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二哥!你在哪了?」南海龍王敖欽帶著小白龍一路走到西海龍宮深處,走到一座偏殿裡面后,高聲說道。
「三弟?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西海龍王敖閏從屋內走出,見到敖欽,不禁疑惑地問道。
「是,我是準備走了。可是我又回來了!」敖欽一臉的喜悅之情,繼續說道:「二哥!你看看,這是誰來了?」說著,往邊上側了兩步,露出了站在其身後的小白龍。
敖閏聞言,順著敖欽的身後望去,正巧與抬起頭看過來的小白龍相對視。
突然間,氣氛沉寂,彷彿凝固了一樣。
西海龍王敖閏的突然瞪大了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小白龍,自己這數百年來未曾見過一面的小兒子,嘴唇顫抖。
半晌過後,敖閏才不相信般地輕聲喚道:「孩……孩子?」
「父王!」小白龍聽到父親對自己的召喚,再也忍不住,眼眶陡然變得通紅,高聲應道。
「誒!父王的好孩子!」敖閏確定了眼前的一切並不是幻覺之後,張開雙臂向小白龍走去,聲音顫抖無比。
小白龍連忙上前幾步,撲到父王敖閏的懷裡。
在數百年之後,父子倆終於再次得以重聚。其中的酸鐵苦辣非外人所能夠理解得透徹。
南海龍王敖欽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的二哥和大侄子相聚的場面,眼眶也不經意地添了幾分紅潤。
「孩子,幾百年沒見了,幾百年沒見了呀……」敖閏再次見到自己的小兒子后,激動得無以復加,聲音竟然有些哽咽起來。
而小白龍在時隔幾百年以後見到自己的父王時,心中除了激動還有幾分驚訝。
在小白龍的心中,自己的父王並不算是個慈父。在自己還小的時候,父王便一直對自己頗為嚴厲,很少有過笑臉。
不過因為小白龍從小便表現出了極高的修鍊天賦,父王卻沒怎麼責罵過他,可是小白龍的大哥二哥可就沒少挨過罵,有時西海龍王還會動手打他們一頓。
突然,小白龍感覺到自己的肩膀有些濕潤。
小白龍看著父王的頭上已經顯現出數根扎眼的銀絲,又看到一直不苟言笑的父王此時卻像個孩子一樣緊緊地抱著自己,心中也是一酸,對西海龍王敖閏回答說道:「回來了父王。孩兒,回來了……」
位於三界龍族中頂層的一對父子倆竟然同時拋卻了俗世的一切束縛。此時在二人之間,只有父子情。
「父王不該,不該啊……」西海龍王敖閏見到自己的小兒子那一刻起,便將心中的所有防備盡皆卸下,懊悔不已地訴說著自己的心裡話。
「孩子,父王當初是如何得豬油蒙了心,緊緊為了獨善其身就把自己的親生兒子一紙訴狀告上天庭?!」
「如若能給父王重來一次的機會,父王寧願自己負罪身死,也絕不會再讓自己的孩子受這麼多的罪!幾百年了……父王恥為人父!」
西海龍王敖閏越說越氣,最後甚至抬起手掌向自己的臉上扇去。
「啪啪」的兩聲清脆聲響。
「父王!」小白龍心中一驚,連忙掙脫開父王的雙臂,抓住其正要再次扇到自己臉上的手,急聲說道:「父王,你在幹什麼?!」
「父王不該,父王不該啊……」西海龍王敖閏彷彿一個突然失去了支撐的老人,身子微微躬著,臉上仍舊殘留著兩行淚痕,嘴裡一直喃喃地重複著同樣的話。
本來呼風喚雨,高高在上的西海龍王敖閏,
此時卻只是一條上了年紀的老龍。
「父王!」小白龍見狀,高聲喚了一聲,強行將敖閏的精神一震,而後才繼續柔聲說道:「父王,這些都不重要,你是為了整個家族的安全,不得不這麼做。況且,孩兒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對,對……好好的。我孩兒還好好的……」西海龍王敖閏連連點頭。
「侄子。二哥!」一直站在一邊靜靜看著父子倆的南海龍王敖欽見狀,也上前兩步,勸說道:「今日是侄子回來的大好日子,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事了!走,咱們去喝幾杯!」
「對!父王,孩兒自長大后,還從未與你一同飲過一回酒呢。」小白龍見到欽叔前來圓場,也順著他的意思說下去。
西海龍王敖閏擦了擦臉上殘留的淚痕,抽了抽鼻子,又整理一番身上的蟒袍,長舒一口氣后,也擠出一抹笑容來,說道:「好!那咱們,就去喝他幾杯!」
「一醉方休!哈哈哈哈……」
三人一前一後向著殿外走去。
……
豬八戒出了廣寒宮以後,身形突然一滯,緩緩轉過身,抬頭仰望著天上的月亮。
「嫦娥仙子……」豬八戒輕輕地喚了一聲,張開嘴卻突然什麼也說不出來,半晌過後,只是緩緩吐出了兩個字:「保重。」
方才在豬八戒與嫦娥仙子見面之時,豬八戒曾問出了一個數百年來一直困擾著自己的問題。
而嫦娥仙子的回答是:「這件事情,想必天蓬元帥的心裡應該早已有了答案。」
嫦娥仙子的這一句話,卻讓豬八戒的心猛然一顫。
數百年都沒想明白的問題,怎麼會是自己心中沒有一個答案?
只不過是想聽聽別人的答案罷了。
如今聽到嫦娥仙子的答案,豬八戒的心裡也不再矛盾糾結,只剩下了一往直前。
「阿彌陀佛。」
豬八戒遙望著廣寒宮,雙手合十,執了一佛門之禮。而後豬八戒再無遲疑,轉身向天下俯身衝去。
一隻巨大火球飛速地向下飛去,帶起一條數丈的氣壓。
「仙子,我老豬既然不能再守護你。那你的月兔,我老豬拚死也要守住!」
「哈哈哈哈……」
豬八戒咧嘴一笑,速度更甚。
……
「報!」
閻王殿中,閻王正與師爺商量著什麼,門外突然快步跑來一個身穿鎧甲的門將,跪地抱拳道。
「何事這麼急啊?」閻王的眉頭微微一皺,看向門將,語氣頗有不滿。
師爺則將手中的幾張紙快速放在桌子上,仍舊背對著門將站著。
「報,天蓬元帥豬八戒正在門口相候,說要見王爺。」門將低著頭,快速說道。
「哦?讓他等著!」閻王眉頭皺得更緊了,沒好氣地說道。
「豬八戒說有急事相見……」門將遲疑了一下,又補充說了一句。
「我!……」閻王突然來了脾氣,正想說些什麼,卻突然被師爺抬臂攔住。
「王爺,不可……」師爺看著閻王,搖了搖頭,擺著口型勸阻道。
閻王見到師爺的動作,神情不爽地想了想,冷哼一聲后說道:「讓他進來吧!」
「是!」門將起身告退。
「哼!還當自己是那天蓬元帥呢!現在不過是個落魄和尚,真把自己當盤菜!」待門將出了閻王殿後,閻王爺吐了口唾沫,憤憤地說道。
「誒~王爺。」師爺搖了搖頭,勸說道:「那豬八戒正是因為不把自己還當天蓬元帥,才甘願等候在門外,差人報告的。」
閻王嘴角撇了撇,沒說話。
「王爺!別來無恙啊!」
二人話音剛落,一道叫喊聲傳來,緊接著一道高大身影突然竄到殿內。
閻王和師爺連忙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后,帶著一臉笑迎上幾步,恭聲說道:「呀!是凈壇使者菩薩啊!托菩薩的福,小王身體還不錯!不知,今日是颳了什麼風,把菩薩您這尊大神給吹來了呢?」
「嗨!什麼風不風的,王爺別這麼客氣!」豬八戒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抽了抽鼻子,說道:「貧僧這一路趕來,腿上酸的很。王爺這有沒有個什麼東西能讓貧僧休息會兒?」
「對對對!您看看,是小王怠慢了菩薩。師爺!快去搬一把椅子來請菩薩落座!」閻王一拍大腿,連忙轉過頭對師爺吩咐道。
師爺連忙小跑搬來一把椅子,送到豬八戒身後。
豬八戒一屁股坐下,「嘿嘿」一笑,搖晃著腦袋讚歎道:「真舒服……」
「菩薩……嘿嘿,不知今日菩薩屈尊來小王這裡,所為的是何事呢?」閻王見豬八戒也不說正事,只好自行先提到。
「噢,對!貧僧差點給忘了,你瞧這破腦袋!」豬八戒一拍腦門,說道:「王爺啊,貧僧今日來呢,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如果貧僧想從你這帶一個人走,行不行啊?」
「帶人走?」閻王一愣,和師爺對視一眼,問道:「菩薩說的,是什麼人吶?」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就是很普通的凡人,大限到了嘛,就想來你這問問,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讓貧僧,帶她走啊?」豬八戒撓了撓頭,一臉憨笑地問道。
「啊?」閻王想了想,尷尬地回答道:「菩薩……您也清楚,三界輪迴這種事,是頂天大的事,小王我……也做不了主啊!」
「啊。做不了主啊……」豬八戒聽聞,站起身說道:「既然如此,那貧僧也沒法子了。貧僧在別的地方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菩薩不再坐會兒了?」
「不坐了不坐了!」
說完,豬八戒也不與閻王道別,扭頭便走。
「菩薩慢走!」
閻王沖著豬八戒的背影高聲說道。
待豬八戒的身影漸漸離去,閻王才面露不屑地冷哼一聲,說道:「帶人走?他當他是誰啊!還擺這麼大的譜!」
師爺也不失時機地湊了上來,跟著嘲諷道:「就是!小的還以為他現在能收斂一點,沒想到……切!」
正當閻王和師爺翻著白眼向殿內走去時,突然感覺到腳下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
「怎麼回……?!」
還未等閻王反應過來,整個閻王殿轟然倒塌。
「哈哈哈哈!既然沒壞了那鬥牛宮,那我老豬就來拱倒你的閻王殿!」
豬八戒站在半丈高的空中,手中提著亮閃閃的九齒釘耙,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