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相遇

「不！你把功法靈力都給了我，就不能再立於這個世界之上，請允許我陪著你。」路溟單膝跪地，誠懇地說。

「我的大限已至，我讓你把我帶出來，只是因為不想死在那陰暗腐敗的地方。你看，陽光多麼耀眼。我已經是過去的人了。」

老人身體逐漸不支，向後倒去。路溟走過去，將他扶起來靠著樹。他握著老人的手臂，感覺它正在慢慢縮小。

「還沒請教前輩尊姓大名。」

「不重要了。我曾經以為自己不可一世，會千秋留名，可現在江湖人才輩出，恐怕早已沒人提及我老頭子了。天地悠悠，我們皆是匆匆過客，我早已放下所有，現在，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就算要魂飛魄散，我也要加入這陽光的行列。」

老人的身體在縮小，陽光柔和灑下，西邊的落葉發出微微的碎裂聲。

「有人來了。」路溟看向那發出碎裂聲的方向，一位綠衣少女正緩步而來，絲質的衣裙在風中微微飄起，面容在溫柔的光束中泛起漣漪。

她走近，眼眸清澈如水，長長的睫毛在光影下襯得眼睛更加靈動，潔白無瑕的臉龐天然自帶桃紅。她蹲下，青絲散落肩頭，硃唇皓齒輕啟：「爺爺。」

老人眼神柔和，他曾在洞中見過一次的孫女，無靈峰的傳人，也許帶來了她的消息。

姒昭此生經歷的最無奈的事，就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丈夫被囚禁，她無法解開那有巨大巫力的封印，這種功法與霧系修鍊者相剋，她一生都在試圖解開這個謎。

不過，她卻可以耗費巨大靈力，進入這個封印之地，每年都來看看心愛之人

他要說話，然而只是嘴唇顫動，發不出聲音。

「奶奶她很好，她和母親很想念您。」

老人面帶笑容，消失在陽光里。

姒瑤看著爺爺逐漸消失，心內悲傷，卻並沒有眼淚流出。她記得小時候奶奶帶她來過這裡，在漆黑一片的地方見到了奶奶日思夜想的丈夫，她並沒有怎麼感動，這個在她們生活之外的男人，奶奶從未過多提及，所以她對爺爺並沒有過多的感情。

路溟看著眼前的少女，想起那日在山中看到的精靈，原來清雅和嫵媚是可以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的。

他心臟猛烈跳動，呼吸困難，看著少女悲傷的面容，艱難地從口中擠出幾個字：「姑娘節哀。」

少女聽到他的聲音，忽而嚴肅：「你拿了爺爺送給你的東西，可不要辜負它。」

原來姒瑤到山上的時候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湧出，隨後又在消失。她尋著而來，見到這個場面，便料想到了是怎麼回事。

路溟努力讓自己的心臟平靜下來，可它就是不聽話，上躥下跳，快要到了嗓子眼。他又是艱難地擠出一個「是」字。

姒瑤見到他這樣子，早已明白原委。其實她假裝瑤英仙子，要教他功法，就已經被他吸引。如今看他如此窘迫又要故作鎮定的樣子，姒瑤的心裡泛起絲絲漣漪。

「你可以下山去了，瑤英仙子讓我轉告你，你們師徒緣分已盡，不會再見面了。」說罷轉身離開。

路溟對心臟的告誡終於在此時起了效果，他望著姒瑤背影喊道：「姑娘是南州人嗎？」

姒瑤回頭，臉龐在陽光映襯下如同雨中的遠山青黛，朦朧而清麗。

「是啊，如何？」

「敢問家住何處，我好登門答謝。」

「不用了，這只是我爺爺的心意，你若尊重他，認真對待他的功法就是了。」她正要走，想了想又回頭，臉露俏皮，說：「以後報答我好了。」

他望著姒瑤漸漸走遠，終於完全平靜下來，蹲下身查看靈霧的狀態。

他仍然沉睡著，不過脈搏似乎要比在洞中更有力了。在路溟的拍打下，終於醒了過來，痴痴獃呆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與若芾的約定就在明日，如今師父不告而別，靈霧也已經醒轉，他在山上已別無它事，便帶著靈霧迤邐下山而去。

只是這一路並不暢快，他如今靈力地位，仍然不能藉助氣流在空中自由穿梭，至於那位前輩所說的靈魂覺醒了力，自己更是不知為何。

路溟心中五味雜陳，自不必說。

下了山，兩人打算住在鍾家莊。眼前的院子已經開始長雜草，屋檐下，房間里，擠滿了不少流浪漢，空洞麻木的眼光望著兩人。

姒瑤離開有靈山後，心想自己反正也沒有什麼事情，不如就跟著路溟。雖然自己不能教給他姒家的武學，但可以幫助他煉化那顆水晶珠子里的功力。

於是便悄悄跟著路溟，看他要往何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