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突變
今天上午高鳴一二節有課。正在上第二節的時候突然口袋的電話震動了。一般上課時間高鳴都會將電話調在震動模式的。電話肯定不會是老婆打的,除非有急事,否則不會在上課時間打電話。
高鳴跟學生打了個招呼,走出課室接電話。想不到電話是警察打來的。
「喂,你是高鳴嗎?我是警察,你父親高峰年正在第一附屬醫院搶救。請你最好立即到醫院。」
啊!高鳴蒙了。老爸在醫院搶救?腦筋一轉,會不會是騙子啊?老爸雖然年事已高,但是這段時間一直很好。上個月高鳴還帶老爸到附屬醫院做個全身檢查,只是腦部有點萎縮,其他都沒有太大問題。當時醫生還說:「沒什麼大事啊!肝臟、腎臟和大腦這三個最重要的部分都沒問題,你父親活到一百歲都有可能。」
而且高鳴還給父親請了保姆,每天都會幫老爸煮飯和做家務的。老爸也能走能吃,生活完全能夠自理。前兩天自己還看過他,叮囑保姆一定要陪父親到醫院打針等。老爸最近皮膚癢,在保健院開了針水每天要打。
這兩天自己有課,孩子幼小,沒有看父親了。怎麼會突然就進醫院搶救了呢?
想到這,高鳴平靜了一下才說:「什麼?我是高鳴。怎麼回事啊?」
警察回答說:「你父親今天上午八點多暈倒在街頭,路人報警。救護車送進了逸仙醫科大學附屬醫院搶救了。你快點過去吧!」
聽到這,高鳴估計不是騙子了。掛了電話,回教室讓學生自學,立即出門『打的』趕到醫院。因為高鳴學校離市區有三十多公里,估計沒有一個小時到不了。同時打電話給妻子,讓她帶點錢到醫院。因為現代醫院沒有見到錢估計是什麼都不會做的。
一個小時后,到了醫院才知道父親真的躺在了急診室,人已經昏迷,躺在一張臨時病床上。因為家屬沒到,醫院什麼都沒做,就在乾等著。
高鳴見到醫生,醫生說估計是腦出血,要立即繳費做ct檢查。不交錢,醫院當然是什麼都不會做的。
高鳴沒有猶豫立即繳費將父親推進了ct室。很快結果就出來了,是右腦大出血。血液壓迫腦體,必須立即手術。
父親從上午八點暈倒被送到醫院到現在1點半,已經過去了五個多小時了。一個腦動脈大出血的病人就這樣躺在醫院急診室這裡白白等了五個多小時。這對於分秒必爭的腦出血病人來說,後果根本就是必死無疑。這種因為沒有家屬交錢而眼睜睜地看著病人死在醫院急診室的做法,是現代醫院的正常慣例的做法。唐國醫院的這種慣例做法高鳴極端反感,但是也極其無奈。這也是高鳴後來不願意在國內發展的一個重要原因。
手術前簽字的時候,醫生告訴高鳴情況已經很不好。醫生徵求高鳴是否手術的意見時說:「如果不手術,必死無疑。但是手術最理想的結果是術后恢復成植物人。」
「最理想才是植物人?」這算什麼啊?
但是當時高鳴根本沒有辦法考慮父親成了植物人的後果,因為哥姐都不在,只有自己一個人。自己當時只是希望那怕父親能夠清醒幾分鐘也好啊!就這樣一聲不響地走了,高鳴很難接受。當時就簽字手術了。其實如果真的成了植物人在醫院躺上一年半載可就真是災難了。到時哥姐們埋怨自己是必然。但是當時的確沒有考慮那麼多。
簽字后,醫生安排了手術。手術進行了幾個小時,妻子要到幼兒園接孩子,手術室門前就剩下高鳴自己一個人了。
差不多到了下午六點,手術室大門才打開。一個男醫生穿戴著淺藍色的手術服,手上托著一個白色的托盤走到門口,喊了聲:「高峰年的家屬在嗎?」
高鳴急忙走上前說:「我是。」
「哦,」醫生看了看高鳴說:「手術很成功,積血已經取出來了。你看。」
說著將托盤伸到高鳴面前,接著說:「大出血啊!超過400cc了。還有200cc左右的淤血,估計是昨晚上出的血了。」
高鳴定睛一看,托盤上有一塊手掌大小的淤血塊,和一盤鮮血。旁邊還有一塊手掌大的拱形白骨。高鳴一下怔住了,說不出話來。
接著,醫生下巴點著托盤的白骨對高鳴說:「這塊是取下來的頭骨,你是否要保存?」
看著白花花的一大塊頭骨,高鳴已經蒙了。語無倫次地說:「是頭骨?我爸的?保存?不,不,不保存了。」
說著,高鳴眼睛盯著紅、黑、白,一塌糊塗的托盤,白骨的影子在腦袋被無限放大,冷汗直冒。高鳴感覺全部都是白光,腦袋一陣眩暈,身體軟軟地倒在了手術室門前,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
看見高鳴突然暈倒,手術醫生急忙招呼手術室的護士,轉身放下托盤走出來檢查高鳴的狀況。只見高鳴臉色發青,嘴唇發白躺在地上。摸了一下脈搏正常,呼吸也有,顯然不是心梗發作。樣子像是低血糖癥狀。
他吩咐趕出來的護士推來一輛移動病床,對護士說:「立即注射葡萄糖鹽水。」
護士為難說:「他沒挂號……」
「這是剛剛手術病人家屬,記在病人賬上吧。想辦法通知他家屬。」醫生對護士說。這個醫生的做法在醫院已經是極其難得的了。幸虧高鳴也僅僅是低血糖而已。
很快,高鳴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空病房的一張臨時病床上,右手衣袖捲起,正在吊針。旁邊的護士看見高鳴醒過來了,轉身喊了一聲:「黃醫生,病人醒了。」
醫生走過來,看著高鳴說:「感覺怎樣?」
高鳴合了一下眼睛,感覺心虛,全身沒力,呼口氣對醫生說:「沒力,虛脫了。中午沒吃飯。」
黃醫生點了點頭說:「這就是了,中午、晚飯都沒吃飯,低血糖。吊完針就好了。剛才你家人打你的電話,我們已經通知家人過來了!」
「醫生,手術病人怎樣了?」高鳴關心著手術后的父親狀況。
「手術很成功,病人轉入icu了,沒醒過來。」醫生說完,在高鳴的道謝聲中離開了。
高鳴左手摸摸上衣口袋,掏出手機一看,時間差不多晚上七點了。正想給妻子打個電話,這時高鳴看見妻子提著一個飯盒走了進來。
看見高鳴,她急忙走過來問:「怎麼了?你暈倒了?」
高鳴看著妻子說:「沒事,中午沒吃飯,虛脫了。」
「你沒吃午飯啊?怎麼不說?我以為你吃午飯了。剛才打電話給你,醫生說你暈倒把我嚇壞了!」
「你自己過來,晨曦呢?」高鳴問。因為家裡沒有別人,才六歲的兒子是不能獨自在家的。
「放在彤彤家了。」妻子說。彤彤是鄰居的一個老師的女兒,經常與兒子一起玩,兩家常來往。讓晨曦在她家一會是可以的。
「今晚怎辦?我又離不開,你這個樣子……」妻子為難地說。
「不要緊,頂過今晚再說吧!吊完針去看看老爸怎樣了。」高鳴說。
一個小時后,高鳴吊完針,吃了妻子帶來的晚飯,兩人就走到了icu看老爸了。
老爸做完手術一直昏迷,很安詳地躺在病床上,床邊的鐵架上掛著針水在輸液。高鳴坐在床邊,握住老爸的左手,在輕輕地叫了兩聲:「爸,爸。」
老爸沒有任何反應。高鳴想起了醫生手術前的話:「手術最理想的狀況就是植物人。」不禁一陣悲從心來。多麼希望奇迹能夠發生,老爸會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