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迷團
殺戮委託?
林驍像是察覺到什麼,匆忙轉身,返回房間。
四下尋找了一番,並無所獲,蹙眉之際,卻無意間瞥見了圓桌上一本厚重的牛皮書卷內夾雜著封信件。
攤開取出,泛黃的紙張上浸染了大量血漬,甚至掩蓋了大部分文字。
注視片刻,奇形怪狀的文字逐漸由陌生轉變為熟悉,繼而腦海中出現了文字的含義:
「逃不過的宿命,唯有遵循法則……」
除此一段完整的句子外,其餘內容皆在片片猩紅里成了謎語。
「?」
林驍愣了半天,始終參透不出話的含義。
信件上的血漬呈現出不規則的血跡形態,總體為噴濺狀。
也就是說,要麼是在寫信的時候不受控制地口吐鮮血,要麼是被人從背後來了一刀……
當然,這兩種情況也有可能先後發生。
想到此處,林驍吞了吞口水,細細思紂起那些一閃而過的記憶片段,遺憾的是,並沒有關於愛德華身患疾病的記憶。
第一種獨立可能暫且排除,為了確認,林驍再次莽入走廊,途中脫下了黑色麻布襯衫,將自己裸露的身軀映照在鏡子中——
稜角分明、塊狀碩大,唯獨左胸上有個突兀的血窟窿……
「干!」
「干!」
林驍被這一幕嚇得渾身發顫,雙腿一軟直接坐倒在地。
我……
我……我死了?
還是說……難道……我是殭屍?
驚恐中夾雜著困惑,他實在無法理解,受到這般傷害的軀體是如何能若無其事的行動的。
窟窿不算大,卻一穿到底,破壞了心臟,周圍與之相連的血肉稀碎,皸裂出數道橫線——
致命貫穿傷,估計是由劍戟類兵器所致。
手指輕按在脈搏的位置,細細感受,冰涼的皮膚下並未傳出跳動……
倒是意料之中、掌控之外的狀況……
畢竟,連心臟都沒了,豈能存留住生命體征…
「呼……」
林驍深深吸了口氣,嘗試著讓自己鎮定。
大部分線索和跡象都引導人臆斷該事件為一起他殺事故,可從信件的內容推斷,絕不會是這麼簡單的情況。
寫信的人究竟是誰?
愛德華?妹妹?還是另有他人?
若是其他人所寫,心思倒好揣測——
仇殺成功后,對自己這一屠戮行為標榜上合理正義的借口,肆意宣揚著內心的怨恨與憤怒,再將這一黑色的種子植入尚存於世的愛德華親人的心底,成其一生的傷痛和折磨……
若是愛德華自己所寫,那內容所指很有可能是在預言著自己的死期。
奇怪的是,既已知曉災禍即將蒞臨,為何還任憑死亡掠及己身,不作抵禦和抗爭?
「宿命」和「法則」究竟是什麼意思?
思紂著,他不自覺地伸手摸向額頭上的疤痕——
「啪」
一段記憶畫面浮現於心底,林驍的目光掃視而過,最後落至書櫃側邊的十字銀劍上。
髓朗木劍柄,其餘部位皆由遺迹秘銀所打造——
優質的最上等材料、精湛無誤的技術,這可謂是父親最得意的作品。
無數權貴人士想要得到這把完美無暇的十字銀劍,毫不吝嗇於斥資,金幣的數額足以讓愛德華全家的後半生都吃喝不愁。
可父親沒有動搖,沒有絲毫的猶豫與斟酌,儘管家裡能掏出的貿易貨幣都湊不齊20枚。
除卻對作品的珍惜,恐怕還有更深層的用意。
待父親奔赴戰場后,銀劍落至愛德華的手中——
作為長兄,經濟上的重擔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灰心喪志之際,心裡難免會產生將銀劍售賣以維繫生活的念頭。
可最終,還是選擇了剋制己身,遵循父親的意志。
記憶戛然而止,林驍走近書櫃,伸手取下十字銀劍——
約三四斤的重量,對於愛德華的強軀碩臂而言,拿的輕而易舉。
劍柄比想象中的粗糙、堅硬硌手,雖然兩個手掌的指根處都有層因長期持握兵器而磨鍊出的厚繭,但握起來還是略微不適。
「嗯……」
注視著刃面上的咒文,林驍沉思了片刻——
完全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此處的咒文與信件上的文字並不是同一種,沒有任何可關聯或相似之處。
信件上的文字,名為密薩語,是霍頓爾王國的通用語言。
隨手翻開幾本牛皮書卷,也都是密薩語的文字記法,看起來毫不費勁。
刃面上的咒文,或許是流通於其他地域或國家的語言。
至於父親為何要雋刻這段咒文……那就無從得知了……
破舊的簡陋木床上,林驍半倚著,茫然地盯著紅磚牆壁,赤色雙眸渙散失神,手裡仍緊緊攢著十字銀劍的木柄,劍尖一端隨意杵在地板上,劃出道道痕迹。
搖曳的燭光勉強勾勒出事物的輪廓,倒映的黑影卻拉的很長。
沉睡前的林驍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職場新人,擺脫夢魘的轄制、蘇醒后卻已成一位破局的轉世者……
「頭很暈……」
狹隘的空間內沒有任何換氣設施,污濁的空氣間飄蕩著股濃郁的霉味。
奇怪……
林驍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
據信件上的血漬痕迹、胸口的貫穿傷狀態判斷,愛德華遇襲的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
可除了信封上夾雜著些許血腥味,屋內竟絲毫沒有血液的氣味。
另一個,地面、桌面、牆壁上,完全沒有血污的痕迹,就連一滴都見不到。
按正常情況來說,在這種密閉的小房間里,貫穿傷所導致的流血量,妥妥能淌滿地板,血腥味也應該濃郁到催人作嘔的程度。
「這裡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探索走向愈發撲朔迷離,林驍不禁皺緊了眉頭——
再次望向胸口,除卻凝結成痂的舊血漬,撕裂的血肉竟有自愈的跡象,窟窿深處已長出了一團鮮紅、微微顫動的肉塊,與周邊的組織相連接……
手指輕觸左上胸,果然,一陣規律、孱弱的跳動傳導而出。
「又活過來了么……」
林驍輕嘆一聲,算是習慣了這種光怪陸離的景象。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