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死皮賴臉

27.

趙時悅強忍著上線的衝動，借著返校的借口躲了一周。

等她再次上線后，忽然發現自己的聊天窗口炸了。

全是江陳發信息給她，問她在哪，為什麼不把手機號給她，是不是忘記了當初的承諾了，等等。

連續一周，斷斷續續發給她不少消息。

其中還有幾條可憐兮兮的話。

他說：「我們學校全封閉管理，都不讓帶手機，我翻牆出來上網，你看我這麼慘，就告訴我吧。」

甚至還說：「都是同學，我只是想知道你的電話而已，又不會做什麼。」

死皮賴臉的樣子，一如當年。

趙時悅緩慢而認真地看完所有他發的消息，盯著江陳這兩個字看了很久，最後乾脆將手機息了屏。

她現在很苦惱。

她明白江陳為什麼要她的電話，甚至知道他的小心思。

可是她該退步嗎？

該接受、默認他的這些舉動嗎？

現在他們才高一，正是為高考這個目標奮鬥的時候，能被兒女情長所左右嗎？

趙時悅不知道。

還有一個她心裡已經追問過無數遍，卻始終找不到答案的問題，她也不知道。

她是否喜歡江陳。

說不喜歡，那又為什麼會時常想起他，並且，每次心裡都忍不住開心呢？

說喜歡，可又總覺得差點什麼。

不。

她不該喜歡。

這樣不對。

現在他們正值高中的重要階段，她不能讓父母失望，不能讓老師失望。

何況她實在沒有把握能做到均衡戀愛和學習這兩件事。

早戀的代價趙時悅比誰都清楚，這全得益於當初老楊當初的嚴防死守。

那時候班上也有幾個早戀的同學，被老楊發現后，不僅下場不好，甚至連父母都來學校來了好幾次。

一次她去辦公室找老楊背書，遠遠地就聽到老楊在裡面拍桌子，言語說的十分難聽。

本以為當時只是老師們在，可她敲門進去后，這才看到學生的後面站著兩男兩女。

老楊看見是她，告訴她今天去找班長背，然後就叫她出去了。

這次她們把門關上了。

可即使門關上了，聲音依舊清晰可聞，裡面傳出來的吼罵聲實在難以入耳。

這件事給她留下了很大的陰影，以至於即使過了兩三年，但每次她想起時，耳邊似乎還能聽到老楊難聽的言語。

後來甚至開了家長會，告訴家長們，一定不能讓他們早戀。

也是那一次，趙媽媽幾乎洗腦一樣，告訴她不能早戀。

趙時悅想說，他們根本就是想多了。

她憑什麼早戀呢？她成績不好，家境也一般，在這個偌大的城市，又有誰會喜歡她呢？

於是她拿起手機，極力用理智壓制住心底莫名的情愫：我們現在正值高中，應該好好學習，我家裡人還沒有給我辦電話卡，所以我是真的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當發出去這些消息那一瞬，她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消失，離她越來越遠。

樓下似乎又熱鬧了起來，狗叫聲和小孩子的笑聲接連傳來。

而這裡除了她清淺的呼吸聲，就只有時鐘滴滴答答地轉動著，每一下跳動，都彷彿落在她的心間上。

對方還在問為什麼，一直不停地給她發消息。

只是趙時悅已經不想再回復了，只是安靜地看著他發過來的一段段質問的話。

唯一：為什麼？你至少給我一個理由啊。

唯一：你明明答應過我的？現在你卻要食言？

唯一：高一怎麼了？誰說高中不能戀愛？我們馬上都成年了！

唯一：趙時悅你說話啊！

唯一：我知道你在，你回答我！

在某種程度上，江陳還是挺了解她的。

即使過去了這麼多年。

唯一：好好學習？憑什麼戀愛和學習是衝突的？

唯一：你能不能不要躲我？我就想給你打個電話……

唯一：你不給我手機號，那線上電話總可以吧？

唯一：求你接一下電話……趙時悅……

手機在桌子上不斷跳動，趙時悅垂著眼，指尖陷入掌心，任憑手機怎麼響動，也沒有去接下這個線上電話。

對不起，江陳。

唯一：趙時悅，你夠狠！

江陳說完這句，再也沒有下文。

趙時悅按住心口，不知道為什麼，格外難過，鼻子忍不住泛酸，彷彿有什麼想要噴涌而出。

她搖了搖頭，努力將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趕出去，而後深吸了一口氣，把手機關機，抽出作業做了起來。

只是無論如何，心緒都靜不下來，眼前彷彿又回想起了江陳的笑，和被拒絕後，江陳低落的模樣。

看著眼前做的亂七八糟的作業，嘆了口氣。

一旦心裡憋著什麼事，她不管做什麼，都靜不下心來。

而現在影響了她心緒的，除了江陳，再沒有其他人。

忍了片刻，她還是決定再看看江陳的生活。

她也想知道他這些年過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