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蛇(七)
夕陽光斜射進雨林,沾血的斧頭閃爍成金黃色,兩人僵在那裡,歸巢的鳥鳴似乎聽不見了,一片寂靜。
剛剛還在暢聊的人,現在可能已死於非命,而這一切都是面前這個饒克人乾的,他們罪該萬死。
大衛還保留一絲僥倖:「米可真的死了嗎?他手裡可是有槍啊。」
奧多不語,只是低著頭一直向前走,撥開前方的厚實灌木叢,大衛將後悔問出這個問題。
米可被殺害了,他的肚子被破開,脖上有一道劈痕。
「怎麼會,難以想象……」大衛咬咬牙,槍和斧子在他眼裡可是天壤之別。
「這是別人的領地,這裡的一切都被他們記住。」奧多順著血跡向前摸索,在一顆大榕樹前停下。
贈給米可的食物和水瓶都在那,那把獵槍也被斜插在泥地里。
食物的包裝袋都被撕破了,裡面的食物被啃了兩口,然後放在樹葉下,上面粘這螞蟻,從破損嚴重的食物可以看出,是饒克人吃的。
奧多繞過大榕樹,將身體規避在樹榦后,厚重的樹葉造出的黑暗把他完全遮住。
「我想,就是這樣,藏在陰影下面,出其不意攻擊米可,米可遭到暴襲后根本沒有機會開槍,只好轉身向我們這逃跑,可他年紀太大了,根本跑不過年輕力壯的饒克人,然後就……」奧多沒必要再下去,結果已一目了然。
大衛的內心在碰撞,他第一次感受到靈魂遭受傷害。
奧多不管大衛,而是撿起獵槍,還未損壞的食物,摔破的水瓶,把它們帶到米可身邊。
「大衛,幫我個忙好嗎?」奧多輕輕拍了拍大衛,語氣很柔和。奧多遞給他一條毛巾:「你去路邊的小溪流把毛巾打濕,我們先把米可安葬了。」
大衛點點頭,他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讓奧多指揮他做更多的事,以此來排解心中的憂苦。
大衛很快就回來,發現奧多在米可遺體前的灌木叢那等他。
「大衛,你現在一定很受打擊吧,米可的遺體你還是別再看為好,用包里的工兵鏟給他刨個坑吧。」奧多接過毛巾,好心的勸慰大衛。
大衛很聽話,在一個受太陽照射的地方開始動土,風從林子中吹來,但汗水不停的滴,大衛逐漸的分不清臉上是勞累的汗還是風帶來的潮氣亦或是眼眶裡悄然無息的淚。
大衛彷彿感受不到勞累,不停地挖土,直到奧多走到身旁說可以才停手。
「兄弟,我都處理好了,但我還是打算讓你見米可最後一眼,來吧。」奧多把大衛拉到遺體旁。
奧多很利落,把一切都收拾好了,滲血的脖子被擦乾淨,然後包紮上乾淨的布,被扯爛的老馬甲被奧多縫好,雖然針法很粗糙。獵槍放在手邊。
兩人合力將他抬進坑中,填土后又采了些鮮花放在墳前,兩人都不會禱告,只能默哀。
天色開始發暗,奧多和大衛收拾好東西,開啟手電筒,奧多牽著大衛的手帶他離開這個地方。
若是沒有此事,奧多在夜晚的雨林絕對不會有任何行動,但他這次照顧到大衛的情緒,才破例行動。
兩人一直走了,看天上的月亮越爬越高,奧多才停下準備休整,兩人搭夥撿樹枝和荒草,升起篝火。
大衛坐在火邊不說話,他原本只是在城裡當一個私人偵探,基本上都是調查婚姻問題,這種活主要靠口舌,他沒啥真本事,已經後悔來這了。
「大衛·波金文!」奧多喝他的全名,大衛轉過頭看他。
「你覺得米可這個人怎樣?」奧多問大衛。
「感覺他人很好,他勸我們離開危險的雨林,還有要親自送我們回去這點讓我對他映像很好。」
「是的,我也很喜歡他,他明白感恩,我們只是交談一會卻感覺他像是個朋友,要不然我也不會送東西給他。」
「我覺得是你送的東西害了他,他要是沒拿著食物和提著水,一定有機會開槍自保。」大衛語氣一轉,沒來由的針對奧多。
奧多並沒有生氣,望著大衛:「為什麼拿著食物就會死?喂,大衛,我問你呢,拿著充饑的食物就會被殺死是什麼道理?」
大衛啞口無言。
奧多走到大衛背後,雙手搭在他肩上,嘴唇輕靠在大衛的耳朵邊:「是野蠻,殘暴的饒克人殺的啊,他們需要懲罰,需要制裁。來吧,和我一起!」