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燭光午餐

賀衍右手虛虛的搭在腹部，微微弓下身子，眉頭緊鎖，看起來很不舒服。

米忽忙向VJ示意，身邊的VJ各個經驗豐富，同時將鏡頭轉向周圍圍著的情侶們，把賀衍和米忽讓在了鏡頭之外。

米忽快步跑上前，扶住賀衍胳膊焦急的問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賀衍搖搖頭：「沒事。」

米忽急了，語氣很沖：「什麼沒事，是胃痛嗎？還是肚子不舒服了？」

賀衍皺皺眉：「胃痛。」

米忽下意識的將手覆蓋在賀衍按著胃部的手上，賀衍垂頭看去，米忽的手白皙纖細，比他的手起碼小了兩圈，掌心溫熱柔軟，微微用力在他的胃部打著圈，「怎麼會胃痛？賀總是胃不好嗎？還是沒吃飯？」

賀衍不太自在，想把手掙脫出來，卻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貪戀著這掌心的溫暖，他並不習慣被人照顧，此刻卻突然享受起這個小女人關切的話語，答道：「真沒事，老毛病了。」

米忽心知離開鏡頭的時間不能太久，雖然和賀衍打交道的時間不長，但是她知道以賀衍這種性格來說即使身體不舒服他這絕對會在鏡頭前死撐著，想了想說道：「我們還得繼續錄節目，等下再有生意，你來說，我來寫，怎麼樣？」

賀衍點點頭，勉強直了直身體，兩人重回鏡頭前。這時米忽才發現彈幕已經刷了飛快，幾乎都是在誇程甄唱歌好聽的，還有誇米忽的字漂亮的。

小攤前已經為了不少情侶，見兩人回來紛紛排起了長隊，面前這對是兩個時尚的年輕人，米忽鋪好紙張，抬起頭認真的端詳了一會兒，轉頭對著賀衍笑道：「不怕賀總笑話，我覺得我已經被榨乾了，麻煩賀總幫我提句詩？」

賀衍看了過來，視線與米忽碰撞，米忽眨眨眼，賀衍難得給了她回應，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米忽做恍然大悟狀，提筆寫好了詩。彈幕再次飛快刷起，都在羨慕被賀總親口誇讚「窈窕淑女」的姐姐。

就這樣兩人配合得默契，很快賺了五百多塊，賀衍看著笑得合不攏嘴的米忽，目光閃過一抹溫柔。

米忽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眼裡閃著星星似的道：「賀總，我們賺一千塊好不好，去吃頓大餐！」

賀衍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聲音不自覺的放低了：「不行，就最後一張。」

米忽「啊」了一聲，滿臉不開心的點了點頭。此時一直坐在一旁的攤位老者站起身走了過來，看著米忽誠懇的問道：「小姐能不能給我寫一張？」

賀衍和米忽同時看向老者，只見老人目光繾綣，「我老伴去年去世了，留下我一個人，我們感情很好，她跟著我吃了不少的苦。現在她走了，我常常很想她，聽說今天是七夕節，能不能也請你替我寫一張？」

米忽點點頭，垂下頭鋪好紙，卻發現自己的手正微微發抖，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是想到老人那透著滿腔愛意的眼神就覺得喉嚨像被什麼生生堵住了一般。

米忽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正打算落筆的時候，握筆的右手突然被覆蓋，米忽忙偏過頭去，賀衍的臉近在咫尺，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再湊近一點幾乎就會貼在一起。米忽緊張的忘了呼吸，心跳也漏了一拍。

賀衍沒有看她，仍低垂著眼看著桌面上的紙，聲音波瀾不驚：「你太累了，這張我來寫。」

米忽像落枕了一般機械的轉過頭，這才發現賀衍站在她身後，左手撐在她身側，將她整個人圈在了懷中。

賀衍握著米忽的手，寫下了和米忽心中想的一模一樣的句子：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賀衍放下筆，不同於米忽的飄逸大氣，賀衍的字明顯受過更專業的訓練，筆鋒凌厲，字體遒勁有力。他們沒有收老人的錢，又從賺取的錢中分出三百塊給老人當做租攤位的報酬，揣著兩百元去吃燭光午餐了。

「想吃什麼？」賀衍主動開口，一旁的米忽顯然還沉浸在老人的愛情故事中，一直分神，沒有回答賀衍的話。

賀衍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小朋友，怎麼不說話？」

米忽回過神，一臉惱羞成怒：「誰是小朋友！我今年已經24歲了！」

賀衍勾勾嘴角：「一直走神，不是上課不認真聽講的小朋友是什麼？想去吃什麼？」

米忽惦記著賀衍的胃，建議道：「去吃點粥吧。」

賀衍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米忽，點點頭答應了。

兩人選了一家粥店，點了一盅海鮮粥，又要了一些小吃。這時分組導演走過來提醒道：「兩位吃飯的時間要回答彈幕上網友們提出的問題，隨機選擇，一組五道題。」

「不是吧？」米忽感嘆到：「吃飯也要營業？」

賀衍冷淡道：「快答吧，答了就可以吃飯了。」

聽到這樣的建議，彈幕刷的不亦樂乎，米忽甚至連一個問題都還沒有看完就已經刷沒了。看著滿屏的彈幕，賀衍無奈道：「就隨即選幾條短的吧。」

「剛剛賀總和米忽離開鏡頭是去哪裡了？」米忽看著刷過的問題，皺眉認真回答：「上廁所去了。」

——哈哈哈，好耿直的回答！

——米忽，請注意一名女藝人的基本道德素養好嘛！

——哈哈哈，神尼嗎上廁所，女明星不要面子噠！

「賀總為什麼叫米忽小朋友，是看米忽興緻不高嗎？」賀衍眯著眼，看了看對面的米忽，「不是，看她在走神，像個小朋友而已。」

彈幕瞬間刷的更快了，滿屏的寵飛快劃過。米忽翻了翻白眼，耳根不自覺的紅了。

「米忽寫詩寫到一半表示自己被榨乾了，會不會覺得不好意思？」米忽讀著問題笑了起來，剛想回答，只見賀衍皺著眉一臉不悅：「她不是不會。」

米忽忙哈哈笑道：「我會的大多是一些悲春傷秋的情詩，和今天這種溫馨的氛圍實在不符，這個你們應該懂得呀，哪個女生年輕的時候不讀點青春疼痛文學是不是？」

賀衍眉頭皺的更緊了，看著米忽欲言又止。賀衍從未有過這種被人保護的感覺，看著米忽為他打圓場，心裡突然湧起一陣暖流，好像在寒冷的冬天喝下一口溫熱的茶水，五臟六腑都被滋潤的徹徹底底。

「賀總的毛筆字寫的太好看了，是不是現在的霸道總裁都有十八般武藝？」賀衍想了想，認真答道：「是的。」

米忽看著賀衍的模樣哈哈笑了起來，幾乎想的出來網友們聽到這句回答時的反應。此時服務員已經將海鮮粥端了上來，分組導演提醒道：「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彈幕突然變得詭異的一致，滿屏都是同一個問題：「賀總更喜歡原卿還是米忽？」

這下不僅米忽，整個節目組的人都驚呆了，米忽心裡湧起一股不安，悄悄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賀衍。賀衍的臉頓時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