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十分鐘后。

奇犽終於追上人，冷笑道：

「你是故意的吧？」

他不信這次遇上是碰巧。

理緒下了滑板，輕描淡寫地說出句：

「想著獎勵沒到手，我就深感痛心。」

奇犽：？？？

「我沒去找你，你還自己送上來？」

他神色壓低，不悅道：

「真以為我不會殺你？」

理緒淡定地拆了顆巧克力球吃掉。

「不是你上次說要重比嗎？」

奇犽眼神懷疑：「你會同意？」

「我是覺得，如果要重比——」

理緒漫不經心道：

「最好先給之前的回合畫句號。」

她很自然地開口：

「畢竟你也沒有我作弊的證據，不是嗎？」

「……」

那是因為伊爾迷直接將手柄扔了，他當時在氣頭上根本不想阻止。

奇犽冷不防出聲：

「就算我按約定答疑，你也不一定會重比。」

幾次下來，他早對這人的惡劣程度有了基本認知。

「這只是你的猜測。」

理緒淡淡地說：

「你不同意，我們就沒什麼好聊的。」

剛側過身，鋒利的小刀抵住她的額頭。

奇犽神色冷淡：「我讓你走了嗎？」

「說起來——」

理緒呼吸都沒有變化，她散漫道：

「你哥上次也因為你的事找過我。」

奇犽聽懂她話里未盡的意思。

既然能從伊爾迷手下逃走，自然也有脫離他的辦法。

「何況，這半年來，你有查到過我的行蹤嗎？」

奇犽沒否認。

這個人……就像是從世界中消失了一樣。

錯過這次，她繼續隱藏，便很難再找到。

奇犽盯著她看了幾秒，收了小刀。

「你想問什麼？」

理緒抬起眼，輕笑了聲。

「認識逆十字的男人嗎？」

奇犽沒從她的神色中看出有用信息。

「不認識。」

沒有說謊。

看來占卜中的這個人不是揍敵客家的。

——而是幻影旅團。

奇犽瞥了她一眼，正要開口，手機鈴卻響了。

是基裘。

大概是監視他的人向家裡通報的。

要是不接，下一個打來的就是伊爾迷。

他劃開接通鍵。

「小奇，工作完成了要快點回家哦。」

「我會在外面多待一天。」

基裘聲音很輕：「要伊爾迷接你嗎？」

這算是變相的威脅了。

奇犽頓了頓，不耐道：

「不用，我自己回。」

結束后，他看向理緒。

「號碼給我，下次約時間。」

還不忘補充道：

「要是拒接，就殺了你。」

*

當天凌晨。

理緒接到一通深夜來電，她隨手按了外放。

奇犽的聲音從手機傳出來。

「這次的比賽規則我來定，還有，遊戲機也是我提供，你別想再作弊……」

他說到一半，發現沒人回應后，聲音變冷：

「在聽嗎？」

過了幾秒，無事發生。

奇犽捏緊手機，走之前就應該殺了她。

下一刻，那頭傳來的聲音輕飄飄——

「請問你知道我這邊現在幾點嗎？」

「上過學嗎？在家讀過地理書嗎？」

「不會算時差，也不會用手機查嗎？」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奇犽：？！

他正要回撥過去，卻收到一份郵件。

上面是時區換算方法和……現代電話禮儀。

奇犽：？？？

*

港口黑手黨。

森鷗外看著太宰，微笑著問：

「理緒不在橫濱嗎？」

「不在。」

太宰眼眸一抬，涼涼地道：

「昨晚被她的僱主叫走了。」

森鷗外唇角揚起來，意味不明。

「太宰，你現在給她打電話吧。」

「就問——」

「她想不想換份工作？」

雖然那個神秘的國外異能者值得忌憚。

但是——

現在的港口黑手黨地底，不也關著超越者嗎？

何況，空間系異能者對爭取異能開業許可證亦是強有力的籌碼。

太宰撥通電話，開了外放。

他還沒開口，對方就不耐煩道：

「在聽，隨便，下次聊。」

電話被迅速掛斷。

森鷗外：……

太宰晃了晃手機，閑適道：

「看樣子她應該不太願意。」

「太宰。」

森鷗外面上依舊無波無瀾，他頓了下。

「即使讓外面的其他人覬覦空間異能，也不願為港口黑手黨所用嗎？」

氣氛瞬間凝滯。

兩秒后，太宰彎起唇角，微笑著說：

「我沒有這麼想。」

森鷗外眸色加深，他背對著太宰站到落地窗前。

語氣不變，緩緩道：

「憑這些年為港口黑手黨取得的驚人成果，過不了多久，你就能當上幹部。」

那雙眼睛冷靜得近乎異常，彷彿一切盡在掌握。

「到那時，想殺你的人會更多吧。」

*

理緒昨日辦了假的身份證明，又冒著會被揍敵客找上門的風險從奇犽那得到信息。

前些天在橫濱幾乎沒怎麼睡，這會兒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還要開著消耗很大的[圓]。

與紅點地圖不同，她的[圓]範圍很窄，僅能覆蓋身下的床。

雖然受限很大，但她又不能整晚不睡盯著紅點地圖。

系統是會保障任務者安全，可也是在最低限度範圍。

例如，在她快被殺死時接管簽證。

而其他時候，比如現在——

月光透過白色的窗帘，室內伊爾迷無聲無息地站立在床邊。

近乎完美的[絕]能力。

系統沒有提醒。

床上的人無知無覺，陷進柔軟的羽絨被裡，只露出幾縷黑髮。

為了不讓小奇這麼早接觸念，今晚也不算是做白工了。

伊爾迷心想。

至於那層窄窄的[圓]，在他看來就像是輕覆於布丁上的焦糖一樣。

只要不給其反應時間，便能輕鬆刺入布丁。

密集的念釘沒有死角地向床上那人射去。

在觸碰[圓]的那一刻，對方側過頭，避開要害。

下一秒，憑空消失。

伊爾迷上前掀開被子，裡面還留著餘溫。

他伸手摸了下白色被單上沾染的新鮮血跡，歪了歪頭。

「又逃走了。」

不過，這次警告到位了。

*

橫濱。

天氣陰霾，廢棄場常年是老舊陳腐的氣味。

風猛烈地拍打在集裝箱上，太宰披著寬大的外套閑庭信步。

如果他沒有在自言自語，一切像極了膠片製作的黑白電影。

「森先生真是的，不就是在變相警告我，不要忘記當初旗會那些人的下場……」

太宰的聲音在遠遠看到集裝箱里亮起的微弱燈光時，倏地停住。

他面無表情地向前走。

小貓獨自坐在圓椅上給自己纏繃帶。

地上是七八個沾滿血跡的棉球，按這種出血量，如果刺中的是要害，絕對會死掉。

理緒正和系統吐槽：

「我就知道，不可能無傷通關。」

【您其實沒必要更改簽證落點】

至少現在來看，簽到太宰身邊，和簽到住處沒有區別……

「當然要改。」

萬一她哥現在正和他的黑心上司密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難不成還要自己送上門嗎？

【……】

不，現在真的沒有好到哪去。

理緒剛打好結，就被陰影籠住。

對方冰冷的手指收著力道碰了下脖頸處的繃帶，輕聲道：

「才出去第二天，就變成這樣了。」

理緒非常淡定地打招呼：

「嗨，老哥，你今天怎麼沒加班？」

【……】

一個在演黑手黨，一個在演兒童劇。

你們彷彿不在一個對話框。

太宰笑了聲，他捏著理緒的臉，動作反常得輕柔，甚至到瘮人的地步。

「是我太縱著你了。」

鳶色的眼瞳深不見底。

「給你兩個選擇。」

「要麼我現在殺了你。」

理緒叛逆地開口：「我拒絕，下一個。」

【……】

半晌后，太宰似笑非笑道：

「要麼，加入港口黑手黨。」

「事先聲明，我不會給你提供任何優待。」

「之前的訓練跟底層的黑手黨生活比起來，不過是最無害的逗貓棒。」

他摸著小小的繃帶貓，垂眸淡聲道：

「所以，你會怎麼選？」

*

港口黑手黨的地下訓練場，是將黑手黨精英短期內培養成一流殺手的場所。

走廊昏暗的壁燈打在太宰臉上，卻依然照不清神色。

兩個月前。

他將沒睡醒的小貓扔給魏爾倫。

魏爾倫坐在藤椅上，瞥了一眼。

「不怕我殺了她？」

太宰彎著唇，悠悠道：

「別把骨灰揚了就行。」

兩個月後，他再一次踏足地下。

隱約間，他似乎聽到細微的吸氣聲。

在哭嗎？

平時又囂張又怕疼，還經常不說人話。

這兩個月在訓練室里恐怕沒少吃苦頭。

太宰推開門，坐在地上的小貓聽到聲響后，抬起頭。

「？」

除了身上的傷不輕不重，整體活蹦亂跳，精神狀況良好，也沒有用能力逃跑。

當然不會逃跑。

理緒當時正想著去修習暗殺術。

然後，她哥就給她指了條明路。

【您之前不是不想來港口黑手黨嗎】

「我那會兒又沒被兩犯罪團伙追殺。」

現在這屬於臨時戰術。

打不過，就加入。

用暗殺術對抗暗殺術。

【……】

還挺隨機應變。

魏爾倫靜靜地坐在藤椅上，聽到聲響后，沒說什麼。

太宰將人從地上拎起來，微挑眉：

「學得怎麼樣？」

魏爾倫掃了他一眼：

「你會不清楚？」

明顯是估算著進度條來接人。

出了地下訓練場，太宰忽然出聲。

「之前在聊什麼？」

理緒氣定神閑道：

「沒想到黑手黨里還有文化人。」

是真的會作詩的那種。

文學功底極強，在凋零的文壇襯托下，看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

理緒：「很值得我學習。」

「你會對詩歌感興趣？」

理緒一本正經地開口：

「不單是詩歌，比如說我現在致力於寫出明朗輕快、清新自然、充滿人文關懷的追悼詞。」

她慢條斯理道：

「哥，希望你以後在地下聽到不要太感動。」

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