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昨天晚上辛瑜到家，剛進後院就看到她阿瑪的小妾跪在地上哭，那副樣子好不委屈。

富察·馬齊和福晉佟佳氏坐在上首，算上跪著的那個，馬齊的妾室到了三個，就剩下懷孕的李氏沒在。

「給阿瑪，額娘請安。」

「額娘，這是出了什麼事？」

理論上，自己阿瑪後院的事不應該她一個做女兒的知道。但是佟佳氏性格溫和，不爭不搶，所以在府里，佟佳氏遇到什麼事情都會同辛瑜說，一直也就是辛瑜在管。

「李氏的孩子掉了。」佟佳氏說完還看了馬齊一眼。

馬齊冷著一張臉，盯著下面跪著的劉氏。

「剛查出來，李氏喝的粥里有紅花。」說罷，佟佳氏撇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劉氏，繼續道「粥，是劉氏帶去的。」

辛瑜聽完也蹙起了眉頭，「阿瑪，您想怎麼處理？」

馬齊聽到女兒詢問，說道：「沒有子嗣，發賣了吧。」

說得雲淡風輕，就像是在處理一件商品。

劉氏聽見這話，哭著爬到馬齊腳邊：「妾身冤枉啊！老爺，不是妾身做的！」

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馬齊嫌棄的移開目光。

他是一個文官，最討厭管后宅的事，要不是今天李氏孩子沒了，他根本不會坐在這裡。

看著這裡鬧得一團糟，他也懶得管了。

「福晉，等會兒給李氏送點補品，這裡的事情你和辛瑜看著處理吧。我前院還有公文，先走了。」

說罷，揮開劉氏拽著他褲子的手，站起來大步走了出去，

沒有一點留戀。

劉氏看著馬齊走了，也慢慢的止住了哭聲。

她知道福晉身體不好，不管事，性子軟和，府中的中饋在大小姐手裡。於是轉了轉方向，對著辛瑜開始辯解：「福晉，大小姐，真的不是妾身做的。這也太明顯了，妾身在自己的東西里下藥，這不是一查就露餡兒嗎？妾身怎麼會那麼傻！」

辛瑜沒有回答劉氏的話，而是轉頭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顧氏和田氏。

顧氏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一直面無波瀾的低著頭。田氏卻一直看著劉氏，嘴角還隱隱有勾起的趨勢，幸災樂禍之情溢於言表。

佟佳氏覺得劉氏說得有道理，問她：「你為什麼要去給李氏送粥？」

劉氏拿帕子揩著眼淚，抽抽嗒嗒解釋道：「是李氏。她說懷孕胃口不好，想吃我院小廚房做的甜粥。妾身也沒想那麼多，就給她送去了一碗。」

佟佳氏又問道：「是誰負責送去的？」

劉氏的貼身丫鬟膝行向前：「是奴婢。但是奴婢在路上遇見了李姨娘的丫鬟藍兒，就把食盒給她了。」

「來人，把劉氏先帶下去，禁足。」

話一落，立刻就上來兩個嬤嬤，架著劉氏向著院子外面去。而劉氏還在掙扎，喊叫著嘴裡說著冤枉，妝糊了一臉。

但是不論她如何喊叫，都沒有人理她。等劉氏被帶出去，佟佳氏側身對著辛瑜，「辛瑜，你和額娘一起去看看李氏。」

「是。」

佟佳氏說完，又看向院子里站著的另外兩人：「你們兩個也回自己院里，這幾天都別出來亂轉。」

顧氏和田氏異口同聲答道：「是，妾身告退。」

等看著她們離開，辛瑜向前走了幾步，走到佟佳氏身邊，「額娘，您覺得是誰？」

「不知道，但應該不是劉氏。」佟佳氏看向院子外的一片漆黑，頓了頓，拉過辛瑜的手，「走，我們去一趟李氏的院里，府醫還在她那兒。」

辛瑜嗯一聲點點頭，然後轉頭給李嬤嬤吩咐道：「嬤嬤，去準備一些上好的滋補品，一會兒一起給李氏送去。」

辛瑜對自己阿瑪的這些妾室沒有什麼好感，但是該要做的表面活不能怠慢。

等東西準備好，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去了李氏院里。

當辛瑜她們進去，撲面而來一股血腥味。府醫正坐在床邊凳子上給李氏把脈，而李氏躺在床上哭，嘴裡不住念叨著孩子。

府醫看到佟佳氏，站起來請安：「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

佟佳氏聽到請安停了步子，放開辛瑜的手，順勢把手絹拿在手裡，問道：「李氏怎麼樣了？」

「回福晉，李夫人已無大礙。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痊癒了。」

李氏聽到府醫這樣說，也不哭了，從床上爬起來，跪著哭訴：「福晉，您一定要給妾身做主！孩子是無辜的啊！劉氏的心真是太狠了！」

佟佳氏看了李氏一眼，「你安心修養，這是一些補品。你好好養養，其他的事情不用管了，老爺和我都會為你做主的。」

言罷，兩個嬤嬤把兩個盒子拿進來交給李氏院里的下人。

辛瑜站在旁邊，觀察著李氏的表情。

李氏說哭就哭，說停就停，情緒控制得恰到好處。還沒有確定是劉氏做的，她就已經攀咬起來了。

又站在那看了一會兒李氏訴苦，佟佳氏安慰了她一會兒，就帶著辛瑜回主院了。

「小瑜，你覺得是誰做的

？」

「額娘，您讓李嬤嬤去府醫那兒查一下，看看咱們府里這段時間都誰要紅花了。女兒覺得，不是劉氏做的，她沒有那麼傻。」

「我也覺得不是劉氏，這後院的人天天都不安生。」

說完按壓了一下太陽穴。

辛瑜轉到佟佳氏的後面，小手放在佟佳氏的太陽穴上，開始給她按摩。

邊按摩邊吩咐李嬤嬤：「嬤嬤，你去府醫那裡走一趟打聽一下，再去問問守府門的小廝，看看這兩天哪位夫人的人出過府。」

「是。」

辛瑜說完對著佟佳氏道：「額娘，您又頭疼了。以後這種事您都不要再操心了，葯膳也要按時吃。」

佟佳氏欣慰的笑了笑，拍拍辛瑜的手：「放心吧，額娘知道。她們都是不省心的，也就是鬧到我這兒，我管管。」

「我就是不放心額娘，怕她們氣到您。」

佟佳氏按下辛瑜的手，把人拉到面前，「你阿瑪還是向著我的，不會有人惹我的。」說完，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過，還是女兒最貼心。」

辛瑜俏皮的眨眨自己的大眼睛，「那是當然！我是額娘的貼心小棉襖！」

主院里一片溫馨，可是西院劉氏的屋裡卻狼藉落魄。

劉氏不停拍著房門，大哭大叫：「老爺，福晉，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

可是誰也聽不見她的喊叫聲，凄慘的喊叫在靜謐的黑夜中，

激不起一絲波瀾。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李嬤嬤回來了，看神色應該是問出了東西。

「福晉、大小姐，

奴婢問過看門的小廝和管家，這兩天只有李夫人的貼身丫鬟出過府。」

「她出去幹什麼了？」

佟佳氏問道。

「管家說，李夫人覺著府里的府醫不好，讓她出去請了一位有名的郎中，進府給李夫人把脈，把完脈就送出去了。」

「李嬤嬤，你找一個信得過的小廝，去尋一下那位郎中，明兒早讓小廝來回話。」

「是。」

等李嬤嬤吩咐完回來，辛瑜對佟佳氏說：「額娘，您早點休息吧，明兒早就知道結果了。女兒先回去了，今天跟著卿黎逛街太累了。」說著歪頭揉了一下脖子。

「行了，不用管額娘了，你快回去吧。」佟佳氏慈愛的笑看著辛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