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註定溺斃之人
無論安室透看到彈幕後作何感想,反正神優葵已經發出的信息是不可能再撤回了。
幾個月前收到直屬BOSS左膀右臂發來的訊息,心懷警惕從世界各地飛到日本的各位卧底們,總算不必再對著同樣是卧底的其他成員與空氣鬥智斗勇。
而是有了切實可行的事情做。
一頭金色短髮,一副在日本土地上十分顯眼的外國女人,穿著符合氣質的利落西裝坐在空中的高檔餐廳里。
視線居高臨下地望著街對面不時有人進出,掛牌為村正事務所的門店。
這家村正事務所,明面上掛牌經營的項目是私人外貿經營——也就是所謂的海外代購——然而實際上,卻是掛靠在櫻組隸屬下,屬於櫻組在東京發展出的一處據點。
來自英國軍情六處潛伏在黑衣組織中的卧底,代號威士蓮的金色短髮女人,靜靜注視了一會兒村正事務所門口進出的人員。
她接到的任務是盯梢村正事務所,將進出這間門店的所有人員都記錄下來,然後將這份資料發給另一名成員,負責進一步,細緻調查這些人潛在身份的組織黑客,蘇聯紅牌。
有著這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威士蓮便非常大膽地一面給蘇聯紅牌發送資料,一面用另一台更加小巧的電腦,自己主動調查村正事務所,以及其背後櫻組的各種信息。
畢竟她是一名卧底。自從冒著危險接受命令離開英國,她已經有好幾個月的時間沒有任何任務,也沒有途徑接觸黑衣組織的內部情報。
威士蓮甚至懷疑,如果不是她接到了新的任務,並上報給了她在軍情六處的長官,這幾個月脫離英國地界的沉寂行為,很有可能會被當做是一種叛逃的預兆!
她絲毫不懷疑,自己是否會在被黑衣組織的無情殺手Gin發現身份之前,先死於軍情六處里,同僚們的「清除」。
基於既要在「CR」面前展現出自己的能力,獲得進一步接近對方得到更多情報,以及向軍情六處證明自己絕對沒有叛逃想法的兩方面考慮。
威士蓮對派發到她手中的任務十分重視,行動地也格外積極。
但無奈的是,她的任務除了盯梢之外就沒有了。這不能說是簡不簡單了,甚至可以說是在大材小用。
不過威士蓮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
原本下達給她的任務命令其實沒有這麼簡單,但很遺憾,因為她是一個外國人,一張歐洲人的面孔,出現在亞洲國家裡,無關外貌的引人注目。
所以原本屬於她的一部分任務內容,被其他成員分走了。
而現在,威士蓮就在企圖弄清楚從她手中分走的任務內容是什麼,是誰去執行了,下達命令的「CR」又懷著什麼樣的目的?
大概是因為下達命令的人沒覺得這有什麼好隱瞞的,所以威士蓮很快就查到了眉目。
——代替她去完成另一部分任務內容的人,只是一個黑衣組織在日本境內,從街邊最常見的街頭混混里,發展出的最普通、最外圍的底層人員而已。
威士蓮簡直迷惑到了極點。
她一個出身軍情六處的出色特工,接到的任務是盯梢。而一個沒有受過任何訓練的街頭混混,卻去做了更重要的行動任務?
雖然她知道「CR」不可能知道她出身軍情六處,接受過良好的訓練,有著分外出色的能力。
但這並不妨礙威士蓮對「CR」隨心所欲的用人方式感到不解。
威士蓮一邊迷惑的思考,試圖用自己所知道的蛛絲馬跡勾勒出素未謀面的「CR」可能會具有怎樣的性格,又會有什麼樣的偏好……這是身為特工最基本的分析推測能力。
一邊雙線操作,不停地發出影像傳給蘇聯紅牌,同時自己也分神搜集這些人的資料。
就在她因為缺少更多的信息碎片,難以勾勒出「CR」形象而微微皺眉時,身為特工的警惕使她敏銳察覺到了危險的靠近。
威士蓮以餘光觀察著四周,動作有條不紊地清除掉小巧電腦上自己查詢傳輸資料的痕迹。
她看到了一個有著銀色長發,相貌極其出色的青年……不,以亞洲人的年紀來說,大概還是不超過二十歲的少年,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表情冷漠地走進了餐廳。
但如果僅僅是一名外貌出色的人出現,還不會觸發威士蓮對危險的預告。
所以威士蓮的目光只在那銀髮少年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轉向了他身後。
那一瞬間,威士蓮差點手抖。
因為跟在銀髮少年身後,明顯從肢體語言中表達出雙方熟識信息的男人,正是黑衣組織里沒有任何一個卧底想要招惹到的冷血清道夫:Gin。
身形高大的男人對他人視線格外敏感,威士蓮尚來不及移開目光,他便轉過臉,銳利如鷹隼般的眼神直直盯了過來。
威士蓮的心理活動劇烈變動了一下,裝作自己只是不經意抬頭看進店的客人那樣,冷靜地收回目光。
琴酒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等等,能令琴酒跟隨在自己身後的人,難道那個少年就是……
「威士蓮?」
而這時,先琴酒一步走進店內的銀髮少年,已走到了威士蓮所在的桌前,並在短暫地觀察了她一會兒之後,直接低聲叫出了她的代號。
這下想裝作不認識都不可能了。
威士蓮暗自吸了口氣,抬起頭,無視掉琴酒審視的眼神,略帶警惕地對銀髮少年問道:「你是誰?」
黑衣組織里,正式擁有代號的成員們其實很少見面,除了固定的搭檔和不得不需要搭檔配合才能完成的任務。
大部分代號成員們的作風都很神秘。
所以,儘管威士蓮已經對銀髮少年的身份有所猜測,但是表面上仍得作出沒見過對方,被點出代號后暗含警惕的樣子。
「看來沒錯。」銀髮少年點點頭,極其自然地漠視了她的提問,理所當然般拖開椅子,就這麼在威士蓮的對面坐了下來。
接著,在威士蓮的緊繃之中,琴酒坐在了兩人中間。
「查到什麼了?」
漠視了她提問的銀髮少年開口問道。雖然沒看過來,但威士蓮清楚地知道這個問題是在問她。
威士蓮斟酌了一下,銀髮少年沒有自我介紹,但他習慣使然般,彷彿久居上位發號施令的語氣,反而令她更加確認自己心中對其身份的猜測。
於是她便僵硬地回答道:「沒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這只是櫻組成員在東京的一個臨時落腳點。」
甚至幾天來連續出入的都是真正的客人,而不是櫻組的成員。
不過這也正常,說是隸屬於櫻組,實際上村正事務所的負責人真正倚靠的勢力,是附近街區的一票飛車黨。而這群飛車黨,才是真正隸屬於櫻組的小組織。
威士蓮想不通銀髮少年想幹嘛。
銀髮少年也不打算解釋,他雙手交疊輕輕搭在腿上,也居高臨下地望著村正事務所的門口。
他說:「時候差不多了。」
隨著他話音落下,街道另一端傳來了一陣機車馬達嗡鳴的聲音。
不是一輛,而是七八輛。
本該只在凌晨夜晚出現的飛車黨,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居然白天就在路上集結起來了。
一開始威士蓮以為是掛著櫻組名字的那群飛車黨,但是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對。
騎著機車的一群人各個都穿著黑色的機車服,皮夾克。不停地在村正事務所門口騎著機車轉圈。
這是一種流行在飛車黨之中的挑釁行為,只要是接觸過極.道組織的,都能明白這行為中的含義。
而不明白這個行為含義的普通人,大部分也會被嘈雜的嗡鳴聲、兇狠的眼神所塑造出的架勢嚇跑。
飛車黨們轉了一圈又一圈,隨著他們的行為,村正事務所里能跑的人都跑了,於是他們就好像是在對店裡的目標進行篩選。
到了只剩店長和幾個看上去就不太像正經銷售的事務員時,飛車黨們停車下來,抽出棒球棍就衝進了店裡打砸。
村正事務所里留下的人也都紛紛花式反擊,一場激烈的衝突瞬間爆發。
威士蓮:「……」
這什麼街頭菜雞互啄現場?
金髮的女人餘光瞥視銀髮少年,發現對方居然看得挺帶勁,頓時心中更加無語。
會不會是她猜錯了,這樣的一個……少年,怎麼可能是能撬動朗姆組織地位,神秘冷酷的「CR先生」啊?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威士蓮又瞥了一眼琴酒。
琴酒正在望著銀髮少年,察覺到威士蓮的視線,飛快轉過臉冷冷盯了她一下,警告的意味溢於言表。
威士蓮:「……」這種表現……這麼說這個少年真的是「CR先生」???
雖然不應該,但此刻她仍感覺到自己心中有一面警惕戒備構成的濾鏡啪嚓碎掉了。
就像威士蓮想不通自己一個能力出眾的特工怎麼會被派來盯梢,琴酒也不太明白神優葵現在這彷彿正在小打小鬧的動作,究竟想做什麼。
所以他完成了BOSS交代的任務之後,就徑直來找神優葵,還沒來得及詢問對方最近在做什麼動作,就被帶來了這家餐廳,見到了從英國調來的威士蓮。
琴酒審視著威士蓮,覺得這個女人渾身上下差不多一無是處。他只是和她坐在同一張桌子上而已,她就緊繃的像是他下一秒會在大庭廣中下殺了她一樣。
適當的警惕,會讓他讚賞。但過渡的緊張,則是一種無能的表現。
事務所里的鬥毆還在繼續,神優葵饒有興味地看了一會兒,驀然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出去。
於是琴酒和威士蓮,一位黑衣組織的頂級殺手,一位潛伏在黑衣組織里的軍情六處特工,同時聽到了他對電話另一端道:
「松田警官,我是神優葵,我看到了一起街頭鬥毆的惡□□件,我要報警。」
琴酒:「……」
威士蓮:「……」
電話另一端的松田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