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歸樓

雲笙芸確實是想造反，準確的說是想推翻蒼青野，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雖然這種話從雲無賴嘴裡說出來沒有一絲說服力甚至讓人笑掉大牙，但云笙芸確實就是這麼想的。

至於原因，那就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是關於三名少年和一名少女的約定，一個少年們向少女吹牛皮的故事……

先不說這個。

雲笙芸此刻站在霖安最出名的青樓月歸樓門口，自言自語了起來：

「檀兒啊，你說我一個初來乍到的外地人，找不到葉府很合理吧？」

「身為你的未婚夫，檀兒你也不忍心我露宿街頭對不對？」

「所以我絕對不是因為聽說這邊美女多才來的，相信我。」

於是，在經歷了長達兩秒的心理鬥爭后，雲笙芸三步並作兩步，理直氣壯的走進了這號稱霖安第一青樓的月歸樓。

霖安，湖湘郡中心城市，著名的酒城。

正所謂『水紋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這霖安的酒，與江南的景、東海的劍、上京的人並稱當世四絕。

但要說起霖安的女神，人們首先想起的一定有葉檀兒一份，可以說整個霖安城的富家公子就沒有不想追求她的。

而雲笙芸這次的婚約對象，就是這位葉檀兒，用霖安本地人的話來說就是：敢搶我老婆，姓雲的你個天殺的給爺死！

「喲，客官裡面請！」一名店小二立刻就迎了上來，他趁著雲笙芸四處張望的功夫指尖一動，一顆紅色的藥丸不著痕迹的落在了酒壺之中，瞬間融化。

雲笙芸拍了拍腰間臨走時從南慕白三人身上偷來的錢袋子，大手一揮：

「你們這有什麼好酒好菜，都給我上來！」

「好嘞！」

店小二轉身之際，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陰笑，剛才他下的那枚藥丸這可是特製的毒藥，只需入口，立即毒發，神仙難救！

潛龍衛，華夏特設機構，表面上有監察百官之責，暗地裡還肩負著很多見不得光的任務。

而這次的任務，據說是蒼帥親自交代，暗殺這位背地裡通敵賣國的無恥之徒！

所以霖安潛龍衛這次精心籌劃，從雲笙芸進霖安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派人裝作路人故意在他旁邊多次提起月歸樓，有意將他引導至此，最後利用對方剛進門時那一瞬的疏忽完成下毒。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年的今天就是雲笙芸的忌日！

「這位小兄弟眼生，是第一次來月歸樓吧？」

就在雲笙芸準備拿起酒壺準備喝兩口的時候，一道醉醺醺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雲笙芸對面的座位上。

「在下鍾司徒，嗝——在這月歸樓也算是常客了，小兄弟第一次來月歸樓恐怕不知道這兒的規矩……」一邊說著，鍾司徒解下了腰間的酒葫蘆，然後旁若無人的把桌上免費的酒水灌進了自己的葫蘆里。

這個舉動可嚇壞了一旁的店小二：這是哪來的酒鬼，找死也就算了，還壞他的好事！

萬一他死在這裡，引起雲笙芸的警覺那可就麻煩了！

雲笙芸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這種吃飯前先打包一份免費酒水的不要臉行為他莫名的感到親切。

曾幾何時，雲笙芸經常這麼干。

雲笙芸提起了興趣，他問道：「這月歸樓不就是一個喝酒的地方么？還能有什麼規矩？」

鍾司徒若有深意的瞥了雲笙芸一眼，隨即朗聲招呼了一聲：「小二！」

那店小二渾身一震，

停下了準備離開的腳步，強行擠出一個笑容旋即故作鎮定道：「客官，您有什麼吩咐？」

「你這小二看著面生，新來的吧？」

那小二頓時咯噔一下：這該死的酒鬼！

好在鍾司徒並沒有追問下去，而是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你給我上一壺蘭春、一壺古井、一壺青花、一壺君子、一壺月歸！」

話落，鍾司徒露出了一個曖昧的眼神，俯首小聲道：「這可是月歸樓的隱藏佳人套餐，只有這麼點酒的人才能解鎖二樓的隱藏姑娘和特別服務。」

那店小二瞥了一眼被鍾司徒灌滿的酒葫蘆，心底又升一計，很快就將酒端了上來。

然而店小二剛把酒放在桌子上，那鍾司徒就饑渴的湊上去揭開了蓋子，狠狠的嗅了嗅酒氣，隨後竟是做出了令二人大驚之色的舉動！

只見他一口把葫蘆里剛裝滿的酒全部喝完，隨後再次拿起桌上的酒往自個兒酒葫蘆里倒！

這操作可把二人傻了：他居然還在蹭！

這人蹭也就算了，他還一邊倒還一邊晃著手裡的葫蘆說：「我這葫蘆可不是一般的葫蘆，不管你是什麼酒，從我這葫蘆里過了一道，包治百病不說，酒香都要上一個檔次！」

一個酒鬼的話自然當不得真，但這種無恥到把剛蹭的酒一口氣喝完然後重新又打包蹭酒的行為徹底刷新了二人的下限。

特別是那店小二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這個時候他猛然反應了過來：

他怎麼一點事都沒有？

那可是必死的毒藥啊！

店小二心砰砰狂跳，他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是他的理智告訴他，他現在必須要撤退！

拿著新倒滿酒的葫蘆在手上晃了幾圈之後，鍾司徒直接對嘴飲了一口，也不管葫蘆嘴上是否還沾著自個的口水，直接給雲笙芸斟了一杯：「此酒名為蘭春，為葉家招牌之一，馥郁濃香，入口甘香柔和，百年來從未有過改變。」

在軍中和人一個碗喝酒是常有的事，雲笙芸也不講究，端起酒杯就一口下去，頓時眼前一亮。

「果然是甘冽清爽，細細品來更是餘味悠長！」

鍾司徒見雲笙芸豪爽，便興緻勃勃的繼續介紹下去：

「這一壺名為古井，乃是亳州那邊名酒，據說釀造此酒用的水取自於一口古井，正如酒中牡丹，清澈而醇厚，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甘甜。」

接著又舉起一壺青花瓷，鍾司徒搖頭晃腦道：「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這杯便是青花，無論是色、香、味都堪稱一絕，優雅純正，綿甜味長，即便那不懂品酒的普通老百姓，飲了此酒也會由衷的說一個妙字。」

「至於這君子，呵呵……蜀中盡道多佳釀，更數君子回味長。馥郁、濃烈，夠勁！」

兩人就這麼你一杯我一杯，雲笙芸也喝得有些臉紅，便也沒計較鍾司徒的酒托行為，指著最後的這月歸道：「那這又有什麼說法？」

鍾司徒神秘一笑：「這月歸可是月歸樓的招牌，它代表的並不是某一種酒，而是一個稱號——月歸樓中賣得最好的酒，便能夠得此殊榮。今年的月歸便是那葉家的『窖湘』，至於味道嘛……」

雲笙芸已然一口下肚，隨即兩眼放光：「好酒！」

「哈哈哈哈哈！」鍾司徒頓時開懷大笑：「其實啊邱家也有幾款酒不錯，只是不知為何他們這兩年改良工藝，反倒是讓人不習慣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鍾司徒雖說是來蹭酒的，但他的脾氣倒是很對雲笙芸的胃口。鍾司徒輕輕拍著桌子敲打節拍，一邊輕聲的哼了起來：

「問肝膽，信手也便是清風無限，成敗兩相拋，共賞青天——」

「敬這般，武逢知己也算無他願，得戰當戰，快意人間！」

雲笙芸在一旁聽著，心中只覺得燃起一股熱血，眼前這酒鬼老頭居然還能唱出這般小曲兒，心下愈發覺得有意思。

「小二！再給我上酒！」

可卻沒有人應他，先前一直在旁邊守著的小二這會卻已然不見蹤影。

「跑的倒是挺快。」

鍾司徒小聲嘀咕了一句，耳邊卻忽然傳來了戲謔的聲音：

「喲，這不是酒劍仙嗎？怎麼，又在騙酒喝了？」

「我說鍾司徒，你現在眼光怎麼越來越差了，這貨像是有錢人嗎？你給他點這些，待會他要是付不起酒錢，你可又要好一陣子進不了月歸樓了。」

話里話外充滿了諷刺的味道。

雲笙芸抬頭一看，正是幾個富家弟子正露出不屑的眼神看向自己。

正準備開口表演國粹，忽然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騷動。

「快看，那不是葉檀兒嗎？她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