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站軍姿

「一班，三人不合格！」

「二班，二人不合格！」

「三班，全部不合格！」

何濤越說越氣，整整八個新兵班居然連基礎的緊急集合都做不好，隔壁新兵連據說都已經在教防空武器的基礎知識了，這樣下去怎麼趕得上進度。

「九班...嗯？」

來到九班面前，何濤臉上的怒意總算是消散了些許，因為九班不單單是軍姿，就連隊列也是高低有序，被子、洗臉盆和作訓鞋綁得也是嚴嚴實實。

「九班長，你們別不是提前就弄好的吧？」

何濤狐疑問了一句，聞言張毅笑道：「我是那種人嗎？主要是他們底子好！」

「不錯不錯，九班勉勉強強合格，明天晚上九班加餐！」

次日、大掃除之後，九班都在等著晚餐時間，而何濤也的確是沒有食言，果真是給九班加了兩個菜，分別是燉肘子和一大盆燉肉。

「饞死我了！」

其他班新兵聞到這香噴噴的肉味，饞得口水都流了出來，這讓各班的班長們氣得臉色鐵青，因為九班既然加餐，那其他班的伙食就得差一些了。

因為首長要下來視察，故而新兵們挺直了腰桿站在走廊過道，這是一位正師級的大校，面貌頗為和藹可親。

大校來來回回瞧了瞧，何濤則在一旁陪著，但心裡卻是埋怨不已：「副營長也真是的，好歹露露面啊！」

這一次的視察讓新兵連顏面盡失，按照大校的話所說：隔壁新兵連可是比你們強多了啊！

除了那慘不忍睹的軍姿之外，其原因是大校和一名新兵之間的聊天，以下便是兩人聊天的記錄，以及指導員何濤的慌亂解釋。

大校：「你今晚吃什麼啊？」

新兵：「報告首長，吃飯!」

大校：「我知道吃飯，我的意思是，總共有幾個菜，然後菜是什麼菜」

新兵：「今晚我吃了一份大白菜、一份芹菜、一份青菜、一份青辣椒，湯是蘑菇湯加饅頭和麵條！」

大校：「怎麼都是菜呢？肉呢？」

何濤：「報告首長，那啥，今晚新兵連的主菜是大白菜炒肉，芹菜炒肉，炒青菜和青椒炒肉，湯呢是蘑菇肉片湯，輔食則是饅頭和細麵條」

大校：「這也不對啊，菜色怎麼才四個呢？這遠遠達不到我們空軍的最低標準啊！」

最終在何濤的一陣解釋下，大校才帶著略微不滿離去，對這名新兵的表現，何濤簡直是無語到了極點，好傢夥，肉你都吃完了咽下去肚子里了，合計著吃的就不彙報啊！

隔天便下起了雨，這讓新兵們一陣歡呼雀躍，既然下雨，那就代表不用再去那冷得嘴唇乾裂的戶外出操了。

「各班班長注意，把新兵都帶出來站軍姿，瞧瞧你們帶的兵，站的是啥玩意兒，這要是老百姓看見了，還以為沒給他們吃飯呢！」

何濤的怒吼聲響徹整個一樓，作為重點照顧對象，那名新兵雙手的中指指尖，和大腿外側則夾著一張撲克，腦袋上頂著洗臉盆，雙肩搭著兩盒牙膏。

和電視劇不同的是，新兵壓根就沒有單獨的自我掌控時間，整棟三樓只有一個出入口，而出入口都有一名士兵在全天候24小時把守。

說實話，比起站軍姿，李至昀更願意去寒冷的室外進行隊列訓練，因為這站軍姿實在是太痛苦了，雙腳掌已經在隱隱生疼，雙肩也是酸痛得不行，但卻是只能一動不動，保持這個動作已經整整兩個小時了，

何濤才讓新兵們暫時歇息二十分鐘。

只要班長不在宿舍，那這小小的一畝三分地，才是各班新兵們的天堂。

七個人壓根就不敢躺在床上，而是橫七豎八躺在地板，不過地板並不臟，畢竟這地板可是天天擦，用猴子的話來說，那就是我家床單都沒這地板乾淨！

不過也就是這麼一歇息，讓李至昀聽到了一個秘密。

一二三班是一排，四五六班是二排，七八九班則是三排。

七班長、八班長和九班長都是同一個營的，另外兩個排的班長也是同一個營。

也就是說七班八班和九班21名新兵，至少有十五名新兵是會隨著班長到班長所在的連隊，而剩下的新兵命運尚且未知。

話說依舊是如往常一樣的凌晨四點，當一眾新兵開始壓被時，一名新兵卻是背著軍被提著黑色行李包，在一班長的帶領下，朝黑暗的大廳出口走去。

「他要去哪？」

李至昀輕聲問了一句，而陽光男則收起了笑意，嚴肅道：「他要回去了！」

陽光男的聲音並不大，但卻足以讓整個走廊的新兵聽到，他們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或蹲在地上，或趴在被子上，或雙膝跪在軍被上，甚至有的還拎著軍用摺疊椅，一動不動瞧著這名新兵的背影。

時至今日，李至昀已經記不起這名新兵的長相，也想不起他的名字，只記得大廳的那盞白色燈是如此的刺眼，而這新兵的背影卻是如此孤寂。

是的，他當了逃兵，他成為了這個新兵連第一個逃兵，何濤和班長做了好幾次的思想工作，就連副營長和營長也親自跟他談了許久，依舊是無法撼動他要回家的心。

沒有人會笑話他，至少在新兵連是這樣，正所謂適者生存，他回去后定會受到當地武裝部的懲罰，以及來自於親朋好友的恥笑，甚至是人生的污點，這一點部隊也明確和他說了。

來時熱熱鬧鬧，鮮花鞭炮齊鳴。

走時孤孤冷清，唯有殘影相隨。

李至昀瞥見了這人的半邊臉，可謂是有著絕望和堅毅，這是一種很奇怪的表情，但李至昀能猜得出來，肯定是這名新兵家裡出現變故了，因為昨天正是讓新兵輪流打電話回家報平安的時候。

這人的軍事素養或許並不出色，但李至昀卻是親眼看過，他在訓練的時候，是極為認真也挺能吃苦的。

天色一亮，指導員何濤又陷入了選擇糾結症中，以至於後來整個新兵連包括班長們，都給他取了個糾結男的外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