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你想考華美

在醫院頹廢地躺了將近兩天，齊宛怕給自己的身體養出惰性，等醫生告知可以出院，就立刻收拾東西打包回家。

來接她的除了這兩天勤勤懇懇照顧她的黎狸外，還有霍北堯。

少年穿著身普通至極的工裝吊帶褲，上本身是純白t恤，洗得有些起毛邊，袖口似乎還斷了一截線頭。但他不知是沒注意，還是無所謂的繼續穿著。

他人生得高，加上經常做重活粗活鍛煉身體的緣故，身材在同齡人中屬於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佼佼存在，搭著那張劉海撩上去后眉目深邃的俊臉，妥妥的完美雜誌男模。

齊宛看著他站在車門旁，斟酌著問：「你開車嗎？」

霍北堯撩了撩眼帘，想要拿煙的手頓在半空，自然無比地拐了個彎打開車門，長腿跨坐進去，骨節分明的指中勾著傳鑰匙瀟洒地轉一圈，用動作代替回答。

齊宛沒動。

作為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她還有個問題要問：「考駕照了嗎？」

霍北堯面無表情地盯著她兩秒，轉回身，砰的一聲直接關門。

這傲得要命的態度把黎狸嚇得連忙出來當和事老，生怕他惹惱齊宛后連家門都進不去，「有的有的，堯哥以前當過一段時間的貨車司機，考有駕照的。」

只是後來因為年紀太小，沒人敢用他，自己又沒車，駕照等於白考，還浪費大筆報名費。

齊宛這才放心上車。

她坐後面，其餘兩人在前面開車，去荷傾華庭的路程說不上多長，但黎狸怕她無聊，提前準備好許多零食跟暈車藥之類的東西。

特意問過醫生，都是她能吃能用的。

「堯哥還跟我媽請教怎麼煮湯，」黎狸用手比劃出當時的情況，講到一半自己先笑出聲：「結果他差點把廚房給炸了，嚇得我媽......」

「一天天哪那麼多廢話。」

又淡又冷的語調霎時打斷他接下去的話。

黎狸頓時閉嘴，伸手在嘴巴做拉鏈狀態，表示自己再也不說了。

後座齊宛相當給面子的沒有笑，她低著素白的臉看手機，應該是給什麼人會信息，屏幕微光映照進眼裡，像碎了點點浮沉星光。

霍北堯餘光透過乾淨明亮的後視鏡瞥一眼，只見女人皎潔明眸略微彎起淺淺弧度，雲墨素雅的眉目凝著幾分從容恬淡的笑意。

陽光透過玻璃車窗照進來，大自然的濾鏡格外偏愛停留在她臉上，漂亮得捨不得挪開，散去的光霧裡儘是多情的挽留。

他又看著陽光過渡到自己身上，冷漠還快速的掠過，連餘溫都不曾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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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背包放到屋裡，齊宛正想讓黎狸進屋喝口水再走，對方就以下午還有其他工作為由婉拒。

她並不勉強，換好鞋往廚房走去。

路過客廳時，她下意識地微微轉眸看向四周牆壁，就見原先鑲嵌著電視機的牆面上方多了副裝飾畫。

十分簡約且風格明顯的線條畫，用色格外大膽，正好貼合客廳整體氛圍的同時又獨立出屬於它的特色，讓人在察覺到畫之後，會感嘆一句點睛之筆的巧妙程度。

齊宛眸中毫不掩飾地露出抹驚艷，隨即往周圍看去，發現不少跟裝飾畫相同作用的擺件，既合適又討喜。

二十萬，花的挺值。

霍北堯送黎狸回屋后，看她雙手負在身後端詳著畫，嗓音溫和道：「你在色彩敏感度這方面天賦很高。」

他聞言微愣，繼而注意到她視線，卷密長睫略低了低，語氣照舊玩世不恭的反問：「所以？」

「造型想象力也不錯，」齊宛抬手，半虛著眼描摹畫框輪廓，「這麼優越的天賦，埋沒了，會覺得可惜。」

她說話總是這樣慢悠悠的，聽起來語氣異常真誠，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相信，信她口中所出一切，皆為真。

背對著少年，她錯過了霍北堯過分驚愕的表情。

陽光燦爛的清晨里，他的眼瞳黑得發亮，像注了一汪泉的玻璃球珠。

「我聽你爺爺說，你想考華美，對么？」齊宛回過身時，霍北堯早已收斂神情。

霍老爺子曾經偷偷給她看過少年的報考志向學校還有畫，大部分都是華美學院官方發布的圖，一部分來自國美，還有清美。

最後一個最容易考，應該是他給自己設置的保底選擇。

齊宛知道他不會承認這些，但既然霍家現在將他託付過來，那於情於理，她都該勸兩句，但她怕觸及霍北堯底線，只好先試著摸索。

「華美是全國第一，你以後想去帝都發展，它的確是個很好的選擇，」齊宛頓了頓，聲線和緩的繼續，「國美也不錯，出國交流的機會多，三角區經濟發達，生活壓力相對帝都比較小。」

霍北堯緘默，「你說這麼多，是想勸我回去上課？」

齊宛搖搖頭：「提個建議，至於你的選擇如何，我無權干涉。」

「如果你願意去，我可以幫你規劃好，去帝都的話，我在那裡有個舞蹈工作室，方便你到時候考試落腳。」

也就是她，提到帝都這種地方都用「去」而非「考」，雲淡風輕的。

不過也的確，像她這樣家裡有錢有閑的世家大小姐，學習再垃圾考得再差勁，家裡也能用錢砸出個學位來，保證她有書能讀，不丟家裡面就行。

「那我要輟學呢？」霍北堯冷不丁問：「直接不讀了出去工作。」

連說好幾個自甘墮落的退路，他唇角微挑，氳著薄涼的嘲弄：「如果我選擇一輩子混吃等死呢？」

「......」

齊宛靜靜凝視他線條冷硬的面龐，少年人的銳氣與叛逆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為了跟父母作對從而奮起抗爭什麼的，她以前也經歷過。

緩緩呼出口氣，她往前幾步靠近霍北堯，纖白如瓷的素手輕抬，認真拂去他寬闊肩膀上不存在的塵埃，「只要你能保證這輩子都不會後悔，那我支持你的隨性而為。」

她說過，不會左右他任何選擇。

前提是他有能力和決心，能承擔未來隨時出現意外的後果。

她平淡溫和的表情落在霍北堯眼裡簡直無比刺目，石子一樣不舒服的感覺再度浮現，他五臟翻滾，難受得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