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疊豆腐
一班長拿著哨子忽然從宿舍內走出，在猛的吹一哨后，便吼道：「起床！」
剛剛還人滿為患的走廊及大廳，在眨眼之間居然迅速清空，唯一沒有帶走的，還是空氣中那股汗水的酸臭味，嗯，看來兵味已經是那麼有一絲絲了。
返回宿舍后，眾人都將被子扔在床上，也拿走了暖氣片上的襪子，而三排長兼九班長的張毅動作更快，一聽到哨聲，迅速一個鯉魚打挺起床，拿起褲子哧溜一聲便穿上。
張毅穿好軍裝的時候，也抄起枕頭旁的軍帽，不過這一次他的軍帽並非是大檐帽，而是帶著兩片棉墊的冬帽。
「動作都快點磨蹭什麼呢！」
張毅不滿嘟囔了一句，看到李至昀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趙傑雲，你先帶他！」
張毅口中的趙傑雲，就是那瘦高個，這瘦高個始終都陰沉著一張臉，彷彿就像是所有人都欠了他好幾百萬一樣。
新兵們在班長們的帶領下，迅速來到主樓門口的操場集合，三排長張毅幾乎是用吼的：「全體都有，向右看齊～」
「報告指導員，新兵連應到六十三人，實到六十三人，請指示！」
這六十三人都是新兵，是不包含排長班長在內的，按照瘦高個的說法，這新兵連的營房原先是某營的指揮部，但指揮部已經遷移，臨時倒騰出來給新兵為期三個月的新兵訓練。
而九個新兵班的宿舍，可是九位中尉前後忙活了整整一個月才收拾好，就連上下的床鋪，也是這群中尉用螺絲釘一顆顆親自擰起來的。
僅僅隔著一條馬路，那裡也有一個新兵連，估摸著此刻那新兵連也集合完畢正在訓話。
指導員何濤接過話茬，喝道：「同志們，請稍息！」
「之前一些話都還沒跟你們說，現在新兵們已經全部到來，我就開始告訴你們」
「你們大部分人已經訓練了二十天，有的同志啊，是昨晚三更半夜才到的，各班長要將這幾名新同志的能力迅速提升上來」
「扣掉這二十天，你們只需要接受兩個月在多幾天的訓練，就能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你們要記住，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隨後指導員何濤看了看手錶，道：「九班長，今天是你值班，你先帶他們跑幾圈，我們開個小會！」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隔壁的新兵連口號震耳欲聾，就像是要用音波將天上那片烏雲衝散般。
「娘媽的～這群人沒完沒了了！」
張毅皺了皺眉，對面的新兵連和他們這個新兵連一樣，也是同屬一個防空旅的，而且人家的新兵少了他們近乎十五個，但每次那洪亮的口號聲，總是能徹底壓制住他們。
「都給我精神點，吼起來～」
男人要的就是一個面子，尤其是從山溝溝里來的李至昀，更是好面子，興許是有了李至昀這一批新兵的加入，那群來了二十天的「老兵」，這一次可謂是使出了洪荒之力。
「哎我去～就是這樣！」
張毅聽到自己的新兵連口號聲壓制住了對面，第一次在新兵面前激動得無與倫比，看來前面的二十天，張毅這位三排長兼九班的班長，著實是被對面的新兵連氣得夠嗆，難得今天揚眉吐氣了一回。
會議室中，指導員何濤和八位中尉坐在一起。
何濤嚴肅道：「現在新兵已經全部到了，我先說一下，這二十天里不少新兵思想都出現了波動，
咱可要打起十二精神，隔壁新兵連已經因為思想問題，出現三名新兵走人了，旅長和政委可是發火了」
「再過一個月就是春節了，我已經向副營長彙報了，他會全力支持我們，這批兵幾乎全都是南方海邊的人，我們得弄點海鮮來！」
一圈一圈又一圈
李至昀剛開始還記得跑了五圈，後面雙腿完全是沒了知覺，僅憑著一口氣在強行撐著，實在是跑不下去的時候，後面總有一雙手在推著他前行。
這一圈的距離是四百米，而他們都得跑個十圈再回宿舍整理一下內務在洗漱，然後才是早飯時間。
張毅左手拿著黃色洗臉盤，右手將毛巾搭在了肩膀上，喝道：「我希望我洗漱好后，你們的內務也整好了！」
肖東明、雙耳極大，故而李至昀給取了個猴子的外號。
猴子著急道：「大家趕緊整被子咯！」
瘦高個面無表情，-對李至昀說道：「規矩你早晚會知道的，輪流的話本來是你今天要疊班長的被子，不過鑒於你新來的，這一次就我幫你了！」
但接下來的一幕卻是讓六名新兵大吃一驚，李至昀有條不紊開始疊被，一分鐘不到便疊出了豆腐塊，后又開始修整邊邊角角和白色的床單。
待張毅回到宿舍后，望著自己上鋪那比老兵還要更整齊的床鋪嚇了一跳，朝眾人問道：「這是他自己疊的，還是你們幫他疊的？」
陽光男笑道：「那哪能啊班長，是他自己疊的！」
聞言張毅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隨後吼道：「愣著幹嘛？抓緊整理內務！」
「一班、二班、三班，洗漱！」
走廊里忽然傳來洪亮的喊聲，洗漱的地方並不大，無法讓這麼多新兵一起洗漱，故而何濤用了分錯的辦法，那就是一二三班先洗漱，剩下的六個班整理內務，然後在換四五六班以此類推。
「怎麼感覺這作息時間怪怪的！」
李至昀可謂是看得多做得多想得多，可卻是啥事也不說。
瘦高個望著李至昀那整齊的床鋪，也不知為何卻是皺起了濃眉。
「八班的兔崽子們，快一點啊！磨磨蹭蹭的化妝呢！」
八班長氣急敗壞衝進了八班宿舍，據說這八班長和九班長張毅兩人的感情極好，二人可是老鄉，更是同學院同年的畢業生。
按照新兵連的規矩，早中晚三餐是由各個新兵班輪流打飯菜的，不過可不是給新兵打飯菜，是給新兵連的指導員和班長們打飯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