在家裡人面前還算得上省心，不過是偶爾調皮罷了，所以他們都說了幾句，剩下的就都交給了江爸爸。

江爸爸對他的教育十分男人，打了一頓，跪到凌晨，直到保證以後再也不招惹人家小姑娘。

這一切，趙時悅都不知道，因為她也想和江陳保持一下距離。

無他，只是心虛罷了。

班上也跟著風平浪靜了一些日子，江陳沒什麼出格的舉動，這讓不少人都驚訝起來，甚至林曉和吳佳佳還來問發生了什麼事。

趙時悅當然不會說自己那天一時衝動犯下的蠢事，於是打著哈哈忽悠了過去。

過了這麼久，她似乎依舊習慣了江陳偶爾和她的打打鬧鬧。忽然有一天他不追著她跑了，其實也有那麼一點不習慣。

可見到這副局面，她第一個想法居然是：幸好當初沒有答應他。

在她看來，現在江陳的舉動證明著，他對她不過是一時興起。

你看，不過半個學期就不喜歡了，不是一時興起是什麼？

或許是從小父母就不在身邊的緣故，讓她缺乏安全感，甚至是害怕被人喜歡著。

當江陳直白而大膽地表示他喜歡她時，第一反應是跑。

她父母也很喜歡她啊，還不是為了生計，不得不遠走他鄉。

可見喜歡，有時候也會不得不和對方說再見。

與其要離開，她想，還不如不要開始。

至少這樣不會難過。

17.

新學期開始、新學期結束，寒來暑往，又是一年。

那次電話事件過去了很久，兩人除了班級接觸，再沒有任何出格舉動。

至少趙時悅沒有。

這樣的局面一直持續到江陳再次和別人發生衝突。

當時趙時悅在班上做作業，忽然聽到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江陳和李博洋打起來了，要不要去看看？」

話音一落，班上好幾個同學都紛紛起身跟在身後。

趙時悅有些猶豫，沒等她猶豫完，就被一個女同學一起拉著去了。

等幾個人到的時候，那裡已經圍了很多人了，幾人根本擠不進去。

趙時悅試了好幾次，都沒辦法讓自己看到包圍圈裡的狀況，正準備放棄時，也不知道林曉從哪裡擠出來，帶著她擠了進去。

這時她終於看清了局面，沒有想象中的暴力場面，相反，兩人還在對峙。他站在中間，對面是李博洋。

趙時悅站在他不遠處，很清楚地看到他臉上的譏誚。

而旁邊圍觀的人像是不嫌事大一樣，不斷起鬨，或是看著熱鬧。甚至還有人煩躁為什麼他們還不打起來。

沒有任何人上前勸慰，都害怕被牽連。

包括趙時悅。

她從小就害怕這樣的打架場面，生怕不小心被捲入被人的是是非非，給她爺爺帶去麻煩，到時候說不定父母也會知道。

本來就和父母沒什麼相處時間，她也不想一見面就被這些事情吸引去了注意力。

她只想好好和他們多相處一下，而不是無休止的教育。

比起被罵，她更喜歡被他們誇獎。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圍觀一個人或者一群人的打架，心裡止不住的緊張。

她緊緊地拉住林曉的衣擺，明明心臟快的不行，可眼睛依舊不敢離開面前的兩人。

她想，如果不是那個女同學拉著她一起來，她可能都不會靠近這裡。

但又下意識地，想過來看看。

林曉推了推趙時悅，壓低聲音靠近她耳邊開口：「你趕緊去拉一下江陳，別讓他真的打起來了。」

「啊？」趙時悅抬頭，眼睛驀然睜大。

「可是姐，我怕……」

林曉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她：「怕什麼？他肯定會聽你的！」

趙時悅餘光瞥過微笑對峙的江陳，輕輕咬了咬唇角，搖了搖頭，任憑林曉怎麼說，都不為所動。

林曉雖然和她一起長大，但還是不完全了解她。

所以自然也不知道她從小就愛面子，尤其在人多的時候。

她想，她還是不要參與進來好了，萬一她開口了，結果沒勸住怎麼辦，到時候丟人的可是她。

更何況這裡這麼多人，一傳十十傳百，指不定明天她就是學校的笑話了。

林曉的衣角被她抓的皺得不行，身邊的人推推搡搡，不斷起鬨。

而她眼前，只有他。

江陳漫不經心地站在所有人的前面，眼看著人越來越多，他好像有些不耐煩，餘光看到趙時悅，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臉色好像柔和了一些，卻依舊冷淡。

他身後還跟著好幾個他的好兄弟，而對面只有李博洋一個人，冷冷地和他們一群人對峙著。

很顯然，他根本不是江陳等人的對手。

心裡說不緊張是假的，不然她也不會拉著林曉的衣角不放。

除了擔心江陳被老師抓住責罵甚至請家長，也擔心他會受傷。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希望他能讀懂她的意思，不要惹是生非了。

顯然，他們之間毫無默契可言。

就在他揮拳過去的一瞬間，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呼，其中就包括趙時悅。

雖然她一開始說害怕丟臉不敢開口，可真正看他揮拳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開口喊了一聲江陳。

奇迹般地，他停住了。

他沒有看她，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十分清楚，他聽到了她的聲音。

只見他偏頭笑了笑，又變成了那個紈絝不羈的模樣：「這次我放過你，下次就沒那麼便宜了，記住我剛剛說的話。」

他說完，就放開李博洋，從趙時悅身邊經過的時候停都沒停，直接就離開了包圍圈，所過之處，人群也自發讓出一條道來。

那一瞬間，趙時悅有些恍惚，彷彿有一種她是大哥女人的錯覺。

等回過神來時，心裡的虛榮心作祟，總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了不起，居然阻止了大哥打架的不良行為。

這個大哥，當然就是江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