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九幽凌霄步
第四十六章九幽凌霄步
湘堯在哪裡?他現在正在一個山坡上,婉怡守在他的身邊,滿是擔憂的神色。「他們實力太強了,我們兩個根本不是對手。」
「不要高估了對手,更不要低估了自己,其實我們的勝算還是很大的。」
「什麼?我沒聽錯嗎?」
「沒有,我確實是這麼認為的。我們有三個優勢,第一,現在晴空萬里,這樣有利於我們布置一些小機關,而且他們趕過來也需要一些時間。」
「那你要布置機關為什麼不在昨天晚上布置?」婉怡道。
「沒有這個必要,我們不是布置機關的能手,與其浪費時間還不如養精蓄銳,還有機關的作用對洛飛的作用不大,根本對他造成不了威脅,我要布置的並不是什麼殺人的機關,它們的作用恰恰是救人的。」
「救人?救誰?」
「救我們自己。雙拳難敵四手,如果我們想活命,就一定要發揮自己最大的優勢,沒有優勢也要創造優勢。」
「那機關和天氣有什麼關係呢?」婉怡問道。
「天氣好就心情好,布置機關也利索點。」
婉怡直接給他一個風情萬種的白眼。
湘堯笑笑道:「現在太陽正烈,敵人的眼睛會下意識得低下,發現頭頂的機關的概率大大降低,這是天時。這裡的地形我們比他們熟悉,而且還布置了機關陷阱,這是地利。我們雖然只有兩人,但心很齊,精力充沛,沒有什麼矛盾,這是人和。這三個優勢任何一個都是巨大的勝算,何況我們三個都佔了。唯一遺憾的就是人和中的知己知彼,敵人的底細如果摸清了的話,我們的勝算起碼在這個數。」他伸出了五個手指。
「只有五成?這太少了!」婉怡抱怨道。
「已經很多了,敵人每一個都比我們強,如果單打獨鬥的公平較量,我們打不贏其中的任何一個。」湘堯道。
婉怡默然,她轉身去布置機關,湘堯也獨自走到一邊,蹲在一棵大樹下忙碌開。
正午很快就臨近了,湘堯停了下來,他似乎聽到了什麼。「來了嗎?」婉怡問道。「不是,我好想聽到有什麼奇怪的響動,好像是種很奇怪的動物的。」
「林子大了,奇怪的動物當然很多。」婉怡道。「我不是說一般的奇怪,而是這種動物速度像閃電一樣快,你說奇怪嗎?」湘堯補充道。
「有這種事!雖然三界中造化神奇的生靈很多,可已速度見長的,除了天界極樂天的極樂神犬,風神身邊的八臂紫金螳螂,地界的鬼魔獅和飛天神鼠,還有就是人界的八翅金蟒了。可這麼普通的樹林里會有這麼厲害的神獸嗎?」
「可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真的就只有這幾種速度快的生物嗎?」湘堯問。
「這也說不定,人的力量畢竟有限,要想窺探出天道的全貌是不可能的。說不定我們遇到了一隻沒有發現過的生物也說不定。可是我們大敵當前,它的行蹤又無法確定,這樣很不利。」
「確實,等我們打退了強敵,再仔細搜搜這林子,相信會有所發現的。」
「你就這麼肯定我們能打退他們?剛才還說只有五成呢!」婉怡氣道。
「要給自己一點信心嘛!五成只是客觀上的,實際上好有可能比五成高一點。」湘堯訕訕道。
「切,還是布置好你的沒用機關再說吧!」
「其實我的機關早就布置好了,只是不想打擊你。」
湘堯的頭部受到重擊,他慘叫著迅速逃離,幾乎趕上用無形決了,「剛才還說心比較齊的,你這算什麼意思?」他委屈道。
「哼!誰叫你這麼久沒見變得如此油嘴滑舌,真不知和誰學的。」婉怡揉揉發麻的拳頭,甩了甩一頭烏黑濃密的青絲,一腳踢開一塊礙眼的土塊。湘堯很聰明得選擇沉默,他捂著被敲的小腦袋,用力地踢了一下一棵不知道有多高的大樹,樹榦晃動,落下許多樹葉,紛紛揚揚飄落下來。
「他們到底來不來?」婉怡抱怨道。「我看最好還是晚點來好,讓我多活一點時間。」湘堯道。
「你怎麼又變得悲觀起來了?」
「人,悲觀一點好,樂極生悲嘛!」
「那到底樂觀好還是悲觀好?」
「有那個必要去區分嗎?樂觀也好,悲觀也罷,都是人生起起伏伏的一環,有樂即有悲,有悲必有樂,悲悲喜喜才是真人生。」湘堯緩緩道。
「不懂。」
「你本不必現在就懂的。」
「那我現在該懂什麼?」
「逃。你有什麼逃的功夫嗎?」
「你是說輕功?」
「不一定是輕功,只要能擺脫對手就行了。」
「把對手殺死算不算擺脫?」
「不算,前提是你打不過他。」
「那我好像只有三種了。」
「這麼多!」湘堯苦著臉,婉怡撲哧笑出聲來,緊接著就肆無忌憚得大笑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待會兒可別指望我救你。」
「喂,你可是男人,怎麼可以這麼沒有品?」
「第一,我現在還是男孩。第二,我的人品一向很低的,有沒有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
婉怡無語。就在她無語的時候,山林間又傳來了極其輕微的響動,兩人都捕捉到了,那聲音由遠及近,似乎移動得非常快。「是那隻奇獸嗎?」婉怡問道。湘堯搖頭道:「不是它,是那些人來了。」
婉怡一驚,雖然她知道他們遲早會來的,但從來沒有想過會這麼快。「我們該怎麼辦?」她不知所措了。
「冷靜,先要讓自己冷靜下來。」湘堯道,「他們每個都不是好對付的,我們要利用這裡的每一寸土地。」
「怎麼利用?」
「你要在可以自保的情況下擊殺他們。」
「這很難。」
「一點都不難,因為我們有他們沒有的東西。」
「天時,地利,人和?」
「沒錯,敵人縱使再強百倍,我們也是有信心的。」
腳步聲一下子消失了,湘堯的身影也融入這片樹林里。
正午,皓日當空,陽光透過稠密樹葉的縫隙,一條條光柱彷彿支撐起了一個大棚。一道寒芒劃過樹葉的細縫,就好似有生命一般追蹤著遊離的目標。另一道寒芒閃現,與先前的那一道交相輝映,它們很有默契地合在一起,朝著一個目標飛去。
藍色的光,穿透了兩道寒芒,一滴鮮血從嫩綠的葉尖滾落下去,倏忽間,又有三道寒芒迎了上去,一個小小的藍色氣旋,擋開了三道,另外的兩道改變方位,直攻下路。藍光奇異地變動了一個角度,那兩道變化不足,火花在幽靜的樹林里咆哮,那光芒有些刺耳。藍光在空中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似乎劃開了那無形的光柱。三道寒芒急退,兩道寒芒繞了一個圈,又迎上去。有一些很奇怪的聲響突然出現,藍光消失了,但又立刻出現,它已在另一個方位,三道寒芒原本的退勢突然變化,極快地迎上藍光,藍光橫移,閃開兩道,和一道碰在一起。雙方在一瞬間接觸,又在那一瞬間分開。四片葉子飛起,也在那一瞬間飛向藍光,藍光化為兩道,彼此盤旋,三片飛速的樹葉改變的方向,另一片被藍光帶起,飛奔三道中的一道。
樹葉被釘在地上,葉子邊緣留下了鮮紅的血跡。藍光乘機飛遁,兩道寒芒疾追,距離越拉越遠,這時又有一道寒芒加入,它好像是在偷襲,那幽暗的光芒說不出的妖異。就在這時,三根樹枝從地上飛起,擋在了那前面,妖異的寒芒頓了一下,也就在那時藍光迫近,筆直地切向它。短暫的接觸后,地上濃濃的血跡,其餘五道一齊出手,似匯聚成一股,那寒氣有種讓人森冷的魔力。藍光沖了上去,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大無畏精神,就在兩強即將相碰時,藍光突然側偏了一個角度,天空中緩緩飛來三粒種子,於藍光擦了一下,就以先前百倍的速度激射而出,五道寒芒環成一個圈,周圍似乎產生了某種氣場,三粒種子被無情地阻擋,而它們之後,恰恰是那道藍光,六片樹葉同時飛向五道寒芒,寒芒光華大甚,梯字形排開攻向前來的藍光。這次藍光是否會再次逃逸?沒有,藍光極快的分裂,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千……越來越多,緊接著所有的藍光再以更快的速度合在一起。
接著,樹木開始破碎,重重疊疊的氣浪排山倒海似地洶湧而來。
寒芒沒有了,藍光也消失了。
樹林的另一邊,一個白色的倩影正在飛速地奔跑,婉怡如一陣春風拂過人間,她的姿態美妙而迅速。在她的後面,緊緊跟著四個黑影,他們雖然不美,卻非常的靈活,咬著前面的婉怡不放。
他們追的追,逃的逃,很快就走出樹林,來到一個湖邊,湖水清澈而富有生命力,湖裡似乎有數不清的小動物。一柄凄冷的劍就在婉怡奔下河邊時從湖水裡穿了出來,直刺她的心臟。
婉怡的身形一轉,就這麼很輕易地躲過了這一擊,那種曼妙的身姿像極了美麗的仙女。也就在那時,她身後的四把劍一齊出手,指向婉怡的后心,鬼魅般地飛起,在空中躲過了緊接著的追擊,隨意地轉身,腳步彷彿踏著實地般挪動,四把劍的主人完全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原本後面的殺招也大打折扣。
九幽凌霄步,婉怡的身影一下子虛幻起來,她就好似在散步,沒有飄忽的動作,敵人的每一次都無法傷害到她。遠處,另外兩個黑衣人也加入進來,七把森冷而劍盤旋飛舞,中間一個絕美的白衣女子在劍雨中穿行,她就好似主宰了這場打鬥,淺淺的微笑掛上了嘴邊。
七個黑衣人對換了一個眼神,七把劍變幻陣形,劍尖同時刺向她身上七處大穴,每一處都可置人死地。婉怡無法退,她的退路早已被封死,剛才她只是憑藉玄奧的身法拖住了七把劍,和七個封神正面對抗,她還沒有這個實力。
怎麼辦?電光石火間她的思緒飛快流轉,七個封神的全力一劍,那強大的氣勁激蕩起湖水,晶瑩的水珠跳躍出來,婉怡的眼睛突然冒出了光,她不退反進,沖向了只有一步只要的湖。
想逃?七個黑衣人同時冷笑,在他們眼裡,她在逃跑的那一刻已成為死人了。
九幽凌霄步全力施展,空中留下無數殘影,七把劍緊追不捨,料敵先機,三把劍很快刺到了她的身前,婉怡的身法一變再變,踏著玄妙的仙女步法,硬生生闖出必死的三劍,可七把劍配合天衣無縫,另外四把劍又封死了退路,婉怡陡然倒行,躲過一把擦著玉頸的凄冷劍鋒,衣角被另一把劍劃開,原本那一劍是可以切開人上下半身的。
六道寒光從婉怡的身上炸開,目標卻是攻向她的六柄劍,寒氣,撲面而來的寒氣讓六人同時大驚,他們同時想到了一個名字--冰魄神針。這個讓多少人失去生命的名字,千年前響亮,如今雖然大不如前,卻依然可以震懾宵小。細小的光芒快得讓人無法閃避,六個黑衣人同時舉劍,迎上那可怕的六點寒星。六柄吹毛斷髮的寶劍在急速凍結,急速破碎,六人同時驚得甩開手中的劍,如果他們再猶豫片刻,被凍碎的就不僅僅是劍那麼簡單了。
婉怡面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她知道自己的實力和這六人差距太大,她拼盡全力,縱使用冰魄神針也只是拖住他們。她抓住這個機會,唯一的希望,沖了出去,一柄劍也在她動的那一刻刺向了她,那個唯一一個還有劍的人,九幽凌霄步和仙女步法同時發動,婉怡的身影在閃爍,劍沒有刺空,原本它本可以刺穿胸骨的,現在只是刮過肩膀的細嫩皮膚,殷紅的血染上了她潔白的衣,婉怡似沒有感到任何痛苦的繼續沖向那個湖,七個人同時明白了她的意圖,無論怎樣都不可以讓她得逞。六個失去寶劍的人飛快地抽出懷裡的匕首又迎上去,婉怡一咬牙,三根冰魄神針再次出手,一根刺向擋在她面前唯一有劍的黑衣人,另外兩根則攻向其餘六人,七人都有了防備,這一次並沒有拖延很久,六人同時一滾,飛速的針就刺空了,而另一個卻沒這麼好運了,他離婉怡實在太近了,冰魄神針又極快,縱使他有準備,也是來不及了,細小的針-刺進了他握劍的手腕,那隻手就好像一面鏡子被硬物擊打一樣碎裂,接著是他的身體開始凍結,破裂,然後是腳,最後連慘叫都沒有,他的腦袋像西瓜一樣裂開,沒有血濺出,他所有的血都凝結成了冰。六人同時抽了口冷氣,他們見過各種死法,這麼特別的還是第一次見過,他們被完全震住了。
就是此刻,婉怡極力沖向湖,這三步的路程竟覺得是如此漫長,她聽到了巨大的破空之聲,六把飛刀,帶著六個封神高手的憤怒,攻向了她所有的去路,她該怎麼化解?婉怡知道自己是沒有力氣再發哪怕是一枚冰魄神針的了,她的九幽凌霄步也顯得凌亂得很,她的體力在飛速流失,時間也在飛速地流失,而現在,時間就是生命,六把飛刀之快,絲毫不遜色於神針。
到了,婉怡的心揪緊了,她的手指飛快的躍動,水彷彿有了生命般跳上了她的手指,整個湖沸騰了,無數水珠瘋狂湧向那裡,水很快變成冰,又從冰結成了水汽,寒氣不停地包裹住婉怡單薄的身子,她變成了一個雲間仙子。
六柄飛刀也在那一刻欺身而來,婉怡伸出凝玉般的素手,水在她的手掌又結為冰,她一甩手,那六柄飛刀失去氣力,無奈地扎進冰冷的湖水裡。
六個黑衣人重新衝上來,雪亮的匕首在陽光下發著光。
婉怡嘆了一口氣,原本她以為發動寒冰罡氣可以反敗為勝,可誰知她一連使用三次全力的冰魄神針,如果沒有這三次拚命,她也許早就死了,無奈地笑著,婉怡倏然有些高興,她終於也可以嘗嘗曾經湘堯體驗過的死亡的滋味了。
六柄尖刀,六道可怕的氣浪,重新封死失神的婉怡,六把利器劃破了稀疏的寒氣保護,直刺待宰的羔羊。
一柄刺進了她的腹部,一柄刺進了她受傷的肩,一柄刺進了她的小腿,一柄刺進了她的背心,一柄劃過前胸,一柄想刺進頭部,被羔羊最好掙脫了。
六刀中了五刀,婉怡倒了下去,血流進了湖水裡,湖中的魚兒聚集過來,好像在為她送行。
我就這樣死了嗎?婉怡發問,有誰來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